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必。”她婉拒了,这家伙撇清倒挺快的。
二人相视一笑,一派祥和,实则暗流涌动,心思各异。仆从们端上来一盘盘的美食,鸡鸭鱼菜,琳琅满目。麒麟桂鱼,八宝鸭,榛蘑鸡丝,看得云城口水直流,他瞥了一眼师姐,看着她瞪了一眼顿时瘪气,撅着嘴看着眼前的美食。
“道长何不动筷?可是嫌府内的饭食不合胃口?”齐桓息语气有些不快。
“师姐。”云城咽了咽口水,期待地问道。
“怎么会。”沅夕轻笑着夹起一筷子豆芽吃下,只是吃起来有些勉强。见师姐都吃了,云城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在宗门里面可从来没吃这么好过,修仙者大多辟谷,上山的伙食也只是做给刚刚入门的弟子吃,只要能不饿死便行。饭菜难吃些还能逼得修士们自觉辟谷,所以他在山上从没吃过好东西。就是下山了,也只能吃些肉包子,干饼子。他胃里得馋虫都要被饿死了。他嘴里嚼着,手里还不忘往盘里夹。
“咳咳,吃没吃相。”沅夕嫌弃地看着他,实在看不下去了撇过头。转头一瞬余光瞥见一个仆从递了一张纸条给齐桓息。他只粗略看了一眼,而后攥在手中,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师姐,我去解个手。”云城方才酒喝得有点多了,现在怕是憋得慌,他行了个礼便急匆匆解手去了。
沅夕则一口接着一口地夹起豆芽,细嚼慢咽,一面用余光瞥向其他宾客。
李二公子,齐桓义,也就是上次在大街上解围的那一位,正打着哈欠发呆,一口一口地吃这桌上的菜,只是食不知味,看着没精打采的样子,双眼无神。沅夕有些疑惑,开天眼一瞧,顿时察觉到不对劲了。额头发黑,魂魄残缺——他也被吸食魂魄了。可是金蟾不是被收服了么?沅夕想着,默不作声将视线移向李桓息。应该不是他,他看着并不像是被滋补过的样子,面色虚弱得像是时日无多,况且,他应该不至于向手足下手。再看看李府其他宾客,多是一些生意上的商友,正举杯互相庆贺。觥筹交错,喝得尽兴。他们的额头也发黑,商人少去当铺,多是派遣下人奴仆去,为何他们也会印堂发黑?
正想着,一个仆从提来一个大木匣子,用一块红布遮盖着,他将木匣子放在正中央的紫檀桌子上,李桓息抬手,那仆从便把红布掀开,里面是一只灵猴,只一个脑袋露在外面,不安地转动着看着四周,他嘴里被塞着一块红布,呜呜咽咽地无法说话。
“各位,今日的重头戏来了。”齐桓息起身走向紫檀桌子,他按下木匣子旁边的机关,匣子下面弹出一个圆盘,圆盘上摆着一把狭长而又锋利的剔骨刀以及一把金汤匙。灵猴头顶的白毛已经被剃光了,露出光秃秃的头皮他的头颤抖着,眼里的泪止不住地流下。
“齐公子,素闻梧桐城有生食猴脑之俗,但此举有违天理。”沅夕也起身缓缓踱步到紫檀桌旁,拿起桌面上那把细长的剔骨刀,微笑着说道,“李公子面色苍白,气虚体弱,印堂发黑,乃是杀孽过重,实在不宜再造杀孽。”
“是么?沅道长还真是心善,修道者就是不同。”齐桓息手指轻抚过猴脑,看着她接着阴阳怪气道,“但你们修道者的规矩还真是不一样,我也看过不少吃肉的修道者。难道你要一个一个像方才这般训诫过去吗?”他说着步步紧逼,看着她。
周围的宾客窃窃私语,也附和着讥讽道,“沅道长还真是宅心仁厚,不愧是修道者,方才也只是吃豆芽。但您大可出门看看,家家户户,谁家不吃肉?就算不吃也只是因为买不起。难不成你也要阻止他们?不如你先去感化他们以后都改吃素罢”
“吃和虐待是两回事,诚然,人族食肉,草木食人,自然循环,天之常理。可除此之外的暴虐,不仅多余,而且无理。”她说着,手中微微发力,剔骨刀旋即断成几片。在座宾客立刻屏息,放下手中的酒杯呆愣地看着那些断刃窃窃私语。
“沅道长,你不想吃也别妨碍别人啊。”齐桓义帮腔道。
“道长可听说过入乡随俗?我们梧桐城的民俗便是生食猴脑,若归云宗真想好好接管梧桐城,那最好尊重我们的风俗。”他说着一掌劈在那猴子的脑子。灵猴还没来得及惨叫便没了气息。他虽看着弱柳扶风,但一掌却很有力,猴脑顿时碎裂,脑汁流在手上,他笑着掏出手帕,嫌弃地擦掉手中绿色的粘液。
“哼,入乡随俗?淮骨族人逃亡至此不过几年,这算哪门子的习俗。哦,算你们这些所谓豪门贵族的习俗?作为修道者,我好心奉劝在座各位,多行不义必自毙。”她说罢,甩甩袖子愤然离场。
“自视清高。”齐桓息不爽地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好了,诸位既然,那两个道长没有口福,那我们继续享受我们的宴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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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云城扶着墙根狂吐不止,他从没喝过这么多酒,或者说,他从没喝过酒,这玩意儿虽然好喝,可吐起来真是要人半条命。
“辛苦你了。”沅夕拍着云城的背,看着吐得天昏地暗有些于心不忍。
云城摆摆手,“我没事儿,师姐,我把那只灵猴也送到小橘子那边了,他会照顾好的。不过,齐桓息会不会识破你的法术?”
“哼,就他?他要能识破我这些年白修炼了呗。”她自信道,那群宾客还以为自己享受什么猴脑呢,不过是幻术,用豆腐脑做的,她还加了点料,最好叫他们拉稀跑肚。
“呕~”云城吐的胃里都空了,嘴巴一阵发苦,可还是有呕吐之感,他欲哭无泪,以后再也不喝酒了。真不明白酒有什么好喝的,师尊能把酒看作命根子,一刻也不离手。
“打听好了,灵猴多出自城南的谢家。”林鉴缓缓踱步而来,展开折扇掩着鼻子,幸灾乐祸地看着云城的惨样,“谢家将那个淮骨人招为赘婿,给予他庇护,条件是那淮骨人需要为他们培育灵猴。”
“那淮骨人叫什么?”
“乌海,他从秘谷带来几只只灵猴,强迫他们繁殖,现在应该有个几十只了。每月送到李家。月月如此。”
“啊?!”云城震惊道,“那岂不是每个月都开一次灵猴宴?”
“那倒不是,”林鉴说道,“灵猴宴几乎是半年一次,每月送到齐府的灵猴是专门给齐大公子食用。说到这位大公子,传闻他小时候是个痴呆儿,而且身体孱弱,他父亲本想放弃这个儿子,任由自生自灭,可他很坚强,居然活下来了。而且几年前不仅治愈了痴呆的毛病,不久身体也逐渐健壮,估计和灵猴脑有关。”
“每月?金蟾死后照旧吗?”沅夕突然想到什么,脸上微微浮现一丝惊疑,暗自呢喃道,“紫玉扳指,猴脑,金蟾,血祭阵法?”一瞬间脑海中的线索交织成一点,她边说着一边掐算着什么,而后眼前一亮,“我知道了”
“师姐,你知道什么了?”云城不解地问道,脑海中对于这些线索模糊地觉得有些关联,但不甚清晰。
“我之后再和你慢慢解释,云城,你先去办一件事情。”沅夕吩咐道,“林鉴,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确认一下,之后,在客栈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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