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的耳膜被母巢的咆哮震得发疼，黑暗漩涡里的能量流像活物般缠绕他的脚踝，每前冲一步都像在泥沼里拖拽铁砣。
那个冰冷的声音仍在灵魂深处盘旋，像锈迹斑斑的刀尖刮过神经：“蝼蚁的挣扎，连瘙痒都算不上。”他喉间泛起腥甜，却在心里把队友们的脸挨个过了一遍——甄悦哭着笑的模样，雷诺斧刃劈碎黑暗时溅在护目镜上的血珠，玛雅咬着唇按枪柄的指节泛白，露西数据板碎缝里渗出的蓝光。
“够了。”他咬碎后槽牙，回收器在掌心烧得发烫，逆鳞纹路与母巢能量共鸣的震颤顺着手臂窜上脊椎。
这是独属于他的“钥匙”——自穿越以来，这台总被同行嘲笑“花里胡哨”的回收器，此刻正用最暴烈的方式证明它的特殊：那些从无数灵魂里汲取的知识，那些被他藏在记忆最深处的战斗技巧，正顺着灵魂与机械的接口奔涌而出。
“空间紊乱！”甄悦的惊呼混着脑波同步的刺响炸在林宇太阳穴。
他眼角余光瞥见那抹淡紫色身影——仲裁者徽记在她颈间燃烧，银链绷成直线，她的指尖正抵在虚空中某处，像是要把裂开的空间碎片重新粘起来。
她的额发被能量风暴吹得狂乱，眼尾的泪痣随着急促的呼吸轻颤：“母巢在压缩核心，外围能量流出现三秒空窗期！”
三秒。
林宇的瞳孔骤缩。
这是露西之前计算的“节点最弱”时间的三分之一，却足够让他的计划提前——或者彻底完蛋。
他扫向左侧，雷诺的巨斧正劈开一道黑色能量波，电芒在斧面窜动时，他看见那道疤从眉骨直贯下颌，此刻正随着肌肉的紧绷泛着青；玛雅的枪火连成金线，她半蹲着，战术靴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每扣动一次扳机，后槽牙就咬得更紧些——他们在替他扛下母巢的怒火，用血肉之躯筑成盾牌。
“露西！”林宇对着空气低吼。
“自毁程序已绑定核心坐标！”露西的声音带着哭腔，数据板在她怀里疯狂震动，碎缝里的蓝光几乎要灼伤她的手腕，“但需要你打破节点屏障，否则能量反冲会……”
“闭嘴。”林宇扯出个血沫横飞的笑。
他能感觉到节点就在正前方，暗紫色光茧的脉动已经清晰到可以数出频率——七次，八次，九次。
第九次弱下去的瞬间，露西的尖叫在脑内炸响：“现在！”
回收器的白光陡然暴涨，林宇整个人化作一道光箭。
光子晶体在器身内部碎裂的声音像放鞭炮，那是他前三天在废弃星舰里翻出的最后三块能源，此刻正全部倾泻进母巢核心。
暗紫色光茧被白光撕开第一道裂缝时，他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爆响——灵魂与机械的共鸣已经超出承受极限，但他盯着光茧里若隐若现的鳞片，突然想起甄悦说过的话：“母巢的核心，其实是个被污染的高等生命体。”
“所以你怕了。”林宇喘着粗气，回收器的光刃已经没入光茧。
他能感觉到那东西在挣扎，暗紫色能量像毒蛇般缠上他的手臂，在防护服上灼出焦痕。
但更清晰的，是光茧里那个蜷缩的“人”——不，是“它”——在颤抖，在恐惧。
“你怕被净化，怕回到原本的样子。”
“轰！”
光茧炸开的瞬间，整个空间都在扭曲。
林宇被气浪掀得撞在能量壁上，喉咙里的腥甜终于涌出来，在面罩上绽开血花。
但他顾不得这些，他看见雷诺的巨斧穿透最后一道能量波，斧刃尖上还挂着半块烧焦的黑鳞；玛雅的枪已经冒烟，她却仍在扣动扳机，弹壳叮叮当当落了一地；甄悦瘫坐在地，徽记的光暗了下去，她望着他的方向，嘴唇动了动，他不用听也知道她在说“加油”。
露西的欢呼几乎要刺穿耳膜：“节点能量降到12%！自毁程序启动——”
震动从脚底窜上来。
母巢核心的暗紫色光雾开始消散，露出里面裹着的、遍体鳞伤的生物：蛇类的尾，龙类的爪，额头却长着人类的五官，此刻正闭着眼，像是沉睡，又像是濒死。
林宇的回收器突然发出蜂鸣，他低头，看见逆鳞纹路正渗出淡金色的光——那是被污染的灵魂在自我净化的信号。
“我们做到了？”玛雅的声音发颤。
她的枪掉在脚边，手指还保持着扣动的姿势。
雷诺的斧刃垂在身侧，电芒已经熄灭，他护目镜上的血珠正缓缓滑落，滴在地面的焦痕里。
甄悦撑着膝盖站起来，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笑出了声：“林宇，你看——”
笑声戛然而止。
那道低沉的、像是从地底传来的笑声，比之前更清晰，更冰冷。
林宇的后颈瞬间炸起鸡皮疙瘩，他猛地转头，看见暗紫色光雾消散的地方，那具“生物”的眼睛缓缓睁开——不是人类的瞳孔，是竖起来的蛇类眼瞳，泛着幽绿的光。
而在它心口位置，原本被光刃刺穿的伤口正在愈合，流出的不再是暗紫能量，而是漆黑如墨的液体，每一滴落在地上，都腐蚀出一个冒着青烟的坑。
“愚蠢。”那声音不再是机械的电子音，而是带着沙哑的、真正的“人声”，“你们以为摧毁母巢核心就能赢？”它的尾尖卷起林宇的回收器，轻轻一捏，金属外壳便像纸糊的般碎裂。
“我存在于每一个被污染的灵魂里，存在于每一道你们以为净化了的能量流里——”
它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最后停在林宇脸上。
“而你们……”它裂开嘴，露出满嘴尖牙，“刚刚帮我，唤醒了真正的力量。”
林宇的喉咙发紧。
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震动，不是母巢崩溃的震动，是某种更庞大、更危险的存在在苏醒。
甄悦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他低头，看见她的徽记重新亮起，这次的光不再是淡紫，而是刺目的银白——那是仲裁者徽记启动终极模式的征兆。
“跑。”甄悦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他们跑，林宇。我帮你拖延——”
“不可能。”林宇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腕间因为长期操作徽记而留下的老茧，“要走一起走。”他看向雷诺，对方已经重新举起巨斧，斧面的电芒比之前更盛；玛雅弯腰捡起枪，弹夹“咔嗒”一声装进去；露西的数据板碎缝里蓝光暴涨，她抹了把脸上的泪，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自毁程序延迟了三分钟，足够我们……”
“足够什么？”那声音又响起来，这次带着愉悦的颤音，“足够看着我撕碎你们？”
林宇深吸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灵魂深处有团火在烧，那是回收器碎片里残留的、无数被他净化的灵魂的力量。
他松开甄悦的手，弯腰捡起回收器的残片，金属刺扎进掌心，血珠滴在碎片上，逆鳞纹路突然发出璀璨的光。
“试试看。”他说。声音不大，却像惊雷般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黑暗漩涡里的低沉笑声还在回荡，但林宇已经握紧了碎片。
他看向队友们，看见雷诺点头，玛雅举枪，甄悦重新激活徽记，露西的手指按在数据板的自毁键上。
“这次，”他说，“我们不会输。”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那具“生物”的蛇瞳里，闪过一丝真正的忌惮。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