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逃命九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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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小宝踉踉跄跄下得山来,看见一个守菜园的窝棚,这一夜就住这儿了。

第二天,欢叫的鸟儿噪醒了韦小宝。

中了元音皇帝“百草脱骨散”的毒,虽然有“北冥寒光”护着,这身子还是有点软绵绵的。

一睁眼,金刚刚的太阳照遍了大地,走出窝篷,正好一老农在摘菜。

“噫?”

老农吃惊地看着韦小宝,见他穿得也是光鲜华丽的,怎么睡在窝棚里。

“老人家,我昨晚迷了路,又逢大雨,所以就干脆睡这里了。”

“哦——”

老农理解地点点头。

经过昨晚逃命,他左腿伤口的血染红了裤子。

老农一眼看见,没有支声。

显然,这少年在说谎。

“有一队官兵正朝这边来,听说他们要搜什么山?”

老农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与韦小宝说话。

他不知韦小宝是好人还是坏人,只想把他吓走。

韦小宝也不细想,听他这么讲,那必是三皇子派来的人,现在不逃,更待何时。

官兵从东而来,自己自然是往西而去。

于是,韦小宝往西逃命。

跑了约摸七八十里,肚子饿得呱呱叫,腿伤又痛,前无村庄,后无店铺。

骄阳如火,目光所及,无有人家。

如果官兵在林中没发现自己,必然会四面追击,京城附近断不能留。

无论前方是什么,目前的自己失去武功,腿又有伤,自然是离京城越远越安全。

他想着师父,要是师父在那该多好,至少知道去什么地方,如今一个孤儿,一个乞丐,一个逃犯,只能漫无目的地走。

他早已走得口干舌燥,太阳金刚刚的,连眼也不眨一下。

真是的,老天何曾饶过人。

韦小宝太想师父了,从前和师父出去乞讨,师父总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口渴了,总能给自己端来半碗水。

太阳如同专门晒他一样,天上连一朵象样的云也没有,老鹰倒是有的,一会儿两只,一会三四只,在空中盘旋,一会儿在头顶,一会儿在山顶。

刚躲过了死神的威胁,又跨进了肉体的折磨之中。

妈的,没有一种折磨是等闲的。

饥渴,疲劳,恐惧。

在这重重苦难的逼迫下,韦小宝又走出了十多里地。

可以看见庄稼了,眼前就有七八块玉米地。

伸手就掰玉米。

咔!咔!

生吃玉米这类东西,他再内行不过。

刷!刷!

撕开玉米的外衣内裤,一个白生生的胴体。

嫩!一咬,满口是浆。

三下五除二,埋头就啃。

二个,三个……第八个,我的天啦!

这下不饿不渴,也不累了,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天黑了下来,前面村口有两棵大桢楠树,足有百米之高,八仙桌那么大,树下有一人家。

村里炊烟袅袅,几声鸡鸣,几声狗叫,牛哞羊咩。

韦小宝上前叩门。

笃!笃!笃!声小而清脆。

“来了来了”。

屋里传来应答声。

咿——呀——

门开,一位五十多岁老者,花发花髯,四方脸,跛着右腿,上下打量着他。

韦小宝连忙问好,以前师父就是这样做的,师父不在了,自己就照着做。

“老人家,我是韦小宝,前往九鼎山,路过宝地,望求寄篱下一宿。”

老者打眼一看,清清瘦瘦一个少年郎,除了两只细眼眯成了缝,还是很帅气的。

正要让他进屋,突然村外跑来几人,大呼小叫。

“就是他!”

三五汉子和一妇人通通通跑到门口,妇人一指。

“就是他,偷吃玉米苞!”

几个男人不由分说,抓住就打。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韦小宝自知理亏,没有还手,也没有躲闪。

师父曾说过,干乞丐这行,只要是白吃白拿,就一定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住手住手!不可伤人!不可伤人!”

老者看不下去,将众人强行轰开。

“这是我的客人,你们不分青皂白抓住就打,是何缘故?”

妇人说他偷吃了八个苞谷。

韦小宝已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嘴是血。

“偷吃苞谷,赔钱!”

看韦小宝一身华服,必然有钱。

“搜他!”

妇人叫搜身,两个男人就抢着搜他的身,上上下下摸了个遍,什么也没有。

“妈的,有个卵钱!”

男子一脸怒气。

照韦小宝肚子就是一脚,直把他踢个四脚朝天?

“真是倒八辈的霉!遇上个叫花子!”

妇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几个男子也跟着走。

老人这才把他拉起,让进里,倒了茶水。

老人说他曾经当过兵,几年前腿受了伤才回来,大儿子战死,小儿子在少林寺当和尚。

早晨起来,老人已做好早饭,蒸了几个馍打了包,让他路上吃。

“袁伯,前方是什么去处?你知道九鼎山吗?”

“前方有个临邛县,九鼎山就在临邛县,听老辈人说那是神仙住的地方”。

“哦,远吗?”

“远得很。”

韦小宝也管不了神仙不神仙,师父叫去我就去。

“老人家,大德大恩容后再报。”

经过在皇宫的对决后,韦小宝既尝到了掌握权力的甜头,又尝到了瞬间从巅峰跌落的失败,少年的心好似一下就成熟了许多。

袁伯说九鼎山住着神仙,管他有没有,师父留言“复活九鼎山”,想来定是个不错的地方。

那么“复活”二字也当何解?

辞别袁伯,一路西行。

行了多日,又遇瓢泼大雨,雷电共鸣,树木竹子噼噼啪啪被风吹断。

河水暴涨,码头上不少等着过河的人,河里正来回游弋着三只小船。

河岸上居然还有一头黄牛在雨中吃草,莫不是一头野牛?

韦小宝上了一只打渔船,窄窄的船身挤了八个人,大家只能从船头到船尾一字排开。

这河叫西河,是临邛通往九鼎山的必由之路。

船到河心,似有水怪一般,突然巨浪如卷席,漩涡大如桌,轰轰如雷鸣。

眼见一根大木头直冲而来。

轰!

小小渔舟,活生生被一撞而翻,六人同时落水,韦小宝被卷进漩涡。

他乃练武之人,师父也教了不少水下功夫,但漩涡太大,自己只能在漩涡中漩转,根本使不上劲,一口气没闭着,咕咕咕地喝了几个水。

水一入口就再也忍不住想吸气,一呛,又张口喝水,除了喝水别无它法。

他双手扑腾,拼命想翻出旋涡,旋涡如一个飞转着的涡轮,韦小宝无论怎么用力也毫用作用,自己就如一片轻轻的竹叶,在旋涡中飞转。

水,早已灌了一肚子,再也吞不下一口,严重窒息,他既吞不进水,也呼不出气。

完了,没被狼吃,却被淹死在这里了。

他早已没有力气,放弃了求生的挣扎。

不!不是放弃,是他没有了挣扎的力气。

师父——

他绝望地最后一次想到师父,带着对师父的思念,他去了黄泉路。

突然脚底触到一物,那物一下上浮,瞬间把他顶出水面。

他模糊的意识中,感觉到肚子压在山上一样,一股水从肚子直冲喉咙,从嘴巴倒灌而出。

他睁开小细眼,这才看见,自己正趴在一头牛的背上,哇哇地吐着水。

牛?

他下意识地看看岸边吃草的那头牛,牛已不见,莫非就是屁股下面这头?

牛驮着他乘风破浪,片刻间到了西岸。

他从牛背上摔下来,对着黄牛三拜,感谢它的救命之恩。

正要下跪行大礼。

刷——

刷地一声,韦小宝吓得大惊失色,磕头直如捣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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