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星裔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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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握着羽毛笔的手微微颤抖,羊皮纸上歪歪扭扭的符文突然亮起银光。古董店橱窗外传来蒸汽马车急刹的声响,十二道星芒在黄铜门铃上流转成形。

叮——

水晶吊灯的光晕里,三位披着暗夜星纹斗篷的访客踏碎满地月光。为首的少女摘下兜帽,银发如瀑垂落,耳际的星蓝耳坠与我的掌心同时泛起微光。

以四位执政官之名,暗影之裔次女薇拉·夜歌,前来履行星穹誓约。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三小时前从祖父遗物中找到的星图正在大衣内袋发烫。当那份镶嵌星核碎片的契约文书被展开时,墙角的占星仪突然疯狂转动,青铜星轨在墙面上投射出纠缠的光影。

等等。我按住文书边缘,那些流动的星文正在我视网膜上重组,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只是个二级认证的符文鉴定师

血脉不会说谎。随行的红发女巫突然开口,她腰间的星月弯刀嗡鸣出七重和弦,当暗影家族的婚约文书亮起时,唯有命定之人能让星核产生共鸣。

我低头看着自己不知何时变成银白色的指尖,橱窗里的星象盘映出我眼瞳中流转的星云。祖父临终前塞给我的那枚破碎星标,此刻正在心口位置灼烧般发烫。

薇拉向前半步,星纹长靴踏碎地面月光:根据誓约,你有三个选择:接受婚约、发起星决挑战,或者...她忽然咬住下唇,星蓝耳坠在颈侧晃出细碎光斑,找到四位执政官修改契约。

墙角的老座钟突然敲响十三下,我摸到大衣内袋里星图浮现的新纹路——那分明是暗影家族的徽记。当文书上的星核碎片开始与我的呼吸同步闪烁时,我知道这个平凡的冬夜再也回不去了。

或许还有第四种选择。我故意让星图滑出口袋,看着它悬浮在空中展开成旋转的星环,比如...让这份契约自己选择主人?

薇拉的星纹斗篷无风自动,红发女巫的弯刀瞬间出鞘三寸。而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角落,我藏在袖中的左手正被星芒灼烧出奇异的纹章——那正是二十年前随着星裔灭族而消失的,天穹王室的印记。

悬浮的星图在空气中撕开细密的裂纹,每一道裂痕都渗出银河般的光雾。我听见薇拉倒抽冷气的声音,她斗篷上的暗影星纹正在片片剥落,化作黑蝶扑向旋转的星环。

拦住那些星屑!红发女巫的弯刀终于完全出鞘,刀背上的月牙形凹槽迸发出吸力漩涡。但那些黑蝶在触及星环的刹那,突然调转方向冲向古董店的天花板。

水晶吊灯轰然炸裂,三百二十枚棱镜碎片悬浮成星阵。我的视网膜被灼出重影,恍惚看见碎片上映出二十年前的画面:燃烧的浮空城、坠落的星舰,还有被血色浸透的星裔族徽。

雷恩·华莱士!薇拉的声音像是从深海传来,快切断精神力连接!

但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星图投射出的光带正缠绕着我的手腕。祖父临终前那句去地下室找青铜冠冕的呓语,此刻化作实体化的声波在颅内震荡。当第一缕星雾钻进鼻腔时,我尝到了铁锈味的真相——那根本不是婚约文书,而是用星裔之血写就的封印卷轴!

红发女巫的弯刀突然横在我咽喉前: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能触发暗影禁制?

橱窗外的夜空划过七道流星,学院区的警报声撕裂寂静。我盯着刀锋上映出的自己:原本漆黑的瞳孔已化作熔金之色,额间浮现出细碎的星芒纹路。更诡异的是,那些悬浮的棱镜碎片正在我周身重组,渐渐拼凑成一顶残缺的冠冕形状。

喀嚓。

地下室传来金属机关转动的声响,尘封二十年的齿轮重新开始咬合。怀中的星标碎片突然浮起,精准嵌入冠冕中央的凹槽。当冠冕接触发丝的瞬间,整条街道的魔导路灯同时熄灭,唯有我周身流转的星辉照亮薇拉苍白的脸。

天穹权柄...她踉跄着后退,撞翻了陈列古剑的木架,这不可能!星穹王冠明明在净星行动中被熔毁了!

红发女巫的刀尖开始颤抖,我颈侧传来细微的刺痛。但下一秒,她突然闷哼着单膝跪地,弯刀上的月牙纹章迸出裂痕——我甚至没有抬手,仅仅是冠冕散发出的威压就让她无法动弹。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街道尽头逼近,十二具执政官亲卫队的银甲傀儡破雾而出,它们胸前的六芒星阵亮起危险的红光。我本能地举起右手,悬浮的星图立刻收缩成臂铠形态,指尖凝聚的星光比蒸汽核心更炽热。

以星穹之名。

这句话自动从唇齿间溢出,仿佛有另一个灵魂在我的血脉中苏醒。当第一道星辉炮击穿银甲傀儡的瞬间,我看见议会高塔方向的夜空亮起十三道血色光柱——那是最高警戒级别的猩红星锁,二十年前围剿星裔族时启动过的灭杀级结界。

薇拉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耳坠的星蓝宝石正在融化成液体:跟我去暗影庇护所!现在能对抗猩红星锁的只有...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顺着她的目光低头,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插在银甲傀儡的胸腔里。本该是动力核心的位置,此刻躺着半枚染血的执政官徽章——纹章边缘的编号显示,这具傀儡属于第七浮空城执政官,而那位大人,正是薇拉·夜歌的亲生父亲。

薇拉的指尖陷进我的手腕,星蓝耳坠的液态宝石沿着她的锁骨滑落,在衣襟上灼烧出焦痕。银甲傀儡胸腔内的执政官徽章突然开始闪烁,机械合成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检测到星裔污染源,执行净星协议第VII条。」

十二具傀儡的眼部晶体同时爆裂,露出内部旋转的猩红齿轮。我的星辉臂铠不受控制地轰向最近那具傀儡,却在接触的瞬间被某种引力场扭曲——它们胸口的六芒星阵正在吸收星光!

「这是噬星者核心...」红发女巫艰难地用弯刀撑起身子,「议会居然启用了禁忌武装!」

街道两侧的魔导屏障接连升起,将我们困在半径三十米的结界内。薇拉突然扯下斗篷扣在我肩上,暗影星纹立刻蔓延成防护膜:「用王冠连接地脉!暗影庇护所就在——」

她的话被金属撕裂声打断。一具傀儡的手臂突然延长成链刃,贯穿她左侧肩膀。血腥味炸开的刹那,我额间的星芒纹路骤然发烫,眼前浮现出祖父临终场景:老人用血在床单上画出倒悬的星城,嘶吼着「青铜圣匣在观星台第三轴...」

「雷恩!」

薇拉的呼喊让我猛然清醒。她半跪在地,右手按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左手却将一枚暗紫色晶片按进我的掌心。晶片触肉的瞬间,王冠残缺的部分突然生长出荆棘状突刺,与地底传来的古老脉动产生共鸣。

整条街道开始崩塌。

不是塌陷,而是「翻转」。

地砖化作星屑升腾,露出下方倒悬的青铜建筑群。噬星者核心的引力场被更原始的地脉能量撕碎,十二具傀儡如同跌入黑洞般扭曲变形。我抓住薇拉和红发女巫跃入地裂,最后的视野里,议会高塔顶端亮起熟悉的星蓝光芒——那正是薇拉耳坠宝石的颜色。

暗影庇护所的温度让呼吸结霜。

青苔覆盖的星象仪在角落嗡嗡转动,墙壁上布满用星裔语刻写的咒文。薇拉靠着冰晶石台喘息,伤口渗出的血在石面勾勒出诡异的星图。

「你父亲签署了我的死刑令。」我扯下染血的执政官徽章抛给她。

「那不是父亲。」她蘸着自己的血在石台上画符,「从三年前他支持重启噬星者计划开始...」符咒亮起的蓝光中浮现全息影像,画面里第七执政官的眼瞳深处,隐约游动着猩红丝线。

红发女巫突然拔刀刺向我的后背。

「艾丽莎!」薇拉的惊叫中,弯刀在距我脊椎一寸处凝滞——王冠自动展开的星辉屏障震碎了刀锋。

他在吞噬庇护所的能量!名为艾丽莎的女巫眼瞳赤红,看看墙壁!

星裔咒文正从墙面向我汇聚,在王冠周围形成漩涡。更可怕的是,薇拉伤口流出的血线也在朝我蜿蜒,仿佛被某种引力牵引。

「青铜圣匣...」我按住剧痛的太阳穴,祖父血绘的星城图与地下庇护所结构重叠,「这里藏着圣匣对不对?」

薇拉和艾丽莎的表情瞬间凝固。

远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整座庇护所开始倾斜。当我的手掌按上中央石柱时,地脉能量如洪水般涌入身体。无数记忆碎片在脑内炸开:星舰群在晨星中坠毁、戴王冠的女人将婴儿塞进逃生舱、四位执政官在契约文书按下染血的手印...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我转身看着面色苍白的暗影之女,「二十年前把星裔婴儿偷渡到人界的,正是暗影家族。」

艾丽莎的断刀突然抵住薇拉咽喉:「交出圣匣秘钥,否则——」

整座庇护所突然陷入绝对黑暗。

当星光重新亮起时,我的指尖已穿透艾丽莎的胸膛。没有触感,没有温度,只有星辉在她体内流转的轨迹。王冠传来满足的震颤,仿佛饥饿的猛兽尝到血食。

「你不是艾丽莎。」薇拉的声音带着颤音,「三年前失踪的...是你姐姐。」

「答对了。」被星辉禁锢的女巫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笑声,「想知道真正的噬星者核心在哪吗?」她的身体突然膨胀,皮肤下凸起齿轮的轮廓,「就在你们亲爱的第七执政官心脏里啊——」

星辉屏障在爆炸前将薇拉拽到我怀中。当硝烟散尽,地面只剩焦黑的机械残骸。怀中的暗影之女突然抓住我的衣领,染血的唇几乎贴上我的耳垂:

「观星台第三轴线的密码是暮星轨迹,圣匣里装着星穹之眼——能看破所有誓约谎言的神器。」她将带血的晶片塞进我领口,「现在快逃,在王冠完全苏醒前...」

警报声再次响起,但这次来自庇护所深处。墙壁上的星裔咒文开始脱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噬星者核心——这根本不是什么庇护所,而是议会饲养怪物的囚笼!

王冠突然爆发尖锐鸣响,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轰向地面。当冰晶石台碎裂时,闪耀着青铜光泽的圣匣破土而出。匣盖开启的瞬间,所有噬星者核心同时发出哀鸣,而我在匣中看到的——

是一颗浸泡在星液中的,仍在跳动的银白色心脏。

「原来如此...」我笑着擦去眼角渗出的血泪,「星穹之眼从来不是器物。」

而是初代星裔王被剜出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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