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续溶洞里的玄水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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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李逸才身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然:“事不宜迟!恶狼帮一旦反应过来,我们便失了先机!准备火把、绳索、解毒药粉——哪怕只有我们随身带的那些土方子也好!清水干粮备足!半个时辰后,出发!”

“好!”众人齐声应道,营地瞬间被一股紧张而亢奋的气氛笼罩。

半个时辰后,一行五人已悄然穿行在通往黑风岭的密林之中。越往西北走,林子越深,光线越暗。参天古木的枝叶遮天蔽日,虬结的树根如同巨蟒般拱出地面,湿滑的苔藓覆盖了每一块石头。空气变得粘稠而阴冷,带着一股浓郁的、类似腐烂水草的腥气。林间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踩断枯枝和拨开藤蔓的窸窣声,以及自己粗重的呼吸。

“这味儿……真冲鼻子!”赵铁柱皱着眉,使劲吸了吸鼻子,那股腥气直往脑门里钻,熏得他有点头晕。

“是瘴气!”李逸才沉声道,用一块浸湿的粗布捂住口鼻,“越靠近鬼哭涧越浓!都捂严实点!尽量用嘴呼吸,放慢脚步,节省体力!”

孙秀秀学着他的样子,用一块花布手帕捂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警惕的大眼睛,灵巧地在湿滑的树根和乱石间跳跃。胖和尚悟能体型虽胖,此刻却显得异常沉稳,每一步都踏得极稳,沉重的禅杖成了他探路的支点。独眼龙张猛则走在最前,手中厚背砍刀不时挥出,劈开挡路的荆棘藤蔓,那只独眼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幽暗的丛林。

地势开始明显向下倾斜,脚下的泥土变得越发湿软泥泞,踩上去噗嗤作响。两侧的山崖如同巨兽合拢的獠牙,逐渐挤压过来。空气中那股腐烂的腥气浓得化不开,湿冷的白雾贴着地面缓缓流淌,能见度越来越低。隐约间,一阵阵低沉、呜咽般的风声从前方深邃的山涧底部传来,如同无数冤魂在幽谷中哀泣——鬼哭涧,名副其实!

“到了!”走在最前的张猛猛地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喝道,同时示意众人伏低身体。

拨开一丛湿漉漉、带着倒刺的巨大蕨类植物,前方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向下倾斜的裂口。裂口边缘怪石嶙峋,狰狞如兽齿。浓得如同实质般的灰白色瘴气,正源源不断地从这黑暗的巨口中翻涌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裂口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幽暗,只有那呜咽的风声,从深渊中盘旋而上,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带来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隐约可见陡峭湿滑的石壁上,布满了深绿色的苔藓和滑腻的粘液。

“入口……就在下面!”李逸才的声音透过湿布,显得有些沉闷,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裂口。

赵铁柱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破剑剑柄,冰冷的触感让他稍微定了定神。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孙秀秀。孙秀秀也正看向他,虽然小脸被花布手帕遮住大半,但露出的那双眼睛里,紧张和兴奋交织着,像跳动的火星。她对着赵铁柱用力眨了眨眼,似乎在说:“怕什么!”

胖和尚悟能解下腰间一个不大的皮囊,倒出几粒黑乎乎、散发着刺鼻草药味的丸子,分给众人:“这是老衲用几种驱瘴解毒的草药粗制的丸子,聊胜于无,含在舌下,或许能抵挡一二。大家务必跟紧,绳索相连,切莫走散!”

张猛接过药丸,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呸了一声:“真他娘的苦!”随即麻利地将带来的粗麻绳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端递给后面的悟能。绳索很快将五人连成一串。

“我打头!”张猛紧了紧腰带,紧了紧手里的砍刀,那只独眼在浓重的瘴气中闪烁着凶悍的光芒,“李书生跟紧我指路!胖子你殿后!铁柱,护好你媳妇儿!”

“谁是他媳妇!”孙秀秀隔着布巾小声抗议,却没反驳张猛让她走在赵铁柱前面的安排。

赵铁柱脸一热,没吱声,只是默默将孙秀秀往自己身后挡了挡,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他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草药苦涩和瘴气腥甜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反而让他的头脑异常清醒。手腕处,昨夜老酒鬼指点后新生的那点微弱掌控感,此刻成了他唯一的依仗。

张猛不再废话,低吼一声:“走!”率先踏入了那翻涌着死亡气息的瘴气裂口。身影瞬间被浓雾吞噬大半。

李逸才紧随其后,一手紧握令牌,另一只手死死抓住腰间的绳索,目光如炬,努力辨认着脚下湿滑陡峭、布满苔藓的岩石小径。

孙秀秀深吸一口气,灵猴身法悄然运转,身体变得异常轻盈,紧随李逸才之后。

赵铁柱最后看了一眼身后被瘴气隔绝的、模糊不清的密林,那呜咽的风声如同鬼爪挠在心尖。他不再犹豫,一步踏出,冰冷湿滑的岩石触感从脚底传来。浓稠的瘴气瞬间包裹了他,视线急剧收缩,只能勉强看到身前孙秀秀模糊的背影。他紧紧抓住腰间的绳索,如同抓住一根通向未知深渊的救命稻草,另一只手则死死按在剑柄之上。

呜咽的风声在耳边陡然放大,如同无数怨灵的哀嚎。脚下的路,滑腻得如同覆盖着冰冷的油脂。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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