更衣室厚重的门隔绝了外界的山呼海啸,却关不住内部汹涌的暗流。汗味、消毒水味和一种紧绷到极致的压抑感在空气中弥漫。奥拉朱旺坐在自己的柜子前,用毛巾盖着头,胸口剧烈起伏,如同受伤的雄狮。索普则在最角落,重重地把一瓶运动饮料砸在长凳上,冰冷的液体溅了一地。
“fuck!”索普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矛头直指奥拉朱旺,“看看外面!看看比分!某些人眼里就只有自己那点数据!球呢?球他妈的根本传不到我手里!”
奥拉朱旺猛地掀开毛巾,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燃烧着被压抑的怒火,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传给你?传给你像第一节那样顶着三个人硬投?还是传给你像快攻时那样一头扎进巴克利怀里送帽?奥蒂斯,你问问你自己,你他妈今天在场上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在努力打球!不像某些人,只会在低位磨蹭,把进攻节奏拖得像蜗牛爬!”索普霍然站起,巨大的身躯像堵墙,“没有我拉扯空间,你早被太阳夹成肉饼了!”
“空间?你那也叫空间?你站在那里像个该死的路标!”奥拉朱旺也站了起来,两人之间不足两米,空气里火星四溅,肌肉贲张,如同两头即将角斗的公牛。
“够了!”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主教练鲁迪·汤姆贾诺维奇脸色铁青,手中的战术板被他狠狠砸在旁边的铁皮柜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震得整个更衣室嗡嗡作响。他胸膛起伏,眼神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队员,最后钉在奥拉朱旺和索普身上。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这里是休斯顿火箭的更衣室,不是他妈的幼儿园!”鲁迪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可怕的穿透力,“外面!菲尼克斯人正在嘲笑我们!球迷在嘘我们!老板在看台上!你们却在这里像两个抢玩具的孩子一样互相指责?!”
他的目光转向索普,没有丝毫温度:“奥蒂斯,你上半场在攻防两端的表现,你自己心里清楚。那不是努力,那是消极!是任性!是对这支球队的背叛!你让我失望透顶!”索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鲁迪的目光移开,不再看他,那眼神已经宣告了索普下半场的命运。他转向奥拉朱旺,语气依旧严厉,但多了一丝信任的沉重:“哈基姆,你是领袖!领袖不是只会在低位得分!领袖要凝聚这支球队!无论谁站在你身边,无论他打得好坏,你都要想办法带着所有人赢球!这才是冠军的心!你下半场必须做到!”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道安静却燃烧着火焰的身影上——林岩。“林!”鲁迪的声音带着一种决断的力量,“下半场,你首发!替下索普的位置!我要你做的,就是像上半场那样,把那该死的球,扔进菲尼克斯人的篮筐里!用你的跑动,用你的投篮,撕开他们的防守!给哈基姆拉开空间,给肯尼创造机会!明白吗?!”
“明白,教练!”林岩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坚定,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微澜。奥拉朱旺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眼神复杂地看了林岩一眼,又扫过角落里脸色灰败的索普,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卡塞尔用力拍了拍林岩的肩膀,低吼道:“干翻他们,菜鸟!”
更衣室的空气依旧凝重,但风暴的中心,似乎悄然转移了。
...
下半场开场哨响。当林岩穿着13号球衣,昂首踏入球场中央,取代了索普的位置时,丰田中心爆发出比上半场林岩投进三分时更热烈、更复杂的声浪——有欢呼,有惊讶,也有对索普被彻底弃用的唏嘘。
太阳主帅韦斯特法尔嘴角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他大手一挥,丹·马尔利,这位以防守强硬、经验老辣著称的锋卫摇摆人,立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紧紧贴上了林岩。马尔利的防守像一张湿透的牛皮纸,黏腻、窒息,手臂不断地干扰、试探,脚步死死卡住林岩的每一个移动方向,嘴巴里还喷吐着垃圾话:“黄皮猴子,你的好运气到此为止了!欢迎来到真正的NBA,小子!”
太阳的策略简单粗暴:掐死林岩这个突然爆发的火力点,重新锁死火箭的外线,让奥拉朱旺在内线陷入孤军奋战!林岩瞬间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几次尝试反跑、借掩护,都被马尔利强壮的身体和精准的判断死死缠住。肯尼·史密斯犹豫着,不敢轻易传球。火箭的进攻再次陷入迟滞。
太阳抓住机会,凯文·约翰逊闪电般突破分球,巴克利在奥拉朱旺补防前,一记标志性的转身小抛投,空心入网!48:57。分差重新拉开到9分。马尔利得意地冲着林岩扬了扬下巴。
林岩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眼神却愈发沉静。他看到了奥拉朱旺在低位被巴克利和协防者包夹的困境,也看到了肯尼脸上的一丝急躁。他深吸一口气,没有再去强求摆脱马尔利,而是突然改变策略,像一枚磁石,主动朝着奥拉朱旺所在的一侧移动!
在一次火箭阵地进攻中,林岩看似漫无目的地溜底线,却在即将经过奥拉朱旺低位要球位置时,猛地一个急停反跑!他并非向外,而是向着奥拉朱旺的方向冲去!马尔利猝不及防,被林岩的身体和奥拉朱宽厚的身躯形成的瞬间“屏障”挡了一下!就是这电光火石的刹那!
奥拉朱旺心有灵犀!他放弃了强攻,在林岩冲过来的瞬间,手递手将球稳稳塞到林岩手中,同时用身体死死卡住追防的马尔利!林岩接球,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看篮筐,身体借着冲势和奥拉朱旺的掩护高高跃起,在马尔利绝望地绕过掩护扑上来之前,手腕柔和地一抖!
篮球划出的弧线,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
“刷!”
空心入网!51:57!
“漂亮的无球掩护!教科书般的配合!”解说席上爆发出惊呼。奥拉朱旺看着林岩,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第一次流露出纯粹的欣赏。林岩回以坚定的目光。
太阳的进攻依旧犀利,巴克利强打霍里得手。51:59。
火箭卷土重来。林岩再次在弱侧游弋。肯尼·史密斯弧顶持球,眼神扫过全场。林岩突然启动,一个急速的V字切,甩开马尔利半步冲向右侧底角!肯尼的传球立刻呼啸而至!但太阳的轮转极快,巴克利庞大的身躯已经协防到位,遮天蔽日地扑向林岩!
千钧一发!林岩接球的瞬间,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落地,在空中将球狠狠砸向中路!不是投篮,是传球!一个穿越巴克利腋下的、精准如手术刀般的击地传球!
球如同长了眼睛,穿过狭小的缝隙,直塞篮下!那里,奥拉朱旺已经利用林岩吸引防守的空隙,反跑切入,人到球到!接球,垫步,无视仓促补防的太阳中锋,旱地拔葱!
“哐当——!”
势大力沉的双手暴扣!篮架剧烈摇晃!53:59!奥拉朱旺落地后,仰天怒吼,狠狠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然后指向林岩!林岩握紧拳头,无声地挥了一下。
火箭的势头彻底起来了!林岩不再仅仅是三分炮台,他成了进攻端的润滑剂和变速器!一次精妙的挡拆后击地妙传助攻卡塞尔上篮得手;一次抢下关键的前场篮板,二次进攻造成犯规两罚全中!他的得分在悄然上涨,但更可怕的是他带来的空间和流畅感!
当第三节结束的哨音响起,记分牌上的数字让整个丰田中心陷入了疯狂:72:72!火箭单节追回了14分的分差,将比分扳平!
林岩喘着粗气走向替补席,汗水浸透了球衣,贴在身上。第三节他独得11分(包括两记三分),送出3次助攻!球迷的欢呼声浪如同实质的海啸,几乎要掀翻屋顶,“LIN!MVP!LIN!MVP!”的喊声此起彼伏,越来越整齐,越来越响亮!
奥拉朱旺第一个迎上来,伸出巨大的手掌。林岩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两只手再次紧紧相握!这一次,奥拉朱旺的手掌温暖而有力,眼神中充满了信任和战友的情谊。卡塞尔怪叫着扑上来揉林岩的头发,霍里也笑着过来击掌。更衣室上半场那令人窒息的阴霾,被这股灼热的新生力量彻底驱散!
镜头敏锐地捕捉到了场边。老板亚历山大依旧坐在包厢里,指间的雪茄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点燃,袅袅青烟升起。他那双锐利的鹰眼,此刻牢牢锁定在场下那个被队友簇拥着的13号身上,冰冷的镜片后,闪烁着一种商人评估稀世珍宝时才有的、精明的光芒。他拿起电话,低声说了几句,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
丰田中心穹顶之下,新的风暴正在林岩身上凝聚,它不再带来毁灭,而是孕育着逆转惊雷的希望。决胜的第四节,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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