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纹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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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降后的第一缕晨雾还未散尽,老猎户王大柱的柴门就被撞开了。野猪肉在木架上晃悠,猪腹插着的箭矢却比寻常猎户的箭杆细上三分,雕着的云纹呈逆时针旋转,尾羽染着的青灰色——那是天庭“翊圣真君”亲卫独有的“青云纹”,三年前围剿花果山时,老猴王就是被这种箭射穿了左臂。

“二娃他娘,快把箭拔出来!”王大柱的手抖得厉害,猎户刀在箭杆上刮出火星,“今早在后山遇见头野猪,箭矢嵌在猪肩胛骨里,箭杆还热着...你看这云纹,和当年烧咱们村子的天兵箭一模一样!”

王大柱媳妇的指尖刚触到箭羽,尾羽突然抖了抖,竟飘下片极小的金箔——上面刻着“翊圣府”的暗纹,却在“府”字右上角多了道挑钩,像被强行改过的印记。当她掰开空心箭杆,泛黄的纸条“啪嗒”落地,墨迹未干的“明晚月升,西谷埋粮”八字里,“埋”字被刻意描粗,笔锋处缠着根极细的银线,正是天庭密信专用的“锁魂线”。

“他爹,这云纹走向...像是西谷的地形图。”王大柱媳妇举着箭杆对着晨光,云纹的凹痕在窗纸上投出轮廓,正北方向的“鹰嘴崖”、东南的“蛇形弯”,竟和她去年迷路时看见的西谷地貌分毫不差,“可翊圣真君的亲卫为啥给咱们送这个?当年他们说咱们‘通妖’,烧了半座山...”

话未说完,窗外忽然传来马蹄声。王大柱看见村口的老槐树下,停着匹披着银鞍的战马,马鞍上的“翊圣”纹章缺了只角——那是三年前被老猴王用石刀砍缺的。马背上的骑士戴着青铜面甲,面甲缝隙里露出的眼尾,竟有和老猴王相似的金色纹路。

“猎户,这野猪肉可曾动过?”骑士的声音隔着面甲传来,却带着几分熟悉的沙哑,“箭杆里的纸条,你可见过?”他的手按在剑柄上,剑鞘刻着的云纹与箭矢完全一致,却在剑格处嵌着块磨损的猴毛——灰黑色,带着焦痕,正是当年花果山大火时烧剩的。

王大柱的猎户刀悄悄攥紧了些,刀刃在掌心刻出红印。他看见骑士靴底沾着的泥土里,混着西谷特有的红砂土,而对方腰间挂着的皮囊,口沿露出半截草药——是花果山独有的“醒神草”,当年他给受伤的小猴换药时,曾见过老猴王用这种草熬汤。

月升时分,西谷的夜风卷着细雪掠过鹰嘴崖。王大柱趴在灌木后,看见骑士牵着马走进谷口,马鞍上的银铃发出细碎的响,节奏竟和当年花果山的“巡山号”一模一样。他攥着那支云纹箭,箭杆里的纸条被冷汗浸透,“埋粮”二字下的银线突然绷直,指向谷中凸起的巨石——石面上的凹痕,像是被箭矢反复刻过的“齐”字。

“出来吧,猎户。”骑士忽然转身,面甲在月光下映出王大柱的影子,“三年前你救过俺的命,俺知道你不是‘通妖’,是‘通心’。”他摘下面甲,露出左眼角的刀疤——正是老猴王当年为护他挡下天兵时留下的,“俺是翊圣亲卫陈三,当年被你藏在柴房的瘸腿小猴,你还记得么?”

王大柱的猎户刀“当啷”落地。他看见陈三颈间戴着的木牌,正是当年他用老槐木刻的“平安”牌,牌背还留着小猴啃咬的牙印。而陈三手中的云纹箭,尾羽根部缠着的红绳,竟是他媳妇当年给小猴包扎伤口时剪下的衣角。

“陈三...你咋成了天兵?”王大柱的声音发颤,看见陈三袖口露出的刺青——“翊圣”二字旁,刻着极小的“猴”字,“当年花果山被烧,老猴王让你跟着天兵走,说‘活下去,替俺们看看这天庭的门里,有没有光’...”

陈三忽然蹲下身,指尖抠开巨石旁的浮土,露出底下码得整齐的粮袋——袋口绣着的不是天庭纹章,是花果山群猴用野果染的“山”字,“天庭说‘妖必剿’,可俺看见的妖,是把最后半块饼塞进俺手里的老猴王,是用身子替俺挡火的小瘸猴...这西谷埋的不是‘军粮’,是俺们偷偷攒的‘民粮’,给山下断粮的猎户们的。”

话音未落,谷口突然传来号角声。王大柱看见远处的山路上,翊圣真君的亲卫军正举着“剿妖”大旗杀来,马蹄踏碎的浮土里,露出陈三刚才埋下的木牌——牌面刻着“妖民同谷”,背面是老猴王的爪印。而陈三手中的云纹箭,此刻正对着自己的面甲,箭杆云纹与面甲纹路重合,竟显出个完整的“齐”字。

亲卫军的火把照亮西谷时,陈三的云纹箭已钉在“剿妖”大旗上。

王大柱看见箭杆的云纹在火光中展开,竟变成了花果山的布防图,每处陷阱、每眼山泉都标得清清楚楚,却在“聚义厅”位置画着个醒目的问号——那是老猴王当年说“留给敢回头的人”的标记。而陈三扯下面甲,露出藏在里面的猴毛头套,金瞳在火光中映着“妖民同谷”的木牌,竟比天庭的仙光更亮。

“诸位弟兄,看看这粮袋!”陈三撕开袋口,露出里面混着野果干的粟米,“咱们剿的不是‘妖’,是给百姓送粮的‘心’!三年前花果山大火,老猴王把最后一批粮食埋在西谷,说‘人饿了会抢,妖饿了会护,这世道不该分人妖,该分好坏!’”他的指尖划过粮袋上的“山”字,那是用人类的麻绳、妖界的兽毛共同绣成的。

亲卫军的前锋官忽然勒住马,盯着陈三颈间的“平安”牌——那是他当年送给受伤小猴的木牌,牌背的牙印,和他儿子小时候啃过的玩具一模一样。他看见王大柱腰间挂着的葫芦,正是三年前他偷偷塞给老猎户的“避火符”,符纸边缘的焦痕,是为了保护小猴们的粮袋被火烧的。

“当年翊圣真君说‘妖患不除,人间难安’,可俺们杀的妖,从来没伤过人。”前锋官忽然扯下“剿妖”大旗,露出里面裹着的花果山旧旗,旗面的“齐”字虽被烧缺一角,却在缺口处绣着人类的手掌印,“陈三,你说的对,这天庭的‘剿’,剿的不是妖,是想让‘人妖同暖’的魂。”

月升至中天时,西谷的粮袋被搬上了亲卫军的战马。王大柱看见陈三将云纹箭递给前锋官,箭杆的云纹此刻竟变成了“人”字,笔画间缠着的,是人类的麻绳与妖界的藤蔓。而远处的花果山,群猴举着松明火把赶来,火把光映在西谷的巨石上,当年老猴王刻的“齐”字,此刻竟被陈三的云纹箭补成了“齐人”——齐天的齐,齐人的齐。

“老猴王说,箭杆是死的,人心是活的。”陈三摸着巨石上的“齐人”二字,想起老猴王临终前的话,“当年俺带着云纹箭加入亲卫军,不是为了当‘天兵’,是为了让这箭,不再射向护民的妖,而是射向——”他抬头望着中天的圆月,箭尖指向天庭方向,“射向那些把‘人妖’分成两边的‘心’。”

晨雾漫进西谷时,王大柱看见陈三的云纹箭插在巨石旁,尾羽上的“翊圣”纹章已被风雪磨去,只剩道淡淡的“齐”字痕迹。粮袋被分发给山下的猎户,每个粮袋里都藏着陈三偷偷塞的纸条,上面用人类的墨、妖界的血写着同一句话:“人也好,妖也罢,护民者,皆为尊。”

老猎户摸着怀里的“平安”牌,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抱着小猴躲在柴房的夜晚——那时小猴身上的血,和此刻陈三手中的云纹箭一样热,一样烫,烫得能把“人妖”之间的冰,都化成水。他望向远处的花果山,群猴正和亲卫军一起搬着粮袋,猿啼混着马蹄声,在晨雾里织成了张网,网住的不是妖,不是人,是每个想让世道暖起来的魂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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