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玲眼眶有些发热。想起刚才儿子挡在前面的样子，哪还是当初藏在她身后的小娃娃？
黄志强突然说：“我看那庄赶美明天有的受了，那脸得肿一段时间了。”
“活该！”庄筱婷小声嘀咕，“谁让他欺负妈妈。”
“妈，”庄筱婷小声问，“二叔以后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小姑娘又想到二叔的德性。
众人都笑了。
庄图南摸摸妹妹的头：“放心，有哥在，以后没人能欺负咱们。”
从松鹤楼出来，夕阳西斜。苏城的街道上，自行车铃声叮叮作响，三五成群的工人踩着车匆匆往家赶。
天色渐暗，路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给古老的街道增添了几分温暖。
黄玲牵着筱婷走在前面，庄图南陪着外公外婆慢慢走。黄志强一路留意四周，生怕庄赶美再来寻事。
外公黄志明一路上没说话，但眉头始终紧锁。活了大半辈子，他看惯了人情世故。
“小庄，请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众人转身，只见老张提着两个精致的包装盒，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前额还带着薄汗，显然是一路小跑追来的。
“实在抱歉，”老张先是对黄志明等人歉意地点头，然后转向庄图南，“这是我们老板特意送的两瓶茅台，给您赔礼。正好老人家在，可以尝尝这好酒。”
这个年代的茅台可是稀罕物，不仅要凭票，价格还不菲，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
庄图南知道，不收下，在钱老板那这事儿就是还没过去，所以也不矫情，大方收下，安了松鹤楼的心。
回到家里，庄图南把酒盒递给外公：“外公，这酒您收着。”
“留着自己用吧，”黄志明摆手，“这年头，做生意的人身边放两瓶好酒总有用处。”
“外公收着，”庄图南坚持道，“您和小舅舅难得来一趟，这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黄志明看着外孙坚定的眼神，沉吟片刻，最后收下了一瓶：“那外公就收下这一瓶。你小子，年纪不大，倒是很会办事。”
“图南，”黄志强一直憋着话要问，“你今天那身手是跟谁学的？我看那几下可不是一般人能使出来的。”
“可能是天赋吧。”庄图南笑而不答。
另一边，庄赶美跌跌撞撞地推开家门。庄阿婆一看儿子这副样子，顿时火冒三丈：“你这是又喝成什么样子！”
“妈……”庄赶美一头栽进椅子里，“完了，这回真完了……”
“什么完了？”庄阿爷放下报纸。
庄赶美这才把事情交代出来。原来机械厂要提拔个车间主任，他托人打听到，送个进口手表准能成事。手表要二百四十块，他东拼西凑才凑足钱。今天在松鹤楼又花了八十多请客，前前后后欠了四百多块。
“你说什么？”庄阿爷腾地站起来，“四百块？”
“爸，我……”
话没说完，庄阿爷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老头子！”庄阿婆尖叫起来，“振北，快去叫你大伯来！”
庄振北在门口探头探脑，听到奶奶喊他，赶紧跑去找庄超英。
庄超英正在批改作业，听说父亲晕倒，急忙赶回老家。刚进门就看见父亲躺在床上，脸色发青。
“爸，这是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庄阿婆抹着眼泪，“你弟弟欠了四百多块钱，可不把你爸气晕了吗！”
庄超英听完事情始末，只觉得头晕目眩。一个月四十多的工资，就算不吃不喝，这得攒多久？
“你工资那么高，”庄阿婆哭着说，“手上总有些积蓄吧？”
庄超英沉默许久，最后低声说：“我手上也没有那么多……”
“你这个没良心的！”庄阿婆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指着庄超英的鼻子骂道，“你是存心不想给！你那工资比你弟弟高那么多，怎么可能没钱？”
“妈，我真的……”
“别叫我妈！”庄阿婆厉声打断，“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妈，就把钱拿出来！你看看，这会儿果然翅膀硬了，连弟弟的困难都不管了！”
庄阿爷在床上幽幽转醒：“超英啊，你弟弟这次是真的遇到难处了……”
“爸……我真的没这么多钱。”
“你还有脸叫爸！”庄阿婆又叫起来，“你那个媳妇，成天在厂里卖衣服，攒了多少钱你不知道？家具电器买了一样又一样，你这个当丈夫的难道一点都不知道？”
“对！我的工作就是因为姓黄的没的，他们必须出这个钱！”庄赶美顶着猪头努力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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