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十么坐在摩的上,耳边是引擎的低沉轰鸣,风从脸颊两侧呼啸而过。
他目光游离,望向街边飞速后退的建筑物,心中却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无奈、焦虑,还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街道两旁的商铺招牌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行人匆匆而过,仿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只有他,像是被推着走向一个并不情愿的方向。
是的,他并不太想前往城西那边。那里是星芒星能公司的总部,而他此行的目的,则是为了报装家用星力聚能转化器。
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但他知道,如果不安装这个设备,未来的生活将大受影响。
尽管家用星力器具可以嵌入星币作为临时能量来源使用,但是,上由于家用星力器具众多,频繁更换星币不仅浪费居民的时间,还可能导致能量的不必要浪费。
对于普通家庭而言,安装星力聚能转化器确实更为高效和便捷。
更何况,按照星芒镇的居住法,每家每户都必须安装家用星力聚能转化器,美其名曰“促进城市发展,方便居民生活”。
至于这是否真的能避免能量浪费,阿十么心里打了个问号。他更愿意相信,这只是能源公司为了充实财务而设下的规定。
想到这里,阿十么不由得叹了口气。报装费用不菲,对于刚刚购置了家具和星力器具的他来说,无疑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位于城西的星芒星能公司,确切地说,坐落在名为钵钵街的街道上。阿十么对此地并不太情愿前往,主要是因为钵钵街紧邻钵兰街——星芒镇上一个鱼龙混杂的地带。
钵兰街上夜总会、夜店林立,混混、流氓以及各种复杂人物汇聚,使得这里充满了不安定的气息。
其中,与阿十么这具身体的原主有着血海深仇的“明堂窝”赌场,便坐落在前往城西六星芒星能公司的必经之路——钵兰街上。
原主生前正是被这家赌场的人所害,命丧黄泉,这才让阿十么得以借尸还魂。那段记忆虽非他亲身经历,却因灵魂深处残留的恐惧与痛楚而如影随形,铭刻在骨血之中,仿佛一缕挥之不去的阴云。
因此这次前往城西的星芒星能公司,铭刻在原主的DNA中的恐惧多少让阿十么心中充满了担忧。
但生活所迫,他不得不鼓起勇气,抗拒原主遗留的恐惧前往星芒星能公司。
“迟早有一战。”他在心中低语,语气坚定如铁,“但不是现在。”
“只要杀掉杀害原主的哪些人,这具身体才不会颤抖!”
当载客摩的靠近钵钵街口时,阿十么提前下了车,他裹紧身上衣服,将帽檐压低,试图掩盖住自己的面容,并刻意放慢脚步,融入人群之中,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起眼。
他走在街道上,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街道两旁的商铺招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行人的脚步声、小贩的叫卖声、远处传来的星力引擎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嘈杂的背景音。
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脚下不是坚硬的石板路,而是随时可能塌陷的薄冰。
越是靠近钵兰街,那股熟悉的不安就越发清晰——那不是他自己的恐惧,而是这具身体原主残留下来的记忆与本能,如同一根根无形的丝线,牵动着他每一根神经。
他能感觉到冷汗正从手心缓缓渗出,后背也隐隐发凉,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滞涩。
这副躯壳曾无数次在这条街上哭过、笑过、辉煌过……甚至最终命丧黄泉。那些伤痕早已愈合,可灵魂深处的颤抖却依旧鲜活。
他厌恶这种感觉,更厌恶这具身体带给他的软弱。
“我不是你。”
他在心中低语,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愤怒,“但我必须借你的皮囊活下去。你放心的去吧,我会帮你报仇的!”
话音落下,仿佛有一缕无形的气息在他体内悄然松动,如沉睡多年的幽魂终于听到了回应。那一瞬间,他心头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剥离。
那是原主最后的执念,是残留在血脉与星纹中的微弱意志。如今,随着阿十么这一句承诺,它终于不再挣扎,缓缓归于沉寂。
原主的灵魂之力,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消散。
阿十么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目光已变得清明而坚定。
终于,阿十么看到了星芒星能公司的招牌。那是一座巍峨而现代化的建筑,外观采用了高档的玻璃幕墙设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玻璃幕墙反射着天空的蓝光,与周围破旧的街道形成鲜明对比,彰显出公司的雄厚实力。
门口站着几名身着整洁制服的工作人员,他们面带微笑,举止得体,正井然有序地接待着前来办理业务的顾客。
阿十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恐惧情绪,挺起胸膛,带着一丝期待,慢慢地向星芒星能公司走去。
当他刚走到门口时,就被一个身着整洁制服、面带微笑的工作人员拦住了。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工作人员的声音温和而专业,却让阿十么心底猛然一紧。
这一瞬间,一股熟悉的紧张感涌上心头,就像他前世在那些大公司面试时,初次踏入那些豪华写字楼的感觉一样。
那种感觉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世的画面:高耸入云的玻璃大厦,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映照出人影,西装革履的陌生人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他,仿佛在衡量他的价值。
那时的他,手心冒汗,喉咙发紧,连一句简单的自我介绍都说得磕磕绊绊。
此刻,这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指尖微微发凉,掌心却早已湿润。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仿佛有一只小鼓在胸腔里咚咚敲打。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耳边似乎响起了前世面试官冷淡的声音:“请介绍一下你自己。”
他定了定神,努力压下那股翻涌而上的熟悉紧张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我想办理家用星力聚能转化器。”
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像是被风吹动的树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脸上依旧保持着那温暖而专业的微笑:“好的,请跟我来。”说着,他优雅地伸出手,示意阿十么跟随他进入公司内部。
阿十么紧随工作人员的步伐,踏入了星芒星能公司那宽敞明亮的大厅。大厅内人来人往,各式各样的星力装置闪烁着微光,营造出一种既神秘又繁忙的氛围。
地面铺着光滑的大理石,每一步都能听到鞋底与地面接触的轻微回响。
阿十么的眼神在人群中穿梭,带着几分警惕,生怕在不经意间与赌场的眼线擦肩而过。
工作人员引领着阿十么来到一个装饰典雅的柜台前,柜台后坐着一位面容温婉的中年妇女。她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眼神中透着一丝职业性的温和。
“这位是我们的客服代表,她将为您处理家用星力聚能转化器的报装事宜。”工作人员介绍道。
中年妇女微笑着看着阿十么,说道:“您好,请问你是要报装家用星力聚能转化器吗?”
阿十么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刚搬入新小区,名下还没报装过家用星力聚能转化器。”
中年妇女从抽屉中取出一些表格,递给阿十么,说道:“请您先填写一下这些表格,我们需要了解一些你的基本信息。”
阿十么接过表格,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认真地填写起来。他的心中依然充满了紧张,手也有些微微颤抖,笔尖在纸上划出略显歪斜的字迹。
他一边填写表格,一边时不时地抬起头,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就在阿十么填写表格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他的心猛地一紧,以为是赌场的人来了。
他的手指瞬间僵硬,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紧张地抬起头,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群人正在大厅里争吵着什么。原来,是一位顾客对星芒星能公司的收费标准产生了质疑,双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顾客的声音尖锐而愤怒,而工作人员则试图用冷静的语气安抚对方,但显然效果不佳。
阿十么见状,心中的紧张感稍稍缓解。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继续埋头填写表格。他的笔尖重新落在纸上,字迹比之前稳了许多。
填写完表格后,阿十么把表格递给了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接过表格,仔细审阅着每一个字。她的目光在纸面上缓缓移动,偶尔微微皱眉,似乎在确认某些细节。
片刻后,她抬起头,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严肃:“您家里的星力能量场是符合标准的吗?我们需要派人去检查一下,确保安全。”
阿十么心中一紧,他不知道什么是星力能量场,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应该是符合标准的吧,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
中年妇女看出了阿十么的紧张,微笑着说道:“不用担心,我们的检查人员都是专业的,他们会为您的房子进行全面的星力能量场检测。”
“如果发现问题,我们会提供专业的整改建议,确保您的家用星力设施安全无忧。”
阿十么点了点头,心中的疑虑稍减:“好的,那什么时候能派人去检查呢?”
中年妇女低头看了看桌上的日程安排,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
片刻后,她抬起头,语气轻快地说道:“我们会尽快为您安排检查事宜,预计明天上午就能派专业人员上门服务。如果一切顺利,当天就能为您安装家用星力聚能转化器,让您的生活更加便捷。”
阿十么心中一阵欢喜:“安装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啊?”
中年妇女笑了笑,说道:“放心吧,我们的安装人员都是非常专业的,他们会确保安装过程的安全。”
阿十么听完中年妇女的说明,心中的大石总算稍稍落地。他支付了安装费用,随后便踏出了星芒星能公司的大门。
此时,天空如同被一层厚重的灰布遮盖,刚刚停歇的细雨在街道上留下了斑驳的水迹,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湿润的气息,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洗涤了一番。
不仅带来了远处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还夹杂着偶尔驶过的汽车或摩托车低沉的轰鸣,以及它们轮胎压过湿漉漉路面时发出的“唰唰”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为这座城市下午的时光增添了几分生动。
石板路上的水洼积着雨,微光下粼粼闪烁,倒像是谁把满天星子揉碎了嵌在地里。
只是阿十么瞧着这光景,心里头却没半分绮丽念头——这具身子骨虽是新得的,可那赌场追债的凶险却真真切切,由不得人不打醒十二分精神。
街两旁的霓虹灯浸在湿空气里,光晕散得虚浮,红的绿的映在青石板上,跟周遭的灰墙破瓦一衬,倒似戏台上打翻了油彩盘子。
阿十么却只觉那光影晃得人眼晕,脚下步子不敢停,只把身形往稀疏的人堆里缩,学着旁人不紧不慢地晃,眼角余光却跟刀子似的,扫过每个墙角旮旯。
行到钵钵街与钵兰街交口时,一股子风迎面扑来,里头混着烟油味、潮气,还夹着远处隐约的叫骂声。
阿十么鼻尖一皱,只见路口堆着破酒瓶、烂菜叶,墙角的垃圾山在昏黄路灯下泛着油光,活像个张着嘴的恶鬼。
暗处的阴影里,树影晃一晃,都叫人疑心是藏了人,他自打进了这副身子,便知这地界龙蛇混杂,哪还容得半分松懈?当下脚下加劲,几乎是擦着墙根往前走。
就在他即将离开两个街区衔接处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他的心猛地一沉,以为是赌场的打手们发现了他。他迅速停下脚步,屏住呼吸,四处张望。
只见一个醉汉从钵兰街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的脚步踉跄不稳,像是一根被风吹弯的枯草,随时可能倒下。
他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眼神迷离而涣散,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出具体内容。
他的衣服皱巴巴的,散发着浓烈的酒气,整个人看起来既狼狈又滑稽。
阿十么瞧了两眼,紧绷的下颌线才松下来。他嗤笑一声,暗道自己忒过惊弓之鸟,当下不再理会,转身便走。
脚步踏在石板路上,“嗒嗒”声比先前快了不少,仿佛身后那醉汉是什么脏东西,沾着便要倒霉。
越往前走,周遭的灯火越发明亮些,霓虹灯的彩光淡了,换成了寻常人家的白炽灯。
风里的烟酒味也散了,裹着些晚来的潮气,倒叫人舒坦些。
阿十么这才放缓了步子,抬头望了眼天,不知何时,乌云裂了道缝,几点星光漏下来,落在他鼻尖上,凉丝丝的。
他抹了把脸,嘴角扯出个笑来:“这天,总算要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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