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纸人抬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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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公安局的审讯室外,走廊里的灯光白得有些刺眼。

吴三手被注射镇定剂后带走了,暂时收押在有严密监控的特殊看护病房,防止他自杀,也防止…被灭口。毕竟,那个让他闻之色变的“走阴人”组织,手段显然非同一般。

审讯虽然陷入僵局,未能挖出关于“走阴人”的更多实质性信息,但对沈鱼来说,这次行动并非毫无收获。至少,他们抓住了吴三手这个关键执行人,打掉了一个利用邪术害人的毒瘤,更重要的是,确认了一个隐藏在更深处的、名为“走阴人”的庞大组织的真实存在。

沈鱼疲惫地靠在墙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接连发生的诡异案件,以及刚才那场几乎颠覆她世界观的“斗法”,让她感觉身心俱疲。她看着旁边休息椅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闭目调息的陈厌,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该怎么处置这个年轻人?

毫无疑问,陈厌拥有某种…她至今无法理解的特殊能力。无论是那诡异的阴阳眼,还是他似乎懂得的风水玄学,甚至刚才击败吴三手时爆发出的那种奇特力量…都证明了他绝非普通人。

而且,从王老头的棺材抓痕,到李婆的“声煞索命”,再到今天工地上的“替身咒杀”,似乎每一次,他都能提前预知危险,或者在关键时刻出现,揭示出一些警方无法察觉的线索。甚至,在刚才的危急关头,是他出手救了自己和队员。

从理智上,沈鱼知道,陈厌现在是极其重要的“证人”或者说…“特殊顾问”。他了解内情,拥有特殊能力,是对抗那个神秘“走阴人”组织的关键人物。

但从情感和职业本能上,她又对陈厌充满了警惕和怀疑。这个年轻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他那所谓的“家传道术”到底是什么来路?他与那个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的“玄叔”是什么关系?还有他身上那股时而冰冷、时而又带着一丝阳和的矛盾气息…尤其是今天斗法时,那股突然爆发的、充满了怨毒意志的阴寒之力,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

更别提,他之前一直有所隐瞒,直到今天被逼到绝境才显露部分实力。谁知道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他会不会…也与那个“走阴人”组织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甚至他本身就…

沈鱼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不靠谱的猜测驱散出去。目前来看,陈厌至少在对抗吴三手这件事上,是站在“正义”一方的。而且,他自己也差点死在吴三手的“七日夺魂咒”之下。

“暂时…只能先这样了。”沈鱼心中做出了决定。

她走到陈厌身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色,放缓了语气:“陈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已经让队医给你做了初步检查和处理,但你消耗过大,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陈厌缓缓睁开眼睛,眼中依旧布满血丝,但比起之前濒临崩溃的状态,似乎恢复了一些神采。他修炼的《阴阳燮理诀》虽然只是入门,但在稳固气血、调和冲突方面确实有奇效,至少让他暂时压制住了体内的反噬。

“不用去医院,”陈厌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有些虚弱,“我这情况…医院也查不出什么。让我在这里休息一下就好。”他知道自己体内的情况有多特殊,医院的仪器根本无法理解这种阴阳二气的冲突。

沈鱼看着他坚持的样子,也没有再勉强。她知道这类“奇人异士”往往有些自己的忌讳和处理方式。

“好吧,”沈鱼点了点头,“那你先在这间备用休息室好好休息。我已经安排了人守在外面,有什么需要随时叫他们。”她的语气很平静,既表达了关心,也暗示了某种程度的“看护”。她需要确保陈厌的安全,但也需要…确保他不会突然消失或者做出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情。

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一种建立在共同面对未知威胁基础上的、脆弱的临时联盟。沈鱼决定,暂时将陈厌定位为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关键线人”或“非官方顾问”,在后续的调查中,利用他的能力,同时密切观察他的言行,再做进一步的判断。至于他身上的秘密,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挖掘了。

“对了,”沈鱼补充道,“那个吴三手,我们会继续审讯,也会对他进行严密看管。有任何进展,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多谢。”陈厌闭上眼睛,不再多言。他确实需要休息,需要时间来消化刚刚入门的功法,以及…思考那个鬼新娘低语中透露出的信息。

时间,就在这种凝重而又带着一丝喘息的气氛中,缓缓流逝了大约半天。

陈厌盘膝坐在休息室的行军床上,努力运转着《阴阳燮理诀》,试图进一步调和体内的力量,修复受损的经脉。虽然进展缓慢,但至少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苦已经减轻了不少,他对那股阴寒之力的掌控感也稍微增强了一些,不再像之前那样完全被动。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陈厌缓缓收功,睁开眼睛。

门打开,走进来的是沈鱼,她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更加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惊疑。

“出事了。”沈鱼开门见山,语气急促。

陈厌心中一沉:“吴三手那边出问题了?”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怕“走阴人”组织杀人灭口。

“不是吴三手,他那边看得很严。”沈鱼摇了摇头,“是…新的案子!”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将刚刚接到的警情快速复述了一遍:

“就在刚才,我们接到报警,城西南,城乡结合部那片区域,又死人了!”

又是城西南!陈厌的神经瞬间绷紧了!那里正是他之前推演出“死门”“白虎”盘踞的方位!

“死者是一名独居老人,姓张,七十多岁。被人发现在自己家里…上吊身亡!”

上吊?陈厌眉头皱起。之前的王老头是“心梗”,李婆是“惊吓猝死”,这次是上吊?作案手法变了?

“这还不算最奇怪的!”沈鱼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据最早报警的几个邻居说,从前天晚上开始,就有人在半夜三更,看到一些…一些穿着古代衣服的纸人,抬着一顶红色的纸轿子,在那片区域的巷子里飘来飘去!还伴随着一阵阵…断断续续、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唢呐声!”

纸人?抬轿?唢呐声?

陈厌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直冲头顶!

这些词语,每一个都带着浓郁的民俗恐怖色彩!纸人抬轿,在很多地方的传说中,都是勾魂索命、接引亡魂的象征!

“起初,大家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或者是眼花了,都没太当回事。但就在刚才,张老头的邻居给他送饭,才发现他吊死在了房梁上!”

“我们的人初步勘查了现场,”沈鱼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陈厌,“现场门窗紧闭,从里面反锁。张老头家里很乱,桌椅板凳都倒了,地上还撒了糯米,床底下藏着一把桃木剑…看起来,他死前似乎预感到了危险,并且试图用一些…民间的方法自保。”

“但最诡异的是,”沈鱼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在张老头的尸体脚边,我们发现了一个东西——一个只有巴掌大小、但是制作得异常精良、栩栩如生的小纸人!那纸人穿着一身红色的古代新郎官衣服,脸上画着诡异的笑容,就那么端端正正地摆在那里!”

红色新郎官纸人?

陈厌猛地站起身!尽管动作牵扯到伤势让他一阵龇牙咧嘴,但此刻他已经顾不上了!

纸人抬轿,唢呐勾魂,上吊身亡,新郎纸人…

这些零散的线索在他脑海中飞速串联!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张老头的死,绝对与那个“走阴人”组织脱不了干系!这是一种更加诡异、更加防不胜防的杀人手法!甚至可能…与某种古老的“替身”或“拘魂”仪式有关!

“那片区域…是不是靠近之前吴三手藏身的那个巷子?”陈厌急促地问道,他想起了自己之前追踪吴三手时,鬼新娘力量在西南方向产生的特殊感应。

沈鱼点了点头,脸色凝重:“没错,就在那附近!直线距离不超过一公里!”

果然!

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看来,吴三手的落网,并没有阻止那个组织的行动!他们甚至变本加厉,用上了更加邪门的手段!

“我必须去现场看看!”陈厌斩钉截铁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凝重。他那刚刚恢复一些的阴阳眼,在听到“纸人”这个词时,似乎又开始不安地跳动起来,仿佛感应到了某种极其不祥的气息。

“你的身体…”沈鱼有些犹豫。陈厌现在的状态非常糟糕,她实在不想让他再去冒险。

“我没事!”陈厌打断了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这起案子绝对不简单!很可能就是‘走阴人’干的!不亲眼看看现场,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而且…我怀疑这张老头,很可能就是下一个收到冥钞的人!”

虽然这次没有发现冥钞,但作案手法如此诡异,又发生在关键地点,陈厌有强烈的预感,这绝对与主线脱不了干系!

看着陈厌那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的眼神,沈鱼沉默了片刻。她知道陈厌说得对。面对这种超出常理的案件,陈厌的特殊能力和对玄学的了解,是她们目前唯一的依仗。

最终,她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切以自身安全为重,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擅自行动!”

“放心。”陈厌应了一声,立刻开始穿戴外衣。

他知道,一场新的、更加诡异和危险的较量,已经在那片龙蛇混杂的城乡结合部,悄然拉开了序幕。

那些深夜抬轿的纸人,究竟是什么来头?那个诡异的新郎官小纸人,又预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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