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巅的积雪万年不化,却在近日腾起袅袅仙气。这座曾是元始天尊讲道、西王母设宴的神山,此刻成了人间界最后的壁垒——山脚下的沧海翻涌着墨色巨浪,无数长着獠牙的怪物正用利爪撕扯半空的透明屏障,那些由上古符文凝成的光膜被撞得泛起涟漪,却始终未破。有头生双角的巨怪试图用头撞击屏障,顿时被反弹的金光燎得皮开肉绽,黑烟从它焦黑的伤口升起时,屏障内传来阵阵劫后余生的惊呼。
山巅挤满了逃难的生灵。黄皮肤的道士正用朱砂在岩壁上画符,白皮肤的骑士紧握着镶嵌宝石的长剑,黑皮肤的巫医将骨笛凑到唇边,试图用咒音安抚受惊的孩童。语言不通的人们用手势比划着交流,有商人举着金条想要换取食物,有母亲把孩子藏在背篓里偷偷抹泪,还有须发皆白的老者对着翻涌的云海叩拜——那曾是元始天尊闭关的洞府方向,此刻正有微光从岩缝中渗出,像是沉睡的古神睁开了半只眼。
有人突然指向天际,那里的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亮。起初以为是星辰坠落,细看才发现是无数道流光在云层中穿梭,轨迹时而杂乱如麻,时而又排成诡异的阵型。守在屏障边的修士们握紧了法器,他们能感觉到,那些光点中蕴含的力量,既非人间界的术法,也不是妖魔的邪气,倒像是某种从未见过的域外神力。
与此同时,冰皇一行已踏入光明神界的疆域。这里的天空是宝石蓝的,漂浮的岛屿上矗立着白玉雕琢的宫殿,廊柱上缠绕着鎏金藤蔓,每片叶子都镶嵌着会发光的晶石。与东方仙界的缥缈仙气不同,此地的神力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连空气中都漂浮着细小的齿轮虚影——这是个以规则与秩序为根基的神界。
神王殿内,宙斯正捧着只青花梅瓶出神。这是百年前东方仙使来访时的贡品,瓶身上的墨竹在神光映照下仿佛会随风摇曳,笔触间的留白让他想起奥林匹斯山的晨雾。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瓶底的印章,黄金铠甲上的狮头纹章随着呼吸轻颤:“东方人竟能将顽石变成这般妙物……真想亲眼看看那片土地的山河。”
殿外突然传来青铜门轴转动的声响,身着银甲的仆人单膝跪地,头盔上的红缨垂到地面:“神王大人,光明神求见。”
宙斯将梅瓶小心放回玉座,指尖在扶手上敲了敲。光明神执掌神界军务,向来与他面和心不和,今日突然到访,绝非闲聊那么简单。“让他进来。”
洪亮的笑声先于身影传入殿内,带着金属碰撞般的质感:“哦,我亲爱的神王,您的气色可比上次议会时好多了!”
门口出现的身影足有丈高,蜜色卷发披在肩后,灰绸长袍上用金丝绣着太阳图腾,碧色眼眸在光线下流转着琥珀般的光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高挺的鼻梁,几乎与额头形成直角,配上棱角分明的下颌,活脱脱一尊行走的大理石雕像。
宙斯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脸上却堆起笑容走下神台,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甲:“我的老朋友,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特意加重了“老朋友”三个字,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对方长袍下的剑柄——那柄“破晓之剑”据说能斩断星辰,此刻正散发着灼人的温度。
两人在殿中石凳坐下时,银甲仆人识趣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合上了万斤重的青铜殿门。殿内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穹顶吊灯上的水晶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光明神界如今可是越发兴旺了。”宙斯端起侍者奉上的琼浆,目光扫过对方腰间的令牌——那上面雕刻的五头雄狮,代表着神界下辖的五大帝国,“听说南边的机械帝国又造出了会飞的铁鸟?”
光明神呷了口酒,碧眸中闪过一丝得意:“不过是些小玩意儿罢了。”他话锋一转,手指在石桌上划出地图的轮廓,“倒是东方那边出了些乱子——佛国覆灭了,你听说了吗?”
宙斯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他当然知道,那些从天界掠过的光点,正是佛界残余的神念在逃亡。“是冰皇干的?”
“除了那位沉睡十万年的主,谁有本事让接引佛陀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光明神倾身向前,长袍上的太阳图腾突然亮起,“更有意思的是,他灭了佛国后,没有返回阿修罗界,反而朝着我们的方向来了。”
宙斯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古籍中关于冰皇的记载——那是位连混沌都能冻结的古神,当年巫妖大战时,仅一怒便让东海水域冰封千年。“他要来光明神界?”
“未必是来厮杀的。”光明神指尖弹出缕金光,在空中凝成冰皇的虚影,“但你我都清楚,这种级别的存在,只要踏入疆域,便是对秩序的挑战。”他顿了顿,碧眸中闪过狠厉,“五大帝国的铁甲军已在边境集结,核皇大人也从地心宫殿传出谕令——若对方来意不善,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滞留在此。”
宙斯看着对方眼中的战意,突然明白了这次到访的真正目的。光明神是想拉他一起站队,用奥林匹斯的神力巩固防线。他仰头饮尽杯中美酒,黄金铠甲上的狮头突然发出低吼:“光明神觉得,我们联手的胜算有多少?”
光明神站起身,长袍在气流中猎猎作响:“胜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胜算从来都不重要。”他走到殿门口时回头一笑,碧眸亮得惊人,“重要的是,光明神界的土地上,绝不能出现第二个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