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的脚步在便利店前凝住时,后颈的汗毛正随着夜风倒竖。玻璃门内传来的碎裂声混着老板娘带着哭腔的“别过来”,像根细针扎进他耳膜。
他把药罐轻轻搁在台阶上,金属罐底与水泥地碰撞出极轻的“当啷”,这声响让他喉结动了动——母亲的新药还温着,可此刻更烫的是他攥紧拳套的手心。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浮现时,暗红色的因果线正像活物般往便利店方向钻。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声里夹杂着系统提示的电子音:“检测到关键抉择触发,是否启用【因果推演·短距】?”林晨没急着应,先踮脚凑近玻璃门。
透过蒙着雾气的窗,他看见三个影子:最左边那个瘦高个攥着把生锈的水果刀,刀尖正抵在老板娘后颈;中间穿破棉袄的青年背对着门,正用脚踹收银机;最右边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流浪汉?
他缩在墙角,手里的啤酒瓶在发抖,瓶口还沾着便利店玻璃的碎渣。“快点!不然捅了你!”瘦高个的吼声震得玻璃嗡嗡响,老板娘颤抖的手终于打开抽屉,金属滑轨的吱呀声里,只倒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五块、十块,最大的票子是张二十,零散得能数清张数。
林晨的眉峰皱成刀刻的痕,他突然想起上个月在码头,有个老流浪汉偷了他半块馒头,被抓住时哭着说三天没吃东西。
此刻这三个男人眼里的红血丝,和那老流浪汉的眼睛像极了。
“启用推演。”他在心里默念,眼前霎时浮起三条半透明选项。
A选项是报警,蓝色光带里闪过警笛鸣响的画面,可末尾有团模糊的黑影——推演提示:“警方介入后,流浪汉可能因抗拒抓捕受伤,因果值 30”;B选项是劝说,金色光带里三个男人放下刀,其中穿破棉袄的那个抹了把眼泪,推演提示:“风险系数70%,但成功后可建立初步信任,因果值 90”;C选项收编的光带是血红色,最右边的小流浪汉突然挥起啤酒瓶砸向他太阳穴,推演提示:“当前人脉值不足,强行收编易引发冲突,因果值 10”。
林晨盯着B选项的金色光带,想起母亲昨天摸着他伤疤说“人穷志不穷”时的眼神。他深吸一口气,故意用最平静的语调开口:“你们饿了吧?我理解。”话音刚落,三个男人同时转头。瘦高个的刀尖在老板娘颈侧压出红印,穿破棉袄的青年抄起收银机里的零钱就要往兜里塞,最年轻的小流浪汉直接把啤酒瓶砸向玻璃门——“哗啦”一声,碎玻璃溅到林晨脚边。
他没退,反而往前迈了半步,让路灯的光正好照在自己汗湿的T恤上,那上面还沾着码头的水泥灰:“抢便利店是重罪,你们知道吗?”他刻意放慢语速,“我在码头搬货时见过被抓的,判了七年,出来时亲妈都认不出。”
瘦高个的刀尖颤了颤:“关你屁事!”可他的手腕在抖,林晨注意到他虎口有新鲜的擦伤——是搬砖磨的?
这双手该搬过水泥袋,不该握刀。穿破棉袄的青年突然把零钱摔在地上:“我们也不想!”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我闺女发高热,诊所要三百押金,我翻遍垃圾桶就凑了二十五……”
林晨摸出兜里的钱包。这是母亲今早塞给他的,说“买碗热汤喝”,此刻里面躺着两张皱巴巴的五十块。
他抽出一张递给老板娘:“阿姨,麻烦您去巷口的饺子馆,买三份全家福套餐。”老板娘的手还在抖,接过钱时指尖擦过他手背,凉得像冰:“小晨……”“您就当帮我个忙。”他冲她挤了挤眼睛,余光瞥见瘦高个的刀尖往下垂了两寸。
五分钟后,饺子馆的保温箱被老板娘吃力地提进来。林晨蹲在地上掀开盖子,羊肉馅的香气混着热汤的白雾腾起时,三个男人的喉结同时滚动。穿破棉袄的青年最先蹲下,捞起一个饺子就往嘴里塞,烫得直吸气;小流浪汉捧着汤碗,眼泪啪嗒啪嗒掉进汤里;瘦高个攥着筷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我叫阿狗。”瘦高个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上个月在码头见过你,你帮张叔家小子抬冰箱,没要他加钱。”林晨没接话,只是把最后一碗汤推到他面前。阿狗盯着汤里浮着的羊肉,突然用袖子抹了把脸:“我们不是坏人……”“我知道。”林晨说,“码头搬运队明天要招人,日结工资一百二,管两顿饭。”
穿破棉袄的青年猛地抬头:“真的?”“真的。”林晨指了指小流浪汉,“他要是愿意,我让刘姨的早点摊收他当学徒,学做包子,一个月给八百。”阿狗的刀尖“当啷”掉在地上,在寂静的便利店里响得刺耳。小流浪汉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我再也不偷了……”
警笛声是这时响起的。林晨抬头,看见警察小周的巡逻车拐进巷子,车头灯照亮了阿狗扔在地上的刀。小周推开车门时手还按在腰间警棍上,可看清现场后,他的眉毛慢慢松开了——三个流浪汉蹲在地上喝汤,老板娘正用毛巾擦收银机的碎玻璃,林晨半蹲着,给小流浪汉擦脸上的眼泪。
“怎么回事?”小周走过来,警帽下的额发被夜风吹得乱翘。林晨把阿狗的刀捡起来,用袖口裹着递给小周:“他们饿急了,没伤人。”他指了指穿破棉袄青年泛红的眼尾,“他闺女还在诊所等着退烧针。”小周盯着三个流浪汉,喉结动了动。阿狗突然站起来,背挺得笔直:“警察同志,我们自首。”
凌晨两点,林晨蹲在便利店门口等小周做完笔录。阿狗他们跟着上了警车,但小周说会先带他们去诊所,再联系救助站。老板娘往他手里塞了杯热豆浆,纸杯上还沾着她的指纹:“小晨,你昨儿撕请柬的事,我都看见了。”林晨喝了口豆浆,甜得齁嗓子:“阿姨?”“那请柬是周大茂的人送的。”老板娘压低声音,“他那间贸易公司,专干逼债的勾当。”
林晨的手指在纸杯上捏出褶皱。他想起请柬背面的“我们一直在关注您”,想起系统提示里突然涨了100点的因果值——原来从帮张叔家小子搬冰箱那天起,就有人在暗处盯着。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他望着警车尾灯消失在巷口,摸出手机给陈玄机发了条消息:“陈老,明天能陪我去药材市场吗?”
系统提示音在这时响起,像颗小铃铛在他脑海里晃:“【因果值 90】,当前进度:860/1000。解锁‘人际关系’数值条,当前: 1(阿狗)。”
林晨抬头,看见便利店的招牌灯在晨雾里忽明忽暗,像颗没睡醒的星星。
第二天清晨,林晨是被敲门声唤醒的。他揉着眼睛开门,老板娘提着一篮热包子站在门口,竹篮上盖着蓝花布,掀开时白气裹着肉香涌出来:“给你和你妈当早饭。”林母从里屋探出头,手里还攥着毛线针:“他阿姨快进来坐!”
林晨接过竹篮时,指尖触到篮底的硬纸片——是张皱巴巴的便签,上面用铅笔写着:“废弃仓库后巷,今晚十点,别带警察。”他的瞳孔微微收缩,抬头时老板娘已经转身走了,蓝布衫消失在晨雾里。
上午送母亲去诊所复诊时,林晨特意绕路经过老城区。废弃仓库的铁皮门锈迹斑斑,门缝里漏出点光——像是有人刚进去。他放慢脚步,听见门内传来模糊的对话,其中一个声音很耳熟,像极了那天请柬上的鎏金纹路。
“妈,你先和吴奶奶在诊所坐会儿。”他把母亲扶到长椅上,“我去买束花,一会儿就回来。”林母笑着点头,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她脸上,把皱纹都晒软了。
林晨转身时摸了摸口袋里的拳套,系统界面在眼前亮起,因果线正像蛇一样,往废弃仓库的方向游去。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