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懿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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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紫禁城储秀宫。

“朕闻大德曰生,大宝曰位。辨其上下,树之君臣,所以抚育黎元,钧陶庶类,自非克明克哲,允武允文,皇天眷命,历数在躬,安可以滥握灵图,叨临神器……”载淳结结巴巴地背诵着《帝范》。

懿贵妃越听脸越长,最后直接制止了载淳的背诵。

“这是谁教的?”懿贵妃问话的语气已然透着不善。

“王庆祺王侍讲。”载淳嗫嚅道。

“教的什么玩意儿?免了王庆祺的侍讲职务。”懿贵妃一句话王庆祺失业了。

“皇额娘,王侍讲——”载淳话说到半截,泪水已经朦胧眼睛,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进波斯地毯长长的绒毛里。

在载淳眼中王庆祺可是个好人,常用些斗鸡训狗的花样哄着他玩耍,让他很开心,甚至到了一刻不离的地步。

懿贵妃一见,心也软了些,道:“将王庆祺从侍讲贬为侍读。”

载淳用眼泪保住了王庆祺,但也变成了他的跟班。

载淳倒不在乎这些,只要王庆祺能陪着他玩儿就行,马上就破涕为笑了。

此时懿贵妃见载淳不成器的样子,心头火气更盛,正要再教训几句,突然殿外值守太监尖声通报,“安总管到——”

接着一个阴柔的声音响起,“奴才小安子给贵妃娘娘请安。”

懿贵妃见到安德海马上换了笑脸,“安总管,快进来”。同时挥手让载淳跪安了。

载淳如蒙特赦,赶紧往外走,甚至安德海给他请安,他都没理会,飞快地消失了。

“小安子,哀家正为太子的帝师发愁呢。”懿贵妃道,“那个王庆祺忒不成器,把太子爷教歪了,你看满朝大臣里面谁适合呀?”

“奴才听说翰林院编修李鸿藻学识渊博,琴棋书画皆通,可让他做太傅。”安德海道。

懿贵妃对安德海有些另眼相看,因为安德海既是后宫主管,还是粘竿侍卫,手下有千余番子,大都是招自民间的奇人异士,绝对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懿贵妃不暇思索就答应了。

“不过李鸿藻现在河南督办学道,是不是……”

安德海话未说完,懿贵妃挥手道:“那就把他调回来。”

然而刚才还满脸谄笑的安德海转眼却满面愁容起来。

懿贵妃格格笑道:“小安子,你啥时候学会变脸了?”

“娘娘,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取消小安子?”安德海噘着嘴道。

“啥事呀?让你这么不开心。”懿贵妃也纳闷了,安德海手眼通天,今天怎么发起愁来,她眼珠一转,突然咳了一声,对着下面说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我们有话要和小安子说。”

“是!”懿贵妃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机警得很,连忙答应一声,匆匆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宫门。

安德海这才急速地跪爬到懿贵妃脚下,鸡啄米似地叩头道:“娘娘,快救救雪字营吧,那可是奴才的命根子呀。”

懿贵妃闻言,也是一惊,忙问道:“前些日子雪字营不是立了大功,杀了红枪会二当家的黄金文,还给靳飞雪升了官,怎么转眼竟到了要救他们的地步?”

“娘娘,雪字营是为了营救那三个失踪的洋人,才参与了八旗兵攻打故城堡的行动,没想到故城堡这么难打,眼见着鲍元和载瞻失败在即,粘竿处还不得跟着倒霉呀。”

“红枪会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这么厉害。”懿贵妃问道。

“也不是红枪会有多厉害,而是出了一个妖人,造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把鲍元等人给困住了。”

安德海说着,拿出一封信,双手捧着递给懿贵妃,“这是靳飞雪抄录的来自红枪会的情报,请娘娘御览。”

其实就是林翰续写给范梁的那封信,靳飞雪抄录了一遍,八百里加急送到安德海手里。

懿贵妃看罢,对信中的融岩顿时来了兴致,笑道:“聪明近妖?这话倒也中肯。”

“熬制食盐,配制碘酒,制造火药、底火,改造大抬杆,教故城堡百姓制作混凝土,封堵城墙缺口,重建故城堡,建造混凝土碉堡,制造地雷,发明碉堡战法……”

懿贵妃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说道:“这些东西别说是一个人搞的,就是搞一样出来,此人也不得了。”

“靳飞雪也说,如果把此人控制在手中,就等于有了一棵摇钱树。”安德海道,“不过,哪儿容易呦,红枪会在融岩的加持下,越战越勇,故城堡越来越大,就怕万岁爷知道了实情,一道圣旨把他们都免了。”

“这个情况倒非常有可能。”懿贵妃道,“现在万岁的注意力都在江浙一带,顾不上小小的故城堡,一旦知道他们打得这烂仗,免职还是轻的。”

“那怎么办?”安德海一时没了主意。

懿贵妃:“信上不是已经给出了主意吗?不可力敌,只能智取,若能招安之,家国之幸也。”

“奴才手下有个马宁,曾打进红枪会做卧底,给红枪会大当家的崔健联系过招安事宜。”安德海道,“不过那是假招安,目的是消灭他们,如果让朝廷真实施招安,奴才也没这大本事,还望娘娘多费心了。”

安德海说着站起身来,猫着腰转到懿贵妃身后,伸手在她的肩上轻轻按揉起来。

按摩功夫是安德海的绝技,懿贵妃顿时觉得两肩酸酸麻麻,无比舒泰,小腹渐热,继而浑身燥热,似乎春心也燥动起来。

她用肩膀亲昵地撞撞安德海,昵声道:“干吗呀你,规矩点儿。”

安德海:“嘻嘻……娘娘,奴才这不洗耳恭听您的高见呢。”

“好吧,你这个该死的奴才,真拿你没办法。”懿贵妃眉尖一蹙,蹙得十分好看,说道,“你也知道醇亲王奕譞是个闲逸自在惯了的主儿,现如今奕懁命他外甥在酷寒的故城堡城外,亲冒箭矢,险不可言,你道他愿意旷日持久的剿匪吗?况且成功后,对他又有何好处?实话告诉你吧,醇亲王此次督军的目的,不在剿匪,而是整饬直隶官场,借剿匪之名在京畿辅地培植自己的势力罢了。”

“原来如此!”安德海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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