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城市并没有陈默想象中的那么好，因为要节省钱，刚坐完火车又要坐公交车，也许是没有怎么坐过，又或许是坐车太久了，没待几分钟就差点要死在里面，刚走出公交车，就一泻千里，感觉肠道都要吐出来一样。
小说，电影，动漫里的完美故事没有出现，无奈和绝望的感觉却涌上心头。
陈默很想叫车，但陈默的母亲却说道：“快了快了，马上就到。”
结果陈默坐在车上像过了一生。
精神崩溃的像原地死去，绝望和无奈的痛苦感让他心情低落，窗户外的小轿车是他们这种家庭还不许拥有的，陈默安慰自己，自己以后会有机会的。
目的地的“家”也是一言难尽，难以理解高楼大厦的城市里居然有这样的家，陈默甚至感觉这里的房子不如老家。
“这，真的是人住的吗？”
难以想象。
真的难以想象。
但生活还要继续，很小的时候陈默就知道生活不可能一帆风顺这个道理。
捡起破碎的自己，然后组装起来，像乐高玩具一样拼出一个笑脸（虽然我从来没有玩过）。
城市里也有像农村一样的地方，走在已经干了的水泥地上，陈默想起了家乡的路，有些地方是沙子和石子混合，跌宕起伏，走起来有时候都晕晕乎乎，但每一步的脚步都会有种清脆的声音，雨涵说她很喜欢那种声音，君君却不喜欢，君君说他喜欢走平路，因为也许那样上学就不会太累了。
屋外的世界已经微微落下雨滴，凹凸的浅沟里却映衬着城市的灯光和人们，像一面画里摆着一个镜子，又像是《小情歌》台词里的小故事。
城里的雨也同样带给陈默一种清爽的感觉，陈默拿着伞便在城里闲逛了起来。
无聊间陈默想起了曾经看电视《变形记》里，有一集有一个小男孩，他爸进了监狱，他交换到城里住在狭小的房间里，这种套路比以前要少，所以陈默记得比较清楚，被交换的家庭，母亲好像是环卫工人，工资也低的离谱，当时主人公在自述中感叹道：“想不到城里居然有这么一个地方。”
工作人员问他：“你难以想象吗？”
他回答：“城市跟想象中好像不一样。”
现在的陈默好像也有了这种感觉，甚至有一种被无奈和孤独包裹的感觉。
还未开业的店铺面前，偌大的镜面里照映着陈默的哀崽样，年纪轻轻就已经微微有了驼背的迹象，也算是年少有为……
陈默很想去看看海，却只看到了糊和小溪，陈默没有想那么多，呆滞的看着小溪，然后离开。
站在旁边，飞驰而过汽车，凉爽的“尾气”风。
目视着前方，陈默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受到改变。
恍惚间，路况的对面也站着一个陈默，只是那个陈默在乡村，但却有着另一个灵魂。
18：26
陈默说出一句让自己都沉默的话。
因为陈默家住的是楼房，所以这里面很多都是外地来此处打工的，也许封建的思想下，大家一致认为到陈默这个年纪下，至少要会做饭养活父母了，陈默的大脑像宕机了一样。
屋外是噼里啪啦的烟火声音。
彩光在陈默的眼眸中一闪一闪。
“你想去吗？”
“无所谓。”
“也是，这个年龄确定要做些事了，你爸那个人，真的不想说他什么。”
“我……随便吧。”
“那行吧，我明天带去玩具车，放心，计件的，没有很累，我年轻的时候做过比这个更累的呢？你们小孩就应该吃点苦。”
“哦，随便。”
陈默的内心像被撕裂了心脏。
“那你先睡。”
“嗯。”
黑影顷刻间将光束吞没，最后一点光源也被轰隆的摔门声而消逝。
陈默坐在床上，像没有线的傀儡。
陈默的视野里，杂乱无章的白线和黑线纵横交错在眼中，身后的虚空黑洞里，无数只黑手抓取着陈默的身体，难以听取的语音在陈默耳边响个不停。
陈默突然站起身，窗户已经有了破碎的裂痕，屋外是万家灯火，是震耳欲聋的烟火声，房屋的墙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响，像是恶灵吹着大风在隔板恐吓着像陈默这种心情怪异的人。
“原来我还是小孩子。”
陈默沉默的想着。
自己终究没有做出选择的权利，又或许是自己从始至终都幼稚的跟小屁孩一样。
生活平凡的让人想死。
陈默被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带到一处车间，车间挺大，还没走到门口陈默就看到了一大卡车的玩具，还有那“夺命追魂”流水线的味道。
陈默咽了口唾沫，想死的心都有了。
第一天
“还好吧，也不是很累。”
第二天
“wc，真的无聊，那个貂毛主管真的煞笔，叫叫……”
第三天
“挖槽，大拇指肿起来了，痛死了。”
第四天
“我还活着吗？”
第五天
“死亡，也许也是一种解脱。”
第六天
“……。”
无聊空洞的打工生活让他差点死去，难以想象过年期间等到他的不是新年祝贺，而是精神崩溃和恍惚神情。
陈默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深深的泥潭里，你想爬出去，却爬到一半又停了下去，你知道你不能离开泥潭，因为离开了泥潭你不知道还要去哪一个地方，也许漫无目的前往的那个地方也跟泥潭一样，甚至不如。
你明明不想做，但你又不能不做。
你明明想逃跑，却站在原地不动。
你明明想拒绝，可只会嗯的接受。
“人tm真的贱。”
陈默想着。
“小胖，今天大胖怎么没来。”
做了几天班，陈默也算认识了几个人。
小胖身高比陈默还要矮半个头，微胖，但还是有点小肚腩。
大胖则是肥的离谱，那个大屁股和满脸的胡茬，谁能想到他才十八，厂里的人都吐槽大胖的屁股，一个人要坐两张椅子。
小胖一脸不情愿的做着玩具，说道：“他又不做长期工，他有其他事肯定做自己的啊！”
“好吧。”陈默回到工作岗位上，一天无聊到窒息的生活即将开始。
小胖拖着手机喊着语音说道：“宝宝，等晚点吧，还有你不后天过生日吗？我给你充个皮肤怎么样，你不是早就想要了吗？”
陈默坐在一旁，抿了抿嘴，不做声。
手机那里传来：“好啊，也行，那我跟我闺蜜出去玩，但，天好热啊！”
只见小胖手法娴熟的转了一百过去，陈默内心忍不住惊叹道：“我一天能花一百不，我跟我妈一天好像也才几十块吧。”
小胖含笑道：“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有钱。”
“六……六神花露水。”
陈默难以理解小胖的思想价值观，大家其实都嘲笑他，觉得他就是傻，那些阿姨更是嘲笑小胖，说他又被哪个小妹妹勾走了混。
厂里也有很多同龄的人，同龄的女生对小胖的态度分两级，有的想跟小胖谈朋友，有的觉得小胖恶心，但无论是哪个，最后小胖都从来没有收获过。
大胖说他是精神空虚，小胖则对陈默说：“他们不懂，如果成了呢？”
不过好巧不巧，陈默来这里工作的第三天小胖就和他的网恋对象分手了，他当时很伤心，他跟陈默不同，他是住在厂里安排的宿舍楼，当时他上午没来，老板扣了他工资，好像差点要和老板打起来，可最后认怂没有动手。
之后小胖又谈了一个，每一次都能听到屏幕对面的“甜言蜜语”曾经陈默以为那是男生才会有点bug，结果女生其实也是一样。
好男人碰不到好女人，好女人碰不到好男人，怎么，N与N异性排斥是吧！
在大家的话语里，陈默能听出小胖应该谈了挺多的，但从来没有成功，不是没有现实的，只是对方也同样把小胖当工具人。
有时候小胖也怀疑自己，小胖说：“明明都见过父母了，为什么还要欺骗我！”
陈默尴尬的想死，但还是情商极高的说道：“也许是老天爷给你安排的下一个更好呢？”
小胖点点头，很喜欢这种说法，他说，这一次绝对行。
不过你别看小胖天天搞网恋，他却很有自己的想法，他说他不想去相亲，他说如果不是恋爱结婚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结婚，他有想法，但想法并没有跟上他。
陈默不想去理解小胖空虚的幻想世界。
晚间，天空红褐色像极光一样的彩带，路边一闪一闪的台灯下，飞蛾扑火，那个位置是在臭厕所旁边，只见飞蛾突然点燃，炽热的火点在飞蛾群中格外显眼。
陈默目视着一切，漠然离开。
厂里的阿姨对陈默说道：“以后好好读书，不要一辈子打螺狮，没前途的。”
说完她们大笑起来。
陈默好笑道：“那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啊。”
“因为这里能赚钱啊！”
“你们不回去吗，现在应该是过年时间吧！”
“在哪都一样，没钱在哪都一样。”
“回去花钱还不如多赚点钱。”
“像刻舟求剑？”
“什么意思？”
“没事。”
陈默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些成语，像刻舟求剑，像掩耳盗铃，甚至是范进中举，想想看，这些看起来像是让人发笑的故事好像是讽刺故事来着，曾经语文老师对陈默说“不要用现代人的思想去考虑古代，但你完全可以用古代的思想去理解现在的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现在想想，原来古代的刻舟求剑也许是让离走的人不要回来了，这里也许已经没有宝剑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生活好像也被蚕食殆净，就连玩把《植物大战僵尸》的时间感觉好像都挤不出。
疲惫的躺在床上，手靠在额头上，忍不住自言自语着：
“有点绝望。”
“为什么。”
“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就不要去想。”
“嗯，也许你说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