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司膳轰出小厨房,林知夏站在冷风里,心还在砰砰狂跳。那壶要命的毒茶还在里面!王司膳那个蠢货还在当帮凶!缓兵之计撑不了多久!
〔小呆瓜!别愣着!〕枕神麻麻急吼吼地催,〔快想办法!那老狐狸玛菠萝随时可能派人来催茶!〕
林知夏目光扫过墙根那几筐散发着馊味的烂菜叶子和厨余垃圾,还有那几块油乎乎、黑黢黢的抹布……一个又脏又绝的主意猛地蹿了出来。
她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这个角落。一咬牙,猫着腰溜过去。屏住呼吸,也顾不上恶心,飞快地抓起几把最烂最臭的菜叶子,又捞起两块最油最脏的抹布,团吧团吧,捏在手里。那味儿冲得她自己都差点吐出来。
〔呕…小呆瓜你…〕枕神麻麻都惊了。
“顾不上了!”林知夏心里发狠,捏着鼻子,猫着腰,像个真正的耗子一样,贴着墙根阴影,又悄摸溜回小厨房的后窗下。窗户关着,但有条缝。里面灯火通明,王司膳骂骂咧咧的声音还在继续,估计在心疼摔碎的碟子,还没顾上继续倒茶。
就是现在!
林知夏憋足一口气,瞄准那扇虚掩的后窗缝隙,用尽吃奶的力气,把手里的“生化武器”狠狠塞了进去!
“噗叽!”
那团散发着浓郁混合“香气”的烂菜油布,精准地掉在了……正对着后窗摆放的、煮着毒茶的那个波斯银壶旁边!甚至有一块油腻的抹布角,直接搭在了银壶那精美的壶嘴上!
“什么玩意儿?!”
“呕——!”
“天呐!什么东西这么臭?!”
小厨房里瞬间炸了锅!惊呼声、干呕声乱成一团!那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菜叶、油腻污垢和泔水的恐怖气味,如同一个无形的臭气炸弹,瞬间盖过了之前那诡异的波斯茶香,弥漫了整个空间!
“谁?!谁干的?!”王司膳尖叫着,脸都绿了,差点被这味儿熏得背过气去。她离得最近,首当其冲。
宫女们更是捂着鼻子干呕连连,哪还顾得上什么茶汤。
林知夏趴在窗根底下,捂着嘴,差点笑出声,心里疯狂吐槽:“波斯明珠?香氛?让你们尝尝姑奶奶特制的‘深宫御膳房至尊香氛’!”
趁着里面一片混乱,鸡飞狗跳,林知夏脚底抹油,溜得飞快。她刚跑到前院,就听见小厨房那边传来王司膳撕心裂肺的咆哮:“林知夏!肯定是你这个贱人!我要扒了你的皮!”
林知夏缩了缩脖子,假装没听见,赶紧混进外面忙碌的人群里。心里默念:“不是我,不是我,风太大听不见……”
没过多久,玛菠萝身边那个穿着华丽波斯袍子的随从果然来了,板着脸,操着生硬的官话催茶:“玛菠萝大人问,茶宴的茶点,何时奉上?陛下和诸位贵人已等候多时。”
总管太监和王司膳的脸,瞬间比锅底还黑。
总管太监狠狠剜了一眼混在人堆里装鹌鹑的林知夏,硬着头皮上前:“贵使息怒,这…这就好,这就好!王司膳!还不快去!”
王司膳有苦说不出,难道告诉人家波斯贵客,你们带来的宝贝银壶和贡茶,刚被一坨“深宫至尊香氛”亲密接触了?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带着哭腔指挥宫女:“快!快把那…那东西清理掉!用清水!多冲几遍!快啊!”
宫女们捏着鼻子,忍着恶心,用长柄刷子拼命刷洗银壶,冲洗地面。可那股子混合型恶臭,哪是那么容易去掉的?尤其那油抹布的味儿,简直像焊在了壶嘴上。
折腾了快一炷香,王司膳才战战兢兢地重新煮了一壶茶(原料还是玛菠萝带来的,但谁知道干不干净),用洗了N遍的银壶装着,配上点心,由总管太监亲自领着,脸色铁青地往举办茶宴的暖阁送去。
林知夏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们走远,长长舒了口气。毒茶危机,暂时算解除了?至少那壶“加料”的茶是废了。
〔干得漂亮小呆瓜!〕枕神麻麻乐不可支,〔虽然损了点,但管用!这下看那波斯老狐狸怎么收场!〕
林知夏也忍不住咧嘴笑了,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叫你下毒!叫你阴我!让你尝尝垃圾的滋味!
她心情正好,准备溜回自己那小黑屋喘口气。刚走到半路,就听见暖阁方向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似乎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
林知夏脚步一顿,好奇心又占了上风。她猫着腰,顺着回廊的阴影,悄摸往暖阁那边凑近了些,找了个能看到门口动静的角度。
只见暖阁大门敞开,里面灯火辉煌,丝竹声似乎也停了。总管太监和王司膳跪在门口,头都快埋进地里了,浑身筛糠似的抖。
一个穿着靛青袍子的御前内侍正板着脸,声音不高,却带着寒气:“玛菠萝大人,陛下念你远来是客,献茶心意可嘉。只是这茶汤…滋味太过‘奇特’,陛下饮后略感不适,已先行回宫歇息了。皇后娘娘也乏了。这茶宴,就散了吧。”
林知夏心里一乐:嘿!皇帝老爷子果然精!肯定闻出味儿不对了!略感不适?怕是闻到那残留的“至尊香氛”给恶心着了!
玛菠萝那张保养得宜、留着漂亮胡须的脸,此刻涨成了猪肝色,碧绿的眼珠子(遗传给他闺女了)里又是惊怒又是难以置信。他叽里咕噜对着翻译说了一通波斯语,语气激动。
翻译官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翻:“玛…玛菠萝大人说…绝不可能!这波斯金尖茶乃极品!怎会有异味?定是…定是有人陷害!污我波斯珍宝!”
陷害?林知夏撇撇嘴,心说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就在这时,一道亮丽的身影从暖阁里冲了出来,正是玛丽亚!她精心打扮过,穿着缀满宝石的波斯长裙,栗色卷发像瀑布一样。可此刻,她那张漂亮脸蛋气得扭曲,精心描绘的妆容也花了。她手里还死死攥着个小巧的琉璃瓶——估计就是那什么千年雪山蔷薇露。
更绝的是,她身上那浓郁的、原本想勾引冰李子的香水味,此刻正和周围环境里那若有似无的、顽强残留的“至尊香氛”发生着惨烈的化学反应!
那味道…甜腻的蔷薇香混合着油腻抹布和烂菜叶子的余韵…简直无法形容!离得近的几个宫女太监,表情都扭曲了,拼命忍着才没当场吐出来。
玛丽亚显然也闻到了自己身上这可怕的混合气味,又看到周围人那古怪的表情,羞愤欲绝!她指着跪在地上的王司膳,用带着哭腔和浓重异域口音的中文尖叫道:
“是她!一定是她!这个卑贱的厨娘!弄坏了我的香露!还弄脏了献给陛下的茶!她嫉妒我的美貌!嫉妒我们波斯珍宝!父王!杀了她!杀了这个臭女人!”
“臭女人”三个字,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王司膳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贵…贵人饶命!不关奴婢的事啊!是…是林知夏!都是林知夏那个贱人搞的鬼!她故意打翻碟子!她…她扔垃圾进来!是她!是她想害您啊!”
林知夏躲在暗处,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冷笑:狗咬狗,一嘴毛!
玛菠萝眼神阴鸷地扫过抖成鹌鹑的王司膳,又看了一眼还在尖叫的女儿,最终,那目光如同毒蛇般,越过众人,似乎精准地锁定了林知夏藏身的方向!
林知夏心头一凛,赶紧缩回阴影里。
玛菠萝深吸一口气(可能吸进去混合气味,脸色更青了),强行压下怒火,对着御前内侍僵硬地行了个礼,用生硬的汉语说:“惊扰陛下和娘娘,万分…抱歉。此事…鄙人定会查清!给陛下…一个交代!”
说完,他一把拽住还在哭闹尖叫的玛丽亚,几乎是拖着她,在波斯随从的簇拥下,灰头土脸、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复合香气”,狼狈不堪地离开了暖阁。那背影,哪里还有半点波斯贵使的雍容,活像两条落荒而逃的、掉进臭水沟的鬣狗。
暖阁门口,只剩下总管太监和王司膳还跪在冰冷的地上,面如死灰。
林知夏悄悄退走,深藏功与名。回到自己那小黑屋,关上门,她才忍不住捂着肚子无声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解气!太解气了!〕枕神麻麻也乐疯了,〔波斯明珠变臭鼬!老狐狸脸都气绿了!小呆瓜,你这手垃圾整蛊,绝了!〕
笑了半天,林知夏才喘匀气,眼神却冷了下来:“整蛊是解气,可玛菠萝最后看过来那眼神…这事儿,绝对没完。”
〔没错,〕枕神麻麻声音也沉了,〔那老狐狸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丢了这么大脸,还差点毒计暴露…他和他闺女,肯定恨毒了你!还有贤妃那边…今晚这出闹剧,指不定就是她暗中推波助澜!接下来,得更小心了。〕
林知夏点点头,摸了摸袖袋里冰李子给的香囊,心里那点刚冒头的得意瞬间被压了下去。深宫这潭水,搅浑了容易,想全身而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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