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贤封甚是怀念在九神峰的日子,无忧愁牵挂,无命运坎坷,除了修炼和宗门任务,其他事情都不需要考虑,宗门内的弟子相处和谐,少有争斗。与妖兽的战斗中,众人只需要配合出招,无需太多考虑,打不过就跑路,哪有人间那么复杂。
吕贤封感叹:“终究是人,太过追求完美,考虑太多,反而举步艰难。”又无奈一笑,这些道理,玉瑶师叔认真讲解过,唐肃师兄玩笑中提示过,只是局中局外,相差太远了。
吕贤封感觉有人袭击,立刻回身反击,不见人影,却对此剑意有些熟悉的感觉。吕贤封喊道:“老王,来了就不要偷偷摸摸。”此处是吕家山庄,是吕贤封修炼的地方,一般人不会前来打扰。
王宏渊推开门进去,身穿锦服,荣光焕发,一身剑气环绕。王宏渊说:“吕师弟,有个生意前途无量,想邀请你参与。”
吕贤封被他的气势镇住了,问:“你突破元婴了?”
“没有啊,只是《通明神剑》修炼到第七层了。废话少说,干不干?”
“不干!滚吧。”
“你这是什么态度?同门情谊就一点不给吗?也不问问是什么事?”
“支持二皇子,除了这个我想不到你王家的还有什么选择。”
“别那么说,二皇子有帝王命格,顺应天意人心。”
“九神峰不讲命格,只看德行。”
“人眼只能看表面,你要求别太高了。”
“行了,我没心情跟你辩论,你走吧。”
“我需要整合莒国的力量,以备不时之需。”
“关我什么事?如果我们不是同门,吕家入不了你的法眼吧。”
“跟了唐师兄几年,就瞎猜测了?看来你没学到家啊。”
“那你直说,别拐弯抹角。”
“王家选择的是大皇子,只有他能把灾难降至最小。”
“挟天子以令诸侯?王家好大的野心。”
“我要统御莒国的所有力量,至少也要统一人心,以应对妖族的到来。”
“妖族?你开什么玩笑?就这个破借口,我懒得理你。我不参与,吕家的人要入局,我也不阻拦,这样可以了吧。”
“妖族入侵是掌门说的,你信不信?”
“什么时候?”
“在掌门飞升之前。”
吕贤封不确定王宏渊的真实想法,认识他已久,玩世不恭的态度居多,认真少见,现在他主动做事,目的尚不明确。九神峰弟子,下山之后,就完全不管,哪怕同门相残,只要不是伤害在宗门的弟子,其他就无所谓了。
“这么重要的事都告诉你,掌门对你很重视啊。”
“跟你入门之时,掌门就让我扮演角色,活跃气氛,有点回报,有什么奇怪的。”
“妖族来了再说,不过真是人族危难,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靠那些大宗门了。”
“行,莒国安定后,我再来找你。”
“慢着,我下山也是掌门的指示。”
王宏渊略微停顿,回头看了吕贤封一眼,再离去。
二皇子率先入住皇城,却没有得足够的支持,只能慢慢寻找机会。在魏国公、南齐王残留的势力运作下,支持二皇子的官员死的死,投的投。二皇子只能回到军队,借口防备梁国,打算统帅兵力后,再次回来。
不久,先帝举行隆重的葬礼,大皇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登基为帝,自此,权力都落在南齐王许家手中,世家中,田家、王家一步登天,朱家、陈家受到巨大的打压,暂且退居二线。王宏渊以其卓越的见识,高深的修为,成为丞相许孟纯的幕僚。
二皇子以为得到军队的支持,举兵反叛,不到一个月就被平覆,含恨自刎。因此事,许丞相趁机把之前没有清除的政敌一一拿下。一时间,许丞相成为了皇权的象征。由于此行为近乎臣压君,所以文人一脉多有微词,武将也觉得太过分。许丞相在众多幕僚的辅助下,重新制定官制,包括科举要求,迁升条件,又安排亲信调查民情,以此制定律令。不缺人才,所以很多事情很快就制定好了,只是推广遇到的阻力还需要慢慢排查。
官员考核,除了政绩报告之外,还派人调查民众生活的变化,税收情况,水利工程,乃至于文人创作,民众俗语。科举选人,在思在辨,在证在为,在德在行,至于文采音律,放回凡间,任其创作,不必困于牢笼。律令法规,利人为先,道义以德为主,以仁为辅,执法在严,案证在通。人不独爱其身,参与万事,交融共生。不到三年时间,许丞相声望极高,曾经的一切质疑都烟消云散。
温淳县,吕苗生看着案台上的请愿书,甚是头疼。王朝新律:按一户拥有的田亩征税,二十亩以下,三十税一;五十亩以下,二十税一;一百亩以下,十五税一;五百亩以下,十税一;五百亩以上,五税一。开始觉得还可以,但不久就发现问题,大地主承受的税率太高,于是减少了佃农的分成,一些聪明的人把地分别挂在不同人的名下,全部约束在五十亩之内,这样一来,律令如同虚设。本意爱人变成了害人。眼前的文书,就是过分剥削地主下的佃农请人写的,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更为头疼的是,考察的官员按之前的数据检查税收,严重不足,然后此地教化一般,民众粗俗,对官员的印象很差,自己上任才一年,很多事情还没了解,更别说改变了。民众稍微被引导,什么胡话都说,明明证据确凿的案件,还有流言传出。吕苗正被一再盘问,甚是痛苦。县丞等地方小吏知晓情况,找了许多证人才洗脱冤屈。
只是税收一事还没解决,另外去年山体滑坡,阻塞道路,也需提早安排。幸好此次只是提醒,没有责怪,只把审案的卷宗抄写一份带回去。
吕苗正找来此地的富商地主,跟他们说明情况,不许挂名避税,否则严惩不贷。此政令不近人情,很快他们联合上书太守,又抓住朝廷重视官员名声,派人编造谣言。吕苗正与其他同僚处境差不多,只能亲自到太守面前说明情况。太守也处于麻烦当中,其治下民众流氓较多,不服管教,多次入狱,品行不改,钦差责其教化无道,方法不对,勒令早日解决。
政令很快反馈到许丞相那里,一番商议后,决定快刀斩乱麻,给予各阶层官员权力,胆敢违令者,打入牢狱,押送京司会审。得此命令,温淳县的人不敢违背,只能乖乖交出金银。然而,这样以来,就变成了另类压榨手段。本来以为许丞相真的爱民如子,为国尽心尽力,变成了中饱私囊,藐视君威的权臣,甚是有流言说他准备篡位。富商地主有怨言,其他民众也少不了,为了完成水利工程的任务,做了许多无用功,白费力气。政绩在所为,不在有为。
当然百姓纵使有天大的怨念,也只能骂几句,最多对自己人动手发泄一番,不足为道。而流氓一无所有,依附富商地主,这样官员就不能强迫他们劳动,开荒田地。一番周折后,不少官员发现,审查的人也是人,终会有私心的,剩下的就是手段问题,巧贿,雅贿花样越来越多。审查的官员见识也有限,突然要学很多东西,还要应用,也是麻烦,身心疲惫,工钱却没有增加,繁杂劳务之下,也开始应付了事。
许孟纯自然知道情况,只能杀鸡儆猴,一番杀戮之后,官员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很多事情一再反复,深怕出现纰漏。人力有限,很多事情是不可抗力,只能任命,贬官或者削职。于是又出现了问题,官员有些不够用,新科举考核的官员做事不近人情,引发新的矛盾。尤其是民众的生活,多了很多麻烦的事。富商地主卖了田地,保留金银,然后往西迁移,暂且避开严峻的地方。书生秀才憋屈太久,新科举越发成熟,害怕数十年的努力付之东流,聚众入京,请求面圣。一番操作下,变成了新旧两派文人的对峙,天天辩论,日日争吵,无果。不久,文人散去,一切又恢复平静。
此次改革,对军队几乎没有变动,上至太尉、大将军、兵部官员,下至兵卒升迁,军功标准,只有与二皇子有关的人被流放。然而,文人考核的内容发生改变,士兵对一些制度有意见,也开始期望有所改变。而抵御梁国进攻死伤的士兵,其体恤金还欠缺不少,杀敌立功者,也还没有全部升迁。拖了五年,才开始被关注,所以还是有不少意见的。另外,国库用度偏向城池复建,水利民生,士兵的口粮还稍微下降了。护国之功,却没有得到重视,各阶级军官意见也很大,只是许家有修士撑腰,不敢造次。当然还有部分人怀念二皇子。
皇帝不理朝政,一个月才上一次朝,几乎都是丞相主持,皇帝除了同意,下令外,只有偶尔问一下梁国的情况。确定没有外忧后,放心把国家交给丞相,继续享受人生。皇帝有时外出狩猎,丞相必然陪同,共乘龙辇,威风胜过任何一代臣子。
吕苗生学习新官学,越学脑子越混乱,仿佛几十年了解的人情世故,手段方法都是多余的。考虑到人性,吕苗生觉得此法不可能适用,但是保留原来的方式,也会越陷越深。两难之下,吕苗生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同时为官的其他世家弟子,依靠关系,安排到轻松的地方,考核时,适当打点,只要没有大错,基本就过了。吕苗生觉得本质没有变化,自己却如此无力,任由时代推流。
吕苗生回京述职,然后回到吕家,特意拜见吕贤封。吕苗生在山庄外等候,过了一会,才在仆人的带领下进入庄园。
吕苗生下拜:“苗生拜见叔公。”
吕贤封让他起来,问:“你来此何事?”
“孩儿回京述职,有所见闻,求叔公解惑。”
“说吧。”
“科举改变了录取的方式,很多学子几十年功夫白费,所以多有微词,甚至多次上书请求保留一些原来的名额。但朝廷不听,孩子所在的县城,有几个老秀才投河自尽。孩儿有感改变太过,恐怕有反噬之时。”
“你还年轻,做官时间也不长,朝廷做事,不过不行,留下漏洞,很容易打回原形。等其他麻烦消除,或许朝廷会另开科目,给他们一些机会。”
“还有就是世家名额减少,也要通过一些科目,才能继续为官。此事引起许多同僚的意见。不少世家联合上书,孩儿还听闻朱家等人打算借清君侧的名义举事,吕家何去何从,族长让孩儿来问。”
“朱家强弩之末,还敢搞事,必死无疑。现在许孟纯一人独大,朝廷的人要么是他的亲信,要么是认可他的道义,想反,既无民众基础,也无足够力量,凭借谁都能用的借口,翻不起什么风浪的。族长他什么意思?”
“族长打算投入丞相门下,族中弟子开始学习官学。”
“嗯,还算可以吧。许孟纯的身体如何?”
“丞相才四十余岁,正是壮年,也未听闻有隐疾。”
“既然如此,你就安分守己,若是做不了,就退回来,不要强行为官,那样对大家都不好。”
吕苗生还以为叔公会有什么好的方案,没想到是劝自己放弃,心中不快,但还是说:“孩儿多谢叔公指点。”
“王家有什么动作?”
“王家官员较少,很多人在考核中不过,辞官回去重新学习。”
“你怎么看?”
“孩儿觉得王家也不满这些考核。”
“哼,明显是演戏,你看不出来?王家是许家的盟友,这不过是显得国法不容私情而已,日后其他人考核不过,没有任何理由保留自身,必然受罚。”
“王家为何愿意?”
“为上面的人做事,还是反面,功劳可不小,自己得不到奖赏,他的亲属也会有相应的报酬。”
“那需要提前上书举报朱家吗?”
“不必,这不是你的职责,别多事。我感觉朱家没那么笨,不应该一错再错。”
“是,孩儿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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