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十年饮冰,难凉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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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集贤堂内,一束束细碎的光斑,透过象征着莘莘学子十年寒窗的冰裂纹窗,打出斑驳的印记。

室外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片雪的世界,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千朵琼花,舞动着妙曼的身姿,在那烟霞装裹的雪白尘世肆意地展现妖娆的舞姿。

冰裂纹窗之前,立着一名玄衣少年,眉如泼墨,鬂若刀裁。

在这天下皆白的世界,少年一袭玄衣宛若纸上的墨痕,显得是如此的突兀。

面对这陌生的世界,十二年来,萧寰宇总会有一种我身是客的错觉,但现实却又告诉他,他在这方世界已经生活了十年。

生于天家,皇室贵胄,衣食无忧,本应逍遥自在,快活一生的他,反而活得很不自在。

我本来可以忍受黑暗,但我却见过了光明!

时代的局限性,制度的蒙昧,封建的弊端,造就了世家大族的盘剥和丑恶。

于上,这个封建王朝因循守旧,世家勋贵粉饰虚张。

于下,天下百姓蒙昧无知,鲜能有所远虑之人。

在体会过那个文明而富强的社会之后,内心的良知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他要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先贤有言,虽千万人吾往矣!他一直深以为然。

“皇兄,该走了!”

“好!”

琼花于指间消融,萧寰宇收回神游的心神,转身离去,掠过了在场诸人。

“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一众皇室贵胄,看着清冷若仙的五皇子,反倒对于其方才所答不再过多猜疑。

“走吧!六皇子殿下!该去拜见我们的皇帝陛下了!”

此时,嘴角含笑的琅琊王世子,拍了拍愣在原地的萧楚河,转身随着萧寰宇的方向而去。

一众皇子心思各异,有不屑者,有沉思者,有敬而远之者……

而见到萧寰宇眼中那转瞬即逝的清幽,那宛若万丈深潭的幽邃,萧楚河依旧愣在原地不动。

“今日有劳先生了!”

一向尊师重道的二皇子萧崇,在身边侍从的搀扶下,来到孔玄儒的身前揖了一礼。

“嗯!”

“殿下客气了,诸位殿下请吧!”

孔玄儒伸手援引,嘴角含笑,即便明知眼前的二皇子双目已盲,眉眼勾勒的弧度,依旧让人感觉是那么的如沐春风。

而后,在场诸人一一行礼,纷纷走出了堂中。

方才喧闹的学堂沉寂了片刻,孔玄儒看着仍旧还未离去的六皇子,双手拢袖,笑笑不语。

“呼!”

“敢问先生,何为天道?”

沉寂良久的萧楚河见众人皆已离去,来到这位孔圣之后,学宫祭酒的跟前,执弟子礼,躬身问道。

“有人言,君权神授,为君者便是天道!”

“又有人言,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人定胜天者是为天道!”

“天道虚无缥缈,人云亦云……六皇子切莫深究,以免伤神!”

见一向玩世不恭的六皇子殿下如此相问,孔玄儒只得出声劝解道。

“哈哈哈……先生说的是!”

沉默了半晌,见自己竟是险些入了魔障,红衣少年眼底淤塞之气尽散,朗笑出声。

“那不知皇兄方才口中的天道,是为何意?”

萧楚河收敛了心神,再度问道。

“殿下为何不自己去问问五皇子殿下?”

孔玄儒摇头失笑,反问道。

“这皇兄可不会说!”

萧楚河想到早时,被皇兄在马车之中戏耍的一幕,不由“心有余悸”!

“殿下很重视五皇子殿下的想法?”

孔玄儒见此,第一次一脸严肃的问道。

“那是自然!”

萧楚河毫不迟疑,目光之中似乎有些咄咄逼人。

两人对视了半晌,孔玄儒很开心地笑了。

然而,其依旧是摇头不语。

“受教了!”

无奈,见此,萧楚河也不好再做过多纠缠,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然而,刚要踏出集贤堂的萧楚河却是愣住了。

因为,有一道声音,在其心海之中炸响。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儒,深以为然!”

“先生,这是……”

萧楚河回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正在收拾课具的孔玄儒,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殿下这是怎么了?”

孔玄儒抬起头,一脸的疑惑,两人对视良久。

随即,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唉!焉不知,法不传六耳!”

待到学堂之中一众人皆已散去,孔玄儒对着空荡荡的学堂喃喃自语道。

走出学堂的萧楚河紧了紧身上的雪白狐裘,目光环顾间,在见到在那飞雪盈天之下,静静站立的萧寰宇和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萧凌尘,会心一笑。

“有劳皇兄在此等候了!”

萧楚河急步上前见礼,语气柔和地说道。

“走吧!父皇该等急了!”

见此,等了许久的萧寰宇踏步上前,挽起了自家弟弟的手臂,拍了拍其肩上的雪花,转身离去。身上的积雪纷纷落下,好似在其身后披上了一道银白披风。

“六皇子殿下方才在傻笑什么?吓我一跳!”

此时,一脸笑意的萧凌尘,一抖身上的积雪,跳步上前,勾住了萧楚河的肩膀,出声问道。

“滚!”

萧楚河翻了一个白眼,满脸嫌弃的模样,拍落了肩上的大手。

萧凌尘见此,也不怒恼,反而问起了萧寰宇的情况。

“你说,宇哥儿是什么境界?”

“皇兄,未曾习武!”

萧楚河想到皇兄每次用来搪塞自己的理由,吐字清晰地说着。

“你蒙谁呢!”

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啊!”

“哎!我说你这人,你自己都说了,你都打不过他,我要能去问,我还能问你!”

“呵!”

萧楚河报以冷笑,满脸的不屑。

“好,你有种!”

萧凌尘见此不由有些恼羞成怒。

随即,萧凌尘眼珠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发声道:“哎呀!我也是许久未曾见到皇伯父了,万一我在他面前失仪,说了不该说的话可就不好了!”

“不知道在他眼中的六皇子殿下下,小小年纪,就在百花楼中……”

说到这,萧凌尘故意提高了音量,大肆宣扬道。

“唔唔唔……”

萧楚河见此,急忙上前,用手捂住萧凌尘那口无遮拦的大嘴。

萧凌尘正打算说下去,突然间口不能言,急忙用手拍了拍嘴上的大手。

萧楚河无奈,在其耳畔,用着低沉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皇兄说是他天生神力!你满意了吗?!”

“呵……忒!”

萧凌尘嫌弃地吐了一口口水,擦了擦嘴上的白沫,用一种“你当我白痴”的目光看着萧楚河。

“我的确不会武功!”

前方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两人当场愣在了原地。

“皇……皇兄?!哈!……哈哈!”

“宇……宇哥!”

两人慢慢转过头,只见一袭黑色大氅罩身的萧寰宇正好整以暇地淡笑着看着他们,勉强的答了一句。

随后,纷纷低头看向了脚底,似乎在找着什么……

“到了!”

萧寰宇转过身,抬头望着前方的匾额,出声提醒道。

“有朋居?”

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耸立在三人身前,低头的两人抬头一看,惊讶出声。

不曾想,一路嬉闹,倒是忘了脚下所行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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