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风吹过,顾大通的身形缓缓降落,双脚触及地面时竟稳如磐石。体内涌动的力量如江河奔涌,四肢百骸都透着前所未有的充盈,可脑海中却是一片混沌——方才那段失去意识的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连半分记忆都寻不到?他下意识转头望向太乙救苦天尊,目光里满是茫然与探究。
天尊朝他微微颔首,那眼神仿佛在说“不必多言”。顾大通心头猛地一跳:难道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得到了人间界“地经”的认可?这未免太快了些!连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仿佛一场不真切的幻梦。正怔忡间,额头突然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像是有滚烫的烙铁轻轻印下,抬手一摸,竟多了个形似火焰的朱砂印记。
“这是……得道的征兆?”他喃喃自语,心中却愈发困惑。道究竟是什么?此刻的他分明感觉与“道”仍隔着万水千山,即便绞尽脑汁,也参不透那玄之又玄的奥秘。古往今来,多少修道者皓首穷经,终究困于迷雾之中;即便是人间帝王,以驭人之术统御天下,被称为“道者”,可谁又敢说自己真的懂道?万法归宗,终归于道,可这“道”究竟是何物,却从未有人能说得清、道得明。
短暂的怔忪后,一行人踏上了前往佛国的路。那是世人眼中极乐净土,传说中无苦无悲的所在,可真的如此吗?他们从西昆仑出发,一路向西跋涉,不知穿越了多少日夜,踏过了多少里路。在一片无名的荒芜之地,竟见一株奇花傲然绽放,花瓣层层叠叠,色泽温润如玉,正是佛经中记载的“菠萝蜜花”——据说见此花者,能消世间万般烦恼。
花开得正盛,接引佛陀上前一步,朗笑出声:“阿弥陀佛,我等已到佛国了!”
太乙救苦天尊、顾大通与方仲平三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头雾水。这荒郊野岭,怎会是佛国?
释迦牟尼佛亦含笑颔首:“诸位,我等确实已到佛国。”
直到此刻,三人才猛然想起佛经中的那句偈语:见菠萝花者,如见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他们终究是不懂佛的玄妙。
继续西行,一座巨塔骤然出现在视野中。那塔通体呈土黄色,塔身刻满细密的经文,直插云霄,巍峨壮观,显然便是佛国的标志无疑。接引佛陀与释迦牟尼佛见此情景,脚步愈发急切,那份近乡情怯的激动,即便是外人也能清晰感受到。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抵达塔下时,异变陡生!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座直冲天际的金塔竟从顶端开始崩塌,砖石飞溅,尘土弥漫。紧接着,第二座、第三座……一座座佛塔接连轰然倒塌,万丈烟尘从地面腾起,遮天蔽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接引佛陀与释迦牟尼佛僵在原地,双目圆睁,脸上血色尽褪,满是难以置信的愕然。“难道……又是冰皇?”一个念头如毒蛇般钻进脑海,接引佛陀猛地嘶吼起来:“这家伙,我与你誓不两立!”
那吼声里满是悲愤与绝望,全然不顾一代宗师的庄严形象,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痛惜。
“佛兄稍安勿躁,”太乙救苦天尊上前一步,沉声道,“此事或许另有隐情,先保重身体要紧。”
“保重身体?”接引佛陀猛地转头,双目赤红,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佛塔倒了,佛经毁了,佛徒……佛徒也不知去向,你竟说这不是真的?”
一句话堵得众人哑口无言。任谁见此惨状,都难免心惊胆战——那可是佛国啊,传说中的极乐净土,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他们沉默着,一步一步踏着佛国的断壁残垣前行。脚下是破碎的砖石,眼前是漫天尘土,昔日传说中的生机与烟火气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芜。
这片曾令世人向往的净土,终究还是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