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洋下的单子越来越多,实在忙不过来的陈玉菩熬了几通霄后终于顶不住了,于是三人商量后在人才市场招来了三个小伙子,其中的一个年龄看上去很小,也就十六七左右。
有了帮手,做活的速度也快了,过去是一个人干三个人的活,现在分工细了,质量也提高了。
陈玉树站在工厂门卫室附近等着检验科的检验报告,梅小姐和一个人走过来。
“你好,陈先生。”梅小姐和他打招呼。
“你好,梅小姐。”陈玉树回礼问好。
“这是我们的谢副总。”梅小姐向他介绍。
“这是源开公司的陈先生。”
“你好,谢总。”陈玉树伸出手和谢副总的手握在一起。“以后还请你们多关照了。”
“不客气。”谢副总握完手后又问他,“你们有几台机啊?”
“能做咱们这活了只有一台。”陈玉树回答的很巧妙,他不说一台,只说能做的只有一台。
“那你们应该加机了,这活可是做不完的。”谢副总提醒他。
“谢谢,我们一定考会考虑谢总的意见。”他赶紧说。
有了小康、小聂和小谢三人,陈玉菩不用再上机操作了。但是他还是省不了心,机器频繁地出问题,领来的半产品表面喷料稍有变化,机器就不能适应,陈玉菩忙的焦头烂额,每一批产品送来后,数据都要调整一次,今天已经调整了三次,这一次调整完毕后,他站在小康背后看着他做了十分钟,然后把这一批马上送检,当结果出来时他还是比较地满意,他走到屋外,正好大楼的两保安巡视到这里,于是三人站在楼梯口处闲聊起来。几个人天高海阔地刚聊的热乎,小康急匆匆地跑过来,“经理,又不行了,你看看。”他伸出的手里握着几片按键,陈玉菩接到手里瞧了一眼,“唉”地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向保安俩摆了摆手示意,转身向车间走去。
台资企业管理很严,不允许在厂区内随意走动,陈玉树就在田洋公司的门口等着拉新分配的按键,其他的供应商也都站在门岗房的外面等着,谢副总走过来,看到陈玉树,老远就打招呼:“陈总,你好。”
“谢总,你好,最近忙什么呢?”陈玉树热情地问他。
“这不接待了好几个国外客户,一会儿还有一个日本客户要来,天天都在忙这些事。”谢副总脸上洋溢着笑容,“你们还是一台机吗?”
陈玉树点点头。
“唉,你们该添机器了,后边的活多着呐。”谢副总又一次建议。
“我们正在联系。”陈玉树无法回答他,只好随口搪塞过去。
“你们应该抓紧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
“再见。”
谢副总的话仍在陈玉树的耳边久滞不去,“你们该添机器了,后边的活多着呐。”他最清楚,公司目前的经济情况根本没有钱添置设备,眼看剩下的机器款就要到期了,可这一部分钱还一点着落也没有,最近机器频出故障,已经出现了六七次故障了,让他们也很恼火,他也想再添置机器,一台机器只能是保本。
回到公司,陈玉树把陈玉燕也叫来了,把谢副总给他说的话跟大家学了一遍,问他俩有什么想法。
“添置机器是一件好事,只是我们的底子实在太薄了,上哪去筹这部分钱呢?”陈玉燕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也是这样的观点,在这里我们也没有有钱的朋友,借钱都找不到人。”陈玉菩淡淡地说。
这是个现实问题,从公司到个人都已不可能再能拿出一分钱了,机器的首付款已经掏空了他们的腰包。
“这样吧,咱们去找银行,看能不能给我们贷款,如果行,我们就贷两台机器的款,怎么样?”陈玉菩想到一个办法。
“这是一个办法。”陈玉燕支持。
“你不是认识银行的行长吗?你给问一下。”陈玉菩对陈玉燕说。
“我问一下吧。”陈玉燕掏出手机,给他认识的银行行长打电话。
“王行长,您好,我是隆丰大厦的陈玉燕。”
“你好,小陈。”
“王行长,有件事我想了解一下,公司贷款需要什么条件啊?”
“你要贷款啊?”从声音上可以听出王行长非常有兴趣。
“是的,想先了解一下。”
“贷多少呢?”
“大概50—100万吧。”
“呵呵……小陈,你这太小了。”王行长就象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没了精神。
“你们有不动产吗?”
“有两个房子,房产证在银行呢,可以吗?”
“那不行,要完全产权,没有不动产就办不了啦。”王行长解释道。
“那还有没有其它的办法可以贷到款?”陈玉燕追问道。
“呵呵,没有了,银行现在规定的很死,只有不动产才能进行贷款。”
“哦,那我明白了,谢谢你,王行长。”
“不用客气。”
挂上电话,陈玉燕瞧着陈玉树和陈玉菩,摇摇头:“银行这条路不通。”
“明天,我们去找一下担保公司吧,看看能不能有收获。”陈玉菩建议。
“也行。”
“你认识的人多,看他们有没有愿意给借钱的?”陈玉树给她说。
“我试试吧,不一定能行。”
陈玉菩在电话薄上查到一家担保公司,第二天上午九点,他就和陈玉树带着公司资料来到担保公司,在前台小姐的引导下,他们和公司的俞付总见了面,只是这次会面也是无功而返,担保公司也要他们提供不动产作为抵押,其它的都不行,用车辆和设备作为抵押也被否决,从正规的渠道解决资金问题的路已经被堵死。
“先不用急,我们再慢慢想其它办法吧。”陈玉菩说给陈玉树听也是说给自己。
机器又不能工作了,水温居高不下,红灯闪烁,陈玉菩急找恒光公司的维护员王先生来进行维修,他在电话那头问清故障特征后,判断是冷却系统又出了问题,下午,王先生又带着一台冷却机来换上,这已经是换了第六台了。
“你这里太邪了,你应该请尊神来镇住。”做完事的王先生开玩笑地对陈玉菩说。
“你们的产品质量也太差了吧。这都坏了多少次了。”陈玉菩一肚子的怨气。
“这么差的质量,能不能退货?”他态度很不好地嚷嚷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据我知道的,可能给你退不了,公司没有先例。”王先生没有直接说退不了,但意思很明确。
陈玉菩又给葛川打电话,“你这机器半年不到已经坏了八九次了,你给你的上司说一下,看能不能给换一台质量好的。”
“陈先生,你别急,现在修好了吗?”葛川安抚他。
“刚修好,总这样出故障影响生产,时间长了我的客户会丢掉的。”陈玉菩还是没有好气,“你给你的上司汇报一下,如果不换新的质量好的,剩下的货款我们不支付,哪有这样差的产品。”他说完生气地放了电话。
整个中国大地出现了一种最要命的流行病,“非典型性肺炎”。
病毒开始在全国漫延,各地都开始限制流动人口的进入,在外归来的人也要集中在一地隔离观察十五天后没有问题才让回家,全国陆续已收到了因病致死的十几例病案了,而且病毒还在漫延,来公司做活的客户是少之又少。
结婚纪念日,陈玉菩给何明寄去了二个电子U盘,他没有再去打电话,他知道那是徒劳的,让她过一段安静的无打扰的生活也许是有帮助的。
陈玉菩咳的很厉害,他没有去看医生,完全靠自己的免疫来抵抗这次疾病,他心里很苦,真要是完了他觉得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剧烈的咳嗽让与跟他接触的人都非常地恐惧,不过好在一点他并不发烧,所以他自己排除了‘非典’的可能,下午,做首饰的马小姐来,见到他咳的厉害,建议他去查一下,“你发烧吗?”她问陈玉菩。
“不烧,你们都不用害怕,要是非典我早就完了。”
“南城的非典专治医院就在明湖医院。”马小姐讲。
“现在看到他们的医院救护车出来人都躲。”
“不知道非典治疗是公费还是自费?”陈玉菩问她。
“那肯定是你自己出啦,听说要两万多呢。”马小姐瞪着他就象是瞧怪物。
“如果我真是,我也治不起呀。”陈玉菩摇头。
“那你就等死啦。”
“死也并不可怕嘛,就怕的是死前的那一点点痛苦。”陈玉菩说。
“怪人,算了,不讲了,怪瘆人的。”
“小树,你呀,把制图软件学一学嘛,总是下棋能干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陈玉菩总是催促着陈玉树学制图,学调机,他希望他能尽快地把工作拿下来。他不放心的就是陈玉树没有能力完成工作。
陈玉树没有理会他,见说不动他,陈玉菩也不再管他,开始埋头写他自己的日记。
4月23日晴
今天是我的结婚纪念日,可是能纪念什么呢?是纪念新获得的痛苦吗?
满街的男男女女相亲相拥,他们哪里知道未来的痛苦和将要遭遇的心灵折磨,走过街道,也有那街边女郎的轻声呼唤,只是我无法说服自己,总觉那是罪恶,那是背叛,可是,到了如今家都没了,我还坚守着忠诚的信念,想起来令人热泪长流,衾枕常湿,我在守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