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音寺的琉璃瓦上凝着晨霜时，如来座下的莲台突然绽放第七瓣金蕊。迦叶尊者捧着“功德小金库”的查账铁证跪在大雄宝殿，看见降龙罗汉扛着漕运码头的功德骨账本闯入，粗布短打的肩头上，还沾着昨夜在功德殿暗格发现的、迦蓝菩萨私刻的“莲台通宝”铜锈。
“世尊，这是迦蓝菩萨设在人间的三十七处‘功德钱庄’账册。”降龙将账本摔在金砖上，散落的银票上，“替佛消灾”的印鉴竟与白马寺住持的私章一模一样，“每笔香火钱都要经‘小金库’抽成三成，连漕帮的‘雨税’‘素斋钱’都走了他的账——您瞧这页，去年江淮灾荒的赈济款，竟被换成了黄金埋在普陀山的‘功德塔’下。”
迦蓝菩萨的法相在殿外突然震动。他望着如来垂落的袖摆，想起百年前受封时的誓言：“愿护佛国财库，不沾一丝尘灰。”可从第一次收下漕帮的“香火孝敬”开始，他竟在“佛国体面”的借口里，用“功德小金库”织起了横跨三界的敛财网——就像眼前的账册，每笔“抽成”旁都画着小莲花，看似供奉世尊，实则喂饱了自己的贪心。
“迦蓝可知，为何让降龙查漕运？”如来的声音混着晨钟落下，莲台金蕊间浮出“佛国财务脉络图”，原本分散在诸位菩萨手中的“功德流”，此刻竟在“小金库”处汇成浊流，“非是查他一人之过，是要借这‘谪仙棋局’，洗净佛国积了三百年的‘财尘’——你瞧这图，连天庭水部的‘雨水功德’都经你的钱庄周转，三界香火竟成了你的私产。”
功德殿方向突然传来巨响。慧明带着百姓代表闯进来，竹筐里装着从白马寺挖出的“功德黄金”，每锭上都刻着迦蓝菩萨的法号：“世尊您看，这些金子都是从百姓牙缝里刮的！洛阳城的王婆婆卖了棺材本换‘降龙素斋’，结果金子全进了这‘小金库’——”他忽然举起块刻着“莲台会计司”的铜牌，“如今世尊要设新司收归财政，可迦蓝菩萨却派人烧了我们的状纸！”
迦蓝的佛珠突然崩断。每颗珠子里都滚出他藏了百年的“算计”：第一次用“功德钱庄”替天庭洗钱时的紧张，第一次看见黄金堆满密室时的狂喜，还有昨夜得知如来要设“莲台会计司”时，派人去销毁账册的慌乱。他忽然想起降龙在漕运码头说的话：“佛国的光若照不进功德的暗，便让百姓的火把来照。”此刻望着百姓们手中的“黄金罪证”，才惊觉自己竟把“护财”变成了“窃财”，辜负了世尊当初的托付。
“世尊明鉴！贫僧……贫僧也是为了佛国体面！”迦蓝忽然跪下，袈裟下露出的“功德纹”竟已变成铜绿色，“如今三界香火渐衰，若不设‘小金库’周转，如何维持雷音寺三千佛殿的开销？您瞧这账本，去年重修大雄宝殿的琉璃瓦，便是用‘小金库’的钱买的……”话未说完，如来的拂尘已扫过他的眉心，露出藏在识海里的、黄金密室的全景——殿中堆满的，何止是香火钱，还有无数百姓的卖身契、漕帮的杀人密信，甚至天庭水部的“分赃手谕”。
莲台金蕊突然迸出金光。降龙看见账册上的“莲台通宝”印鉴在金光中变形，竟露出“贪”字的笔画——原来迦蓝菩萨所谓的“功德小金库”，早成了三界贪腐的中转站。他想起在漕帮货舱发现的、刻着“莲台会计司”暗纹的黄金经卷，此刻与慧明手中的铜牌共鸣，竟在虚空中画出佛国财政的“病态脉络”：从基层寺庙的素斋敛财，到中层菩萨的钱庄周转，最终汇聚成高层的“功德私产”，形成了盘根错节的利益链。
“佛国之病，不在财少，在财‘偏’。”如来抬手招来“三界香火簿”，翻开后却见每页都画着百姓的笑脸——那是降龙在漕运码头、伏虎在江北赔罪时，百姓们自愿写下的“心香”，“真正的功德，从来不是黄金堆砌的殿宇，是众生愿意向善的‘心’。你设‘小金库’时，可曾想过，当百姓发现香火钱养肥了贪狼，还会相信佛的慈悲吗？”
迦蓝忽然发出惨叫。他腕间的“功德护腕”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用百姓血写的“还我香火”纸条——那是他每次收下黄金时，偷偷藏起来的“良心债”。此刻纸条在金光中化作飞灰，却在他掌心留下“悔”字烙印：“世尊，贫僧愿交出所有私产，只求……只求能去人间赎罪，替百姓们挑一年的功德水，洗清这满身的铜臭。”
大雄宝殿的门突然被狂风撞开。天庭水德星君带着“雨水功德分赃账册”闯入，朝如来深深一揖：“世尊设‘莲台会计司’整顿财务，天庭亦有此意——您瞧这账，水部的‘雨税’竟与佛国的‘功德钱庄’勾连，实乃三界之耻。”他忽然指着迦蓝，“当年他用‘莲台通宝’替我洗‘雨水黄金’，说‘佛道共修，不伤体面’，如今才知，体面没了，民心也丢了。”
莲台金蕊完全绽放时，如来的法相在殿中无限放大。降龙看见世尊指尖划过“莲台会计司”的司徽，竟是朵扎根人间烟火的莲花，每片花瓣上都刻着“众生平等，功德透明”——那是用百姓的心愿凝成的规制。迦蓝菩萨的法相在金光中褪去华贵，化作穿粗布短打的僧人，跟着慧明走向殿外——他要去的第一站，便是洛阳城王婆婆的破茅屋，亲手还回那锭沾着老人眼泪的“功德金”。
雷音寺的暮鼓响起时，降龙望着新设立的“莲台会计司”，看见慧明正在整理百姓们的“心香簿”，每笔“功德”旁都画着小笑脸，没有黄金数目，只有“帮李大爷挑了水”“给张婶儿补了衣”。他忽然想起迦叶尊者说过的“谪仙棋局”——原来世尊贬他去漕运，从来不是惩罚，而是让他带着人间的烟火气，撕开佛国财务的“体面伪装”，让真正的功德，重新长在百姓的笑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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