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窗棂被风刮得哐当一声,林晨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煤油灯早已熄灭,《气脉通解》的纸页在月光下泛着冷白色的光,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线索里,“便利店-匿名投资人-苏氏外围产业”三个词被红笔画了三重圈。
“阿狗。”他俯身推了推缩在棉絮里的人。阿狗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后颈还沾着草屑:“晨哥……再睡会儿……”“城南码头区。”林晨把系统刚弹出的提示亮给他看,“因果锁定的目标在那儿,你去盯梢。”阿狗的眼睛瞬间睁圆,蹭地坐起来,棉絮窸窣作响:“得嘞!我这就换身破褂子,保证跟块儿墙皮似的——”他摸到床头的补丁外套,突然顿住,“晨哥,你说那戴墨镜的会不会认得出我?”“把你那顶油毡帽压低点。”林晨从抽屉里摸出半块烤红薯塞给他,“饿了就啃这个,别买热乎的招眼。”阿狗咬了口红薯,甜香混着冷雾灌进喉咙。
他冲林晨比了个OK的手势,掀开门帘时,晨雾正顺着屋檐往下淌,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送母亲去社区医院复诊时,林晨特意绕了半条老巷。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滑,他扶着母亲的胳膊,眼角余光瞥见巷口的槐树底下——王婶的蓝布衫角正晃。“妈,您慢点儿,前面有个坎儿。”他虚扶着母亲在石墩上坐下,“我去买俩糖糕,您歇会儿。”
转身时,他故意把脚步放重。王婶的声音陡然低了两度:“……苏家那边来人了……可别……”另一个女声像浸了冰水:“该说的都说了,钱在老地方。”林晨装作系鞋带,蹲在离两人三步远的墙根。
王婶的蓝布衫下摆沾着泥点,手指绞得指节发白;那女人戴顶灰色毛线帽,帽檐压得极低,只露出半张涂着暗红唇膏的嘴。“婶子,糖糕要凉了。”他直起腰,手里多了个油纸包。王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后退半步,撞在槐树上:“小……小晨啊!我……我跟老姐妹说两句话!”灰帽女人已经转身往巷外走,脚步声脆得像敲石板。
林晨望着她的背影,喉结动了动。等两人都没了影子,他靠在墙上闭眼——系统的因果锁定功能立刻展开画面:王婶缩在院门口,戴墨镜的男人往她手里塞信封,封口处印着暗红的“恒源”二字。“恒源……”林晨捏紧油纸包,糖糕的热气透过纸渗进掌心,“怎么又是这个名字。”
母亲的咳嗽声从石墩传来,他快步走过去,掌心的油纸包被攥成了团。傍晚的风裹着煤烟味灌进破屋时,阿狗正扒着门框喘气,额角沾着草屑:“晨哥!那男的在码头的恒源货运晃悠!门口挂着块破木牌,漆都掉了,我瞅了半宿——”他从裤兜摸出皱巴巴的烟盒纸,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路线图,“就那地儿,我瞅着进出的车都挂苏氏集团的物流标!”
林晨的手机在桌上震动,他点开网页,“恒源货运有限公司”的工商信息跳出来——母公司栏赫然写着“苏氏集团”。他的拇指在屏幕上顿住,指腹蹭过“股东结构”那栏,心跳突然加快。
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因果反馈已激活】当前行动推演中——”眼前浮现出两个分屏画面:左边是他带着阿狗闯入恒源仓库,墨镜男拨通电话,屏幕上跳出“周大茂”三个字;右边是他缩在老巷里,王婶的因果链逐渐模糊,苏氏集团的线索像断线的风筝越飘越远。
“拼了。”林晨关掉手机,冷光在他眼底碎成星子。
次日清晨,林晨扛着搬运工的竹扁担,阿狗背着破蛇皮袋,混在码头的搬运工里往恒源货运走。仓库铁门锈迹斑斑,门楣上“恒源货运”四个大字掉了漆,露出底下“苏氏物流”的旧痕。“瞅见那车没?”阿狗用下巴点了点角落,“标着‘苏宅专供’的木箱,我昨儿见那墨镜男盯着它抽了三根烟。”
林晨装作系扁担绳,蹲在木箱旁。箱身印着“长白山野山参”“五年陈”的字样,封条上盖着“苏宅内库”的朱红印章。他摸出藏在袖管里的老人机,镜头对准封条时,仓库深处传来脚步声。
“小子,你在干什么?”冷硬的声音像冰锥扎进后颈。林晨转身,戴墨镜的男人正站在五步外,黑西装裹着壮实的身板,左眉骨有道刀疤,从眉尾一直划到下颌。
“我是码头上的脚夫。”林晨把扁担往肩上一扛,声音压得粗哑,“老板说恒源常有活计,让我来问问。”墨镜男的目光扫过他磨破的胶鞋,停在蛇皮袋上——阿狗正蹲在旁边,用草绳捆扎“不小心”撒出来的破布,头都没抬。“脚夫?”墨镜男突然笑了,指节敲了敲木箱,“苏宅的货是你能碰的?”他冲身后挥了挥手,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立刻围上来,一只手钳住林晨的胳膊,另一只手去夺他的手机。
林晨的心脏撞得肋骨生疼。他想起系统里的因果推演画面,想起母亲药费单上的数字,想起王婶颤抖的手指。在手机要被抢走的瞬间,他猛地甩肘撞向左边男人的软肋,另一只手攥紧扁担往右边男人的膝盖砸去。“反了!”墨镜男的声音里带了狠劲。
但搬运工的力气不是白练的。林晨借着扭身的力道挣脱钳制,扁担横扫开围过来的人,拽着阿狗往仓库外跑。背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有人骂骂咧咧地追,但码头的搬运工潮涌过来,很快把他们的身影淹没在汗味和吆喝声里。
回到破屋时,林晨的后背全湿了。他关紧木门,从裤腰里摸出半张被揉皱的发货单——刚才撞翻木箱时,他趁乱撕下了贴在箱底的单据。
“叮——”系统提示音比往常更响:“【因果值 60】,当前进度:990/1000。新功能【因果回溯】即将解锁。”
林晨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进度条,指腹摩挲着单据上的字迹:“收货方:苏宅内院……发货人:陈……”最后一个字被撕了半截,只余下“机”字的右半边。
窗外的夕阳把破窗纸染成血红色。他转头看向阿狗,对方正蹲在地上擦膝盖上的擦伤,抬头时眼里亮着光:“晨哥,那箱子里的货——”“阿狗。”林晨把单据塞进他手里,“你帮我查一下……”
阿狗的手指刚碰到单据,巷口传来王婶的尖叫:“抓贼啊!我家的钱不见了——”林晨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望着阿狗转身出门的背影,听着远处渐远的脚步声,摸出怀里的《气脉通解》。书页间夹着的,是苏若雪今早发的消息截图:“林大哥,我妹妹说码头合作案可能有问题……”
晚风掀起窗纸,吹得煤油灯忽明忽暗。林晨望着跳动的火苗,轻声道:“该来的,总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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