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城堡徐府地道内,徐韦和黄金文正发生激烈争执。
“金文,你这样挖地道会把大家都害死的。”徐韦显然真着急了,说话声音都有些嘶哑。
原来在地道即将打通城外的时候,突然传来了胡汉周的死讯,黄金文悲痛万分,他马上改变了地道方向,向着融岩那座小楼挖去。
“我要杀死融岩,抓住崔怜云,逼问出崔健的下落,宰了崔健为柏红、汉周两兄弟报仇。”黄金文眼珠子都红了,仇恨已经让他丧失了理智。
“我也想给柏红、汉周报仇,但我们必须先打通通往城外的地道,留好退路再动手。”徐韦劝道,“柏红、汉周就是血的教训,莽干,吃亏的是咱们自己。”
“你带人去挖通往城外的地道,我带人挖这条地道,各干各的。”黄金文还是固执地坚持着。
“兄弟,那得挖到什么时候?咱们本来人就少,再各自为战,那岂不是什么也干不成了?”徐韦晃着黄金文的肩膀,声音嘶哑道,“金文,你听我一句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我们让崔健血债血偿。”
黄金文的嘴角紧抿,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但颤抖的双肩和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无法掩饰他内心的挣扎。
黄金文知道徐韦说的有道理,但报仇之心如同无形的枷锁,紧紧束缚着他,让他无法挣脱。
“啊——”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突然大吼一声,震得地道内的泥土扑簌簌落下。
“徐韦,我听你的。”黄金文喊完这一嗓子,终于摆脱了仇恨的枷锁,认同了徐韦的安排,把报仇的事情暂且放下了。
………………
故城堡城外顺天寺,靳飞雪、马宁和白大忠带着粘竿处雪字营所有人马埋伏在这里。
“今天除了齐春那一百多人,咱们雪字营都到齐了。”靳飞雪说道。
“我们不和正蓝旗统一行动?”白大忠对这次单独行动存有疑虑,胜了无功,败了有过,简直是费力不讨好。
“指望着八旗兵那帮纨绔拿下故城堡,齐春他们恐怕骨头都烂了。”靳飞雪也是满腹牢骚,他对八旗兵是彻底失望了。
“大人,你说怎么办吧?我们坚决奉命执行。”白大忠虽然心里不乐意,但粘竿处雪字营毕竟是靳飞雪的天下,他必须随时表忠心。
“这里是通往城内地道的入口,”靳飞雪指着一个莲花座说道,“但这条地道已经被崔健炸塌了。”
“大人的意思是另开一条地道直通城内?”马宁试探着问道。
“我是有这想法,不过很难。”靳飞雪踌躇道,“你瞧瞧我们这二百来人谁是干活的?发号施令监督别人还行,自己动手一个比一个怂。”
“大人,你算是把咱们粘竿处都看透了。”马宁捻须笑道,“不过红枪会都是勤快人,他们没准会替咱们把地道打通。”
“你的意思是红枪会也惦记着这条地道?”靳飞雪问道。
“崔健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黄金文的想法我明白。”做为长期卧底,马宁对红枪会内部矛盾非常了解,“黄金文的父亲被崔健软禁在保州府,黄金文只有逃跑或者杀死崔健,才能彻底摆脱崔健的控制,他若是逃跑,这条炸塌的地道是最好的选择。”
“说说你的想法。”靳飞雪说道,他很欣赏马宁的才干,能在红枪会卧底多年,又能全身而退,没点儿真本事根本做不到。
“现在正值隆冬,天寒地冻,挖掘地道不易,这个废弃的地道至少土质是松的,挖掘进度快。”
马宁话音未落,白大忠说话了,“你的意思是,我们只要暖暖和和,舒舒服服的,在这里守株待兔就能有收获?马老大人,红枪会狡猾得很,小心上当。”
一句“老大人”说得马宁心头火起,他翻起大眼皮瞪了白大忠一眼,就要怼回去,却被靳飞雪抢了先。
“大忠,你毕竟对红枪会不了解。”靳飞雪一开口就否定了白大忠,马宁到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我相信马大人的判断。”靳飞雪第二句话旗帜鲜明地支持马宁。
“不过我们不会在此暖暖和和,舒舒服服地守株待兔,我们要挖一条横的地道。”第三句话,靳飞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马宁一拍手,道:“大人,你是要效仿当年的曹孟德。当初袁绍与曹操官渡大战,袁绍采用地道战,想挖到曹军大营内,曹军围着大营挖了一圈防御陷阱,袁军露头就打。袁绍地道战失败,最终曹军大胜。”
靳飞雪哈哈大笑,“知我者马大人也。”
白大忠暗自不忿,“就会拍马屁,上阵杀敌试试?没用的酸儒。”
“不过这条横向地道也不是好挖的。”这是靳飞雪最发愁的地方,身边都是官老爷,干不了粗活。
马宁突然灵机一动,道:“八旗兵这次出征,最不缺的就是火药。”
“对呀!”靳飞雪也开窍了,“先用火药炸开表面冻土,再让保州劳军的民夫挖出一道战壕。”
“火药爆炸,地动山摇,惊动了城里的红枪会,他们改挖别处,咱们岂不是白费力。”白大忠提出了异议,凡是马宁的话他都反对。
“等明天攻城的时候,咱们再动手,到处都在打炮,也就掩盖了这里的动静。”靳飞雪把事情定了下来。
白大忠也不好再说别的,气哼哼地看了马宁一眼,走向一旁。
马宁则掏出酒葫芦灌了一大口,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突然睁眼对靳飞雪道:“大人,城内有个年轻师爷叫融岩,如果破城后,你一定要想法留他一条性命。”
“融岩?我记得你在飞鸽传书中提到过此人。他提炼出食盐,又配制了碘酒,给红枪会挣了不少钱。”
看来靳飞雪对融岩印象还挺深,马宁一提,他就想了起来。
“融岩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报答。”
马宁这话,没引起靳飞雪一丝反应。
马宁又道:“融岩是个摇钱树,崔健把他看成财神爷。”
靳飞雪还是无动于衷。
“只要你我把他掌握在手中,仅碘酒一项,每年轻轻松松净赚百万两白银。”
“多少?”这次马宁话未说完,靳飞雪就有反应了,“百万两?老马,你为了救他,这个谎扯得有点儿大。”
“我给大人算笔账”,马宁说道,“据我所知,碘是从海带里提取的,海带一两银子买好几大车,再加点儿劣质白酒,全部成本加起来才几个钱?”
“按照融岩的生产速度,五万瓶碘酒也就是一个月产量,市场上一瓶碘酒卖二十两,黑市甚至达到五十两。”
“等等,让我算算。”靳飞雪打住了马宁的话头,算了一下,不禁惊叫起来,“那岂不是一个月就有一百万两!”
“大清朝现在从南到北到处都在打仗,一个月别说五万瓶,就是五十万瓶也不愁销。真是个好买卖!”
“老马,你算的这笔账打动我了。”靳飞雪笑逐颜开道,“从明天开始,你统领雪字营马小队。”
“是!”马宁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他没想到帮助融岩,却给自己带来了实惠。
马宁自从进入粘竿处就是个闲职,虽然卧底红枪会立了功,也只是从外委千总提升为卫千总,还是闲职。
为什么白大忠看不起马宁,就因为白大忠手底下有百十号人,马宁光杆一个,级别虽然一样,实力差距就大了。
现如今马宁也有了自己的马小队,同样是百十号人,立马感觉腰杆硬了许多。
“你这马小队,不需要上战场,主要任务是给我找到融岩,保护好融岩,配合融岩做好碘酒。”靳飞雪说道,这等于专门给融岩安排了百余人的粘竿处卫队,马宁是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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