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燕把写好的离婚协议书打印了一份递给了叶孝良,叶孝良随意地看了一眼,然后抬眼看着陈玉燕,说:“你决定了?”
“是”陈玉燕盯着他的眼简单答道。
“不后悔?”他又问。
“没什么好后悔的。”陈玉燕干脆地应道。
“那我需要再考虑一下,过几天答复你。”叶孝良沉思道。
“你尽快吧。”说完,陈玉燕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人挪活,树挪死,管理处随意增加了租金,迫使他们搬到了新地方,新的地方带来了出奇的效果,一下子来了好多的客户,这让他们紧张了好长一段时间,从楼上搬下来,员工走了好几个,现在两班人马已经凑不齐了,没有办法,陈玉菩只好亲自上机操作连班干,他已经是二天三夜没有睡觉了,为赶这批活他也豁出去了,陈玉树回河南了,去办结婚证明,开车拉送货的事就交给了肖谷去做,这样陈玉菩又不敢让肖谷上夜班,现在陈玉菩扭头看东西都看不清,只要是转头,眼前的画面就象是一帧帧电影胶片一闪一闪地停顿着走过去,根本连不成一幅流畅的景象。
陈玉菩离婚一周年的日子到了,他坐在机器旁思来想去,还是给何明发了一个短信。
陈玉菩: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也是一个悲伤的日子,一周年了,非常地想念你,盼望还有我们的明天。
回信来了,却不是陈玉菩希望的内容。
何明:不可能的,你自己保重吧,我忘不了你加给我的痛苦。
陈玉菩:我曾梦想带你去巴黎,不再想让我去实现这个梦想了吗?
何明:痴人说梦,别再打扰我。
陈玉菩看着接收的到的短信,沉重地呼出一口气,车转身去拿工件。
新年的夜晚,陈玉燕来了,几个人在一起吃饭,有陈玉树和他的新媳妇王小馨。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这是从报上看到的,我觉得说给你听还比较恰当。”看着有些闷闷不乐的陈玉菩,陈玉燕对陈玉菩说。
“什么故事?”陈玉菩抬头看看她。
“一个人离婚了,他很想不开,他的一个朋友给他一面镜子,看到里面有一具女尸,第一个人从她身边走过只是看了看;第二个人走过只是给她的尸身盖上了衣服;第三个人过来把她掩埋了。他的朋友说,你其实是第二个人,这只是你的前世的一幕,这一世她跟你只是报答你盖衣的情分,她真正的一生一世跟随的是掩埋她的人。”故事她讲完了,她看着陈玉菩说:“其实你也是那个第二个人。”
陈玉菩摇摇头,说:“我不觉得我是第二人,若是第二人,我会这样痛苦?我会这样无法释怀?真的若是前世浅缘?我又如何会如此的耿耿于怀?”
“也许麻痹一下自己也可以考虑。”陈玉燕建议。
“我不想这样,情感是由两部分组成,幸福的和痛苦的,既然幸福的没有了,我还是尊重我自己的情感,就保留痛苦的那一部分,因为那是我的,我告诉你,我从离婚到现在,我没有去喝酒或是酗酒,那样很窝囊,我愿意清晰感觉到痛苦的滋味,那怕为此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去找个情人或是女朋友吧,这样你也许会好过些。”陈玉燕说。
“那怎么行?做人应当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对情感负责,我经受不了那些情感的变幻和飘忽不定,那不是我的做人原则。”陈玉菩执拗地坚持。
“你真的是个老封建,现在谁还象你这样,从当官的到百姓,谁还这样认准一个,你这个年龄当官的就盼着死老婆,找小秘、找情人,百姓就是一夜情,婚外情,你真的是顽固不化。”陈玉燕数落他。
“这样的事情出现那是社会道德的一种沦丧,并不代表社会的进步,人们能做这样的事情已经是把礼义廉耻全都忘记了,人们的忠诚、信义、责任都还存在吗?对自己的爱人都不能忠诚守候,那他对什么又能矢志不渝呢?”陈玉菩说起来就很气愤。
“现在观念都开放了,大多数人都不计较了。”陈玉树插言。
“开放成了人们为自己的道德行为开脱的最好的一块遮羞布,人们在这面旗帜下可以自由地乱来,可以不负责任地为所欲为,那么等到你该负责任时你还能想到你会有责任吗?”陈玉菩脸上表情显得很愤怒。
“你的这种思想在现今社会里不知道还有几个人能赞同?老顽固!”陈玉树用筷子指点了一下他。
节后,叶孝良同意了离婚,手续很快就办完了,陈玉燕搬了出来,住进了自己买的房子里,派儿去住校,她们还有部分的衣物还放在了原来的家里,走出楼道离开之时,她回身仰望了一下楼上曾经的家,六年的婚姻又划上了一个句号,她不由想起了前两天陈玉菩说的词“前世浅缘”,她心中暗想,我们算不算第二人?
大厦已经矗立起来了,工程进展的很快,傅总几乎每天都来,很多次出门,她都要带上陈玉燕,不管要去的地方是不是跟财务业务有关。
当傅总过来敲门时,陈玉燕正在做报表,陈玉燕把门打开,傅总笑吟吟地站在门外,也不进来。
“燕子,陪我去一下华润。”傅总虽满脸的笑容,但话语却是不容推辞的,陈玉燕只好回屋穿上衣服,看着她身上的衣服,傅总的眉头皱了起来。
“燕子,以后穿衣别搞的花枝招展的,年龄不小啦,出门还是要收敛一些。”傅总用责备的口吻说道。
陈玉燕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是一件绿色红边的长衣,左下摆处有一片牡丹花,整体上衣服并不是很艳丽,但穿在陈玉燕身上则显的很有气质。
“是,傅总我以后注意。”陈玉燕微笑着应着。
听到陈玉燕的回答,傅总似乎很满意,脸上的表情开朗起来。
陈玉燕背上挎包,锁好房门,走在走廊上时,陈玉燕乖巧地靠近傅总身边,将手伸进傅总的臂肘里,挽起傅总的胳膊,笑吟吟地向楼下走去,亲热的宛如一对母女一般。
楼下,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和一个年龄和陈玉燕差不多的中年女子,一见傅总他们下楼,二人向前迎了两步。
“燕子,她是我新聘的秘书,小许。”傅总向陈玉燕介绍道,陈玉燕向小许微笑着点点头,说:“你好。”接着向小许伸出了手。
又向那中年女子,说道:“你好。”这中年女子陈玉燕认识,是傅总家的保姆,见过好几次。
“燕姐,很荣幸见到你,这几天总是听傅总说起过你。”小许急忙也伸出手,陈玉燕轻轻地握了握,转头问傅总,说:“那你原来的……?”
还没有等陈玉燕问出话来,傅总抢先说道:“我让她管理一个小公司了,对了,小许,你给刘晶打个电话,让她也来呀。”
几人等了一小会儿,傅总等不及了,转头对小许道:“我们先去逛华润,一会儿让她到聪聆厅等我们。”
三个人在华润的高档购物中心无目的转着,期间傅总不断地让小许电话找着人,不一会时,在她的身边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前呼后涌的甚是威风,原来秘书刘晶也风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傅总意气风发地给众人指点着展台上的服装,一低头,却看见陈玉燕的手上光秃秃的,脸色顿时有些不悦,她抬眼看着陈玉燕大声地问:“我送的你戒指呢?嫌弃啦?”
陈玉燕没有想到傅总的脸色说变就变,赶紧陪笑说:“哪里是嫌弃?那么珍贵的宝石戒指您送我,我是怕弄丢了,对不起您,没敢带。”
听到陈玉燕的解释,傅总阴转多晴,于是笑声朗朗,声音提高了好几分,说:“喜欢你就带上,怕什么,丢了我再送你。”
陈玉燕还是陪笑道:“再送可不敢,我回去就带上,让她们也看看,傅总对我多好。”
听到陈玉燕恭维的话,傅总心里受用的很,一伙人众星捧月般叽叽喳喳地向着餐厅走去。
太艳的衣服不敢穿,搬家时带的衣物很少,陈玉燕在镜子前踌躇好长时间,比较着哪件能穿,哪件不能穿,为了能让傅总满意,现在办公穿衣也成了时刻小心的提防事。
离婚半个月了,趁着事不多,陈玉燕想回原来的家去一趟,把留在那里的衣物全取回来。
她手握着折叠好的布口袋,从办公室走出来,一边走,一边给叶孝良打电话。
“我今天想去把留在卧室里的衣服取回来,先给你说一声。”陈玉燕跟叶孝良说,边说边招手叫出租车。
“你……你现在就去取吗?”叶孝良吞吞吐吐地问,似乎有所迟疑。
“当然,正好现在有空。”
“那行。”叶孝良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陈玉燕挂了电话,脑子里在想这个家伙有什么事这样吞吞吐吐,但她也只是脑子闪过一个想法转眼就被司机的问话给打断了。
“小姐,请问是向左还是向右?”
“噢,向右,向右,梅雁小区。”
离开半个月了,楼里的保安见到陈玉燕忙和她打招呼,道:“燕姐好,好久不见了。”
“你好。”她一边微笑着答话,一边就准备进安全门,那保安看着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叫住了她,说:“燕姐,你等一下。”
陈玉燕停住了步,转脸笑问道:“呵呵,有事吗?”
“我没事,想跟您说一下,您家里好象有人。”保安看着她说道。
“是吗?什么人?”陈玉燕有点吃惊。
“一个女的,跟你年龄差不多,是谁不知道,没见过。”保安答。
“哦,那我上去看看,谢谢你。”陈玉燕想起了叶孝良的迟疑。
告别了保安,陈玉燕随着电梯到了十七楼,当她打开了房门,一个闻声迎出来的女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哦,是你!”她出声问道,这个女人她认识,就是叶孝良的前妻,仲青。
“你好,刚才孝良来电话,说你来取衣服,请进吧。”仲青面带微笑地不温不火跟陈玉燕答话。
陈玉燕走进屋内,还是忍不住地问了一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在海南吗?”
“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从海南回来,跟他复婚了,喝水不?”仲青边说,边察看着陈玉燕的表情。
“不,不,噢!这样,那你们好好过日子吧,你忙你的,我取了东西就走了。”陈玉燕说着点了一下头,然后又看了仲青一眼,也不等她回话就进了自己原先的卧室,卧室里的面貌已经有所改变,陈玉燕看也不看,径直走到衣柜前打开了柜门,里面的衣物还是她原来摆的样子,她将布口袋打开,然后一件一件地把衣服打成卷,再放进口袋中,仲青也没有再跟过来,两个各有心事的女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
陈玉燕收拾好行李,拖着向门口走,走过仲青所在的房间,她跟到门口,看着陈玉燕笑了一下轻轻地,说:“这里就咱们几个认识的,以后还是朋友吧。”
陈玉燕默声点了点头,转身提着大口袋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键,消失在了走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