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在破庙斑驳的砖墙上。老猿的指甲抠进青石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盯着供桌上那件褪色鹤氅,袖口的月宫桂纹在暮色里泛着幽光,忽然浑身毛发倒竖——方才舔过鹤氅边缘的舌头,此刻竟在发颤。
“头!”小猿踉跄着撞进庙门,腰间短刀只剩半截刀柄,“后山……后山的弟兄们握不住刀了!”
哐当声响,老猿掌中的青铜酒壶砸在地上。三年前那个自称“落难仙娥”的女子身影闪过脑海,她临走时留下的半瓶忘忧露,此刻正藏在供桌第三块砖下。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狰狞的刀疤——那是十年前在刀口舔血时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在隐隐发烫,仿佛有双冰凉的手指正顺着疤痕游走。
“去拿忘忧露!”老猿嘶吼着踹翻供桌,青砖迸裂的瞬间,一股冷香扑面而来。陶罐里哪还有半滴露液,只剩张素白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半轮残月,月牙尖端凝着一滴暗红,像未干的血。
庙外突然传来铁器坠地的脆响。老猿冲出门时,只见十七个弟兄东倒西歪地倚着槐树,腰间佩刀全掉在脚边,个个眼神茫然,仿佛被抽走了魂。最悍勇的黑熊正对着自己的手掌发愣:“头……我怎么……握不住刀了?”
他的掌心还留着握刀磨出的茧子,此刻却在渗出透明的液体,像是某种禁制正在融化。老猿忽然想起那女子临走时的笑,眼尾丹砂痣在月光下妖冶:“忘忧露忘的不是忧,是杀心。当你们再也握不住刀,便会想起自己原本是谁。”
“砰!”庙角风铃骤响。老猿猛地抬头,只见褪色鹤氅不知何时被风吹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苍白的弧,袖口桂纹竟在发光——每片叶子上都浮现出小字,是密密麻麻的人名。他看见“李狗剩”三个字在第三片桂叶上跳动,那是自己做猎户时的本名,早已被血与刀磨得模糊。
“不好了!官兵进山了!”瞭望的小猿尖叫着从树上摔下来,“他们举着‘缉拿弑官逃犯’的令牌,带头的……带头的是张捕头!”
老猿指尖掐进鹤氅,布料下竟藏着硬物。他扯开线脚,掉出半枚玉牌,正面刻着“广寒宫司露使”,背面是道残月咒印。十年前他杀人后逃进深山,以为摆脱了官府追捕,此刻才明白,这鹤氅根本是个陷阱——那女子不是落难仙娥,是来收魂的勾魂使。
“头,咱们怎么办?”弟兄们围过来,有人想捡刀,手指却在刀柄上打滑。老猿盯着自己发抖的手掌,突然想起第一次握刀时的场景:爹被山匪砍断腿,他攥着柴刀冲上去,刀刃割进仇人脖子时,温热的血溅在脸上,从此再也没洗干净。
庙外马蹄声震得地面发颤。老猿忽然抓起鹤氅裹在身上,玉牌贴在胸口,咒印处传来刺骨的凉。他望向西方天际的暗云,嘴角扯出苦笑——原来最锋利的刀,从来不是握在手里的那把,而是藏在记忆里的杀心。当忘忧露融化了杀心,他们这些双手染血的人,还能拿什么对抗追来的官兵?
鹤氅下摆扫过断刃,金属与青砖摩擦出火花。下一刻,庙门被撞开,月光里,张捕头的钢刀映出老猿苍白的脸,却见他袖口桂纹突然大盛,整个人竟如鸿毛般腾起,撞破庙顶瓦片,消失在漫天星斗中——而供桌上,那半枚玉牌正在渗出月光,渐渐拼成完整的广寒宫印。
老猿为何能借鹤氅腾空?广寒宫司露使究竟为何留下忘忧露?张捕头与他又有何恩怨?点击收藏本章节,下章揭开“月窟”秘密,看杀匪老猿如何在广寒禁制中找回本心,却发现更大的阴谋正藏在忘忧露的真相里……您的收藏是我继续创作的动力,断粮多日跪求支持,下章将出现震撼反转——鹤氅桂纹上的人名,竟与十年前灭门惨案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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