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境团第二次攻城,动静不大,效果很大,如果不是昆王崔玉昆及时出现,故城堡北城恐怕已经陷落了。
殷切期盼顽天攻城的有两拨人马,一拨是靳飞雪的粘竿处雪字营,一拨是徐韦和黄金文的挖掘队。
“大人,保境团攻城了。”一名粘杆拜唐(队员)报告。
“怎么没听到炮声?”白大忠皱眉道,“这帮兔崽子,该大张旗鼓的时候却偃旗息鼓了,什么玩意儿?”
白大忠近日很不爽,他看不起的马宁和他一样成了实力派,他看不起的顽天管着一个五千多人保境团,所以他看谁都不爽。
“管他呢”,靳飞雪根本不在意,慢条斯理道:“顽天打不打炮是他的事,咱们放不放炮是咱们的事。反正都是攻城,哪儿有动静都不奇怪。马大人,通知下去,准备放炮。”
在破晓的朦胧曙光里,粘竿处的拜唐们开始忙碌起来,他们仔细检查着每一个炮眼,每一根导火索,确保导火索和火药连接紧实,没有返潮。
随着靳飞雪一声令下,第一炮被点燃,随着导火索“嗤嗤嗤”烧到尽头,“嘭”的一声闷响,大地为之震动,一股浓烟喷出,带着冻土块儿和碎土冲起丈余高。紧接着,第二炮、第三炮……接连不断地响起,声音在东城外田野上不断回荡。
随着爆炸声响过,尘土飞扬中,原本坚硬的冻土崩裂开来,冰冻的大地变得松软了许多。
五百多名民夫被粘竿处押进爆炸现场,开始挖掘壕沟,他们脚踩坚硬的冻土,挥动铁锹和镐头开始劳作。
然而爆炸后的地势起伏不平,有的地方土壤炸松软了,挖掘起来相对容易,但有的地方没炸到,冻土坚硬似岩石,铁锹和镐头敲上去只能溅起一片火星,给挖掘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白大忠感到进展有些缓慢,给手下努了努嘴,雪字营忠小队一百余人如狼似虎闯入民夫之中,挥动刀柄,雨点般打在民夫们身上,发出阵阵闷响。
“再敢磨磨蹭蹭,就不是用刀把了,直接砍了你们的脑袋。”粘竿处咆哮着。
旷野里寒风呼啸,粘竿处的咆哮声和民夫们的呻吟声在寒风中回荡。
在这些民夫当中,有一帮人显然是有功夫的,但他们不显山不露水,默默无声地埋头干活,有时被粘竿处打几下,也不还手,与懦弱的农民一样,忍气吞声地继续挖掘,当碰上坚硬的冻土时,只要不被人注意,他们会施展功夫把冻土很快砸碎。整个过程,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粘竿处的殴打下,民夫们拼着命干活。也有个别体弱的,经不起殴打,受伤倒地,粘竿处则手起刀落,瞬间身首分离,鲜血染红了冻土。
在鲜血和求生欲的刺激下,进度果然大大加快,不到一个时辰,一条长五里深两丈宽一丈的壕沟已经成型,横亘在故城堡东城外,成了一条神秘陷阱。
而民夫们也累得东倒西歪躺倒在壕沟里,再也动弹不得,粘竿处对这些失去价值的民夫根本不加理睬,自顾自找地方取暖去了。
………………
故城堡地道内,有一帮人正奋力挖掘。地道里的空气潮湿、沉闷、浑浊,还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和汗水的味道。
挖掘地道和挖掘壕沟大为不同,挖掘壕沟最起码可以站直身子,把泥土抛到壕沟之外,但挖掘地道却只能弓身前行,甚至匍匐在地,那种憋屈非亲历者不能想象。
黄金文在微弱的灯光下,听着从地道深处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沉重喘息声,突然抬起头,惊道:“难道东城外也攻城了?炮声非常密集,把地道里的土都震落了。”
徐韦无所谓的一笑,“那些八旗兵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放几炮好回去邀功。别管它,咱们继续挖。”
他们的挖掘方向正如马宁所说,是顺着被炸塌的老地道路线进行的,这样极大加快了挖掘进度。
“再往前挖就到城墙根儿了”,徐韦说道,他对故城堡非常熟悉,这是他童年生活的地方,“不能再顺着原来地道挖了。”
“开挖新地道需要穿过冻土层,难度太大。”黄金文皱眉道,“按照九头鸟的风格,不管能否拿下北城,他只会激战一上午,只要正午一到,马上收兵。所以说我们今天要打通地道,只有一上午时间,太难。”
“你倒是很了解他,”徐韦说道,他和顽天共事多年,深知顽天的脾性,黄金文说的很对。
“但是不管难度多大,都必须改道。”徐韦用手抓起一把松土,继续说道,“挖老地道容易,这个道理你我知道,清军同样知道,如果清军也顺着老地道挖过来,还设下伏兵,我们千辛万苦挖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黄金文:“挖不动怎么办?难道等崔健伤好了,回过手来收拾咱们?”
“往下挖,”徐韦说道,“故城堡周围河汊纵横,土壤含水量大,所以冻土很厚,但最多也就是冻到一丈五六深,再往下就不是冻土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一直往下挖,挖过一丈五六,就能穿过冻土了?”黄金文听懂了,也来了干劲,有了方向就有了奔头,“好!我挖!”
二人统一了意见,又开始带人奋力挖掘起来。挖土的、运土的、平整地道四壁的、送水送饭的,几百号人在狭窄的地道内往来穿梭。
就在穿梭的人群中,夹杂着不少神秘人,他们表面上和普通士卒一样,挥汗如雨地卖力干活,甚至比普通士卒还要积极,但只要在没人的时候,他们会掏出一包炸药,悄悄埋在地道里。
由于地道是新挖掘的,到处是新土,炸药埋在任何地方,都很难发现。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徐韦、黄金文急着打通地道,一直往前挖,挖好的地道就不再动土,这样给埋藏炸药不被发现又加了一层保险。
在徐府地道出口,一位大刀会成员刚从地道里出来,他与一名侍卫擦身而过,像不认识一样,便各自分开了。其实在他们二人擦身而过瞬间,大刀会成员已经把一张纸条塞到了侍卫手中。
侍卫又用同样的办法把纸条传给了一个丫鬟,丫鬟传给了采买小厮,采买小厮把纸条给了菜贩子,菜贩子则直接把纸条交到了林翰续手中。
林翰续看完纸条嘿然一笑,说了一句话,“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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