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我扶着额坐起来时，指腹触到的是某种粘稠的雾气，像浸在未干的墨汁里，指尖微微下陷，带着一丝冰凉滑腻的触感，仿佛握住了夜色本身。
耳边传来微弱的嗡鸣，像是从极远处传来的风声，又似谁在低语。
清澜和清璃分别倒在左右两侧，清澜的银发散在雾中泛着微光，如水中浮动的月华；清璃攥着我的衣角，指尖还在微微发抖——看来刚才的虚空震荡对她们的冲击比我更重。
她鼻息轻浅，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草药香。
“醒了？”
冷冽的声音从头顶压下来，像一把刀劈开沉闷的空气。
我抬头，白无尘正悬浮在三人身前丈许的位置，道袍下的阴影里还站着两个人：左侧是玄色道袍的玄冥子，右手搭在腰间玉牌上，那是隐世宗门的传讯信物，玉牌表面泛着幽蓝的光晕；右侧的林长老抱臂而立，目光却落在我身后——那里站着个穿玄金蟒纹官服的青年，太子萧景明。
他正垂着头，指尖掐着某种晦涩的法诀，脖颈处浮起暗金色龙鳞纹路，每一道纹路都在皮肤下游走，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
我能听见他体内隐隐有雷鸣般的震颤，像是某种古老力量在苏醒。
“这是......”我撑着地面站起来，掌心传来一阵刺痛，地上竟布满细碎的记忆残片，踩上去像是踏在玻璃渣上。
清澜和清璃也互相搀扶着起身。
清璃的指尖戳了戳我的后腰，我听见她用气声说：“哥，这些记忆碎片......”
我这才注意到，四周漂浮着无数细碎的光片。
有的是孩童在桃树下放纸鸢，阳光洒落在他的笑脸上，春风拂过，纸鸢线断的瞬间传来一声稚嫩的惊呼；有的是银发女子在石案前画符，朱砂在宣纸上晕染开来，笔锋凌厉，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墨香；最醒目的一片里，穿着玄色长袍的初代门主正将长剑刺入虚空裂隙——剑尖处裂开的黑洞，和我识海里那扇门的纹路一模一样。
“门之核心的意识空间。”玄冥子开口了，声音像老树根摩擦青石，沙哑而沉重，“你们看到的，是历代门主的记忆残片。三百年前，初代门主为镇压门之裂隙，将自身魂魄一分为三，分别封印在天机阁三位传人血脉里。”他的目光扫过清澜、清璃，最后落在我脸上，眼神如针，“而你，李昭阳，是三魂合一的钥匙。”
我耳中嗡的一声，心跳骤然加快，胸腔里仿佛有鼓在敲。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关键剧情触发，消耗1次天机推演次数，奖励【悟性提升】（永久 10%）】
刹那间，所有碎片在我脑海里自动拼接。
清澜眉心的银印、清璃眼底的金芒、我识海里那扇总在午夜浮现的门——原来我们三人的血脉，从出生起就被烙上了轮回的枷锁。
“所以白无尘之前说的门主转世，是这个意思？”我盯着白无尘，他的瞳孔在雾中泛着幽蓝，像两盏将熄的鬼火，寒意森森。
“不错。”白无尘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我胸口，指尖冰冷，仿佛能穿透灵魂，“但你以为自己是天命所归？不过是轮回里的提线木偶罢了。”
“哥！”清璃突然攥紧我的手腕。
她的掌心全是冷汗，带着潮湿的温度，还有轻微的颤抖，“我......我觉得有人在碰我的神识。”
我浑身一凛。
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深处发出警报：【检测到外来精神力入侵，来源：东南方十米】
几乎同时，一道若有若无的吟唱声钻进耳朵。
那是南疆巫族的咒文，我在考古时研究过——是幻心蛊。
柳如烟！
“清璃，闭眼！”我拽着她后退半步，同时在心里默念：“系统，使用【妖兽驯服】奖励。”
白雾里突然窜出一道红影。
那是只通身火狐，额间有枚月牙形金斑，正是我上周签到抽到的赤焰灵狐。
它身上散发出灼热的气息，毛发在空气中激起细微的波纹。
它张嘴吐出一团火球，精准地砸向右侧雾墙——那里浮现出半道身影，柳如烟的脸从雾气里挤出来，眼尾的银蝶刺青正泛着诡异的幽绿，仿佛活过来一般扑翅欲飞。
“小丫头片子，倒有两下子。”柳如烟的声音像蛇信子扫过耳膜，带着阴冷的笑意，“不过你以为......”
“封！”清澜的声音冷得像冰锥。
她不知何时结好了符箓印，指尖弹出三张青符，在空中连成三角阵。
柳如烟的身影突然扭曲起来，周围的记忆碎片开始倒转——她最擅长用别人的记忆设幻，此刻却被困在自己的记忆里：十岁那年被卖进巫寨，被迫生吞蛊虫时的痛，师父死在她怀里时的血...
“说！谁派你来的？”清璃擦了擦眼角，从袖中摸出根细若发丝的银针对着柳如烟。
我注意到她的指尖在抖，却握得极稳，银针在光线下泛着幽蓝的冷芒。
柳如烟的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
她突然笑起来，笑声里混着血沫：“你们以为......能挡得住所有局？归墟的主人......要收走属于他的东西......”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突然散成一团黑雾。
清澜的符箓阵“啪”地裂开细纹，黑雾里飘出半块碎玉，刻着某种我从未见过的纹路，带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小心！”玄冥子突然暴喝。
我转头的瞬间，白无尘的手掌已经按在清璃后心。
他掌心的蓝光像活物般钻进清璃血脉，我看见清璃的金芒正在被一点点抽离，清澜的银印也在隐隐发颤——他在抽取三魂之力！
“清澜！”我拽住清澜的手，她的指尖已经掐进我掌心，带着刺痛，“用血脉共鸣！”
三股力量在交汇的瞬间炸开。
清澜的银、清璃的金、我的灰，三种光流在头顶凝成旋转的星图，星光交错间，空气中弥漫着炽烈的能量波动。
白无尘的蓝光撞在星图上，溅起大片火星。
我趁机在心里喊：“系统，【灵宝抽取】！”
一道黄光从识海深处窜出。
那是枚巴掌大的符纸，上面的纹路像逆着时间生长的树——逆命符。
我捏碎符纸的刹那，白无尘的动作突然顿住，他的道袍上裂开三道血口，显然是被逆转的因果反噬了。
“好机会！”清璃的金芒突然暴涨。
她拽着我和清澜的手，三股力量如潮水般反扑。
白无尘被撞得倒飞出去，撞碎了三片记忆残片。
但变故来得更快。
萧景明的龙鳞纹路突然爬满整张脸。
他的眼睛变成纯金色，掌心浮起团龙形光纹，正是皇室秘术“龙魂引”。
我甚至没看清他怎么动的，清璃的金芒、清澜的银芒就被那团光纹吸了过去，连我识海里的门之印记都在发烫。
“他想独占三魂之力！”清澜的声音带着血味，她的银印已经暗淡下去。
我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嘴里炸开。
系统的提示音几乎是吼出来的：【检测到宿主生命危机，触发【国运加身】（剩余次数：1）】
一股温暖的力量从脚底窜起。
那是我之前签到获得的大楚国运，此刻化作金龙虚影缠在我手臂上，带着浩荡威严的气息。
我迎着萧景明的龙形光纹冲过去，拳头砸在他胸口的瞬间，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噗！”萧景明喷出一口金血，整个人被我砸进身后的记忆碎片里。
那些碎片像利刃般割过他的身体，他的惨叫声里混着龙吼，渐渐被虚空吞没。
白无尘趁机想要逃跑，却被玄冥子拦住。
老宗师的剑架在他颈间，声音冷得像冰：“当年你为夺门之权，杀了我师兄，这笔账该清了。”
我没再看他们。
清澜和清璃正互相搀扶着，她们的印记虽然暗淡，却还亮着。
我抬头看向头顶——那扇门的虚影不知何时变得清晰起来，门缝里透出幽蓝的光，像极了我穿越那天，在古墓里看到的青铜门纹路。
清璃擦了擦嘴角的血，突然笑了：“哥，你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门的裂缝里，飘出片新的记忆碎片。
那上面，是三个身影：银发的清澜，金瞳的清璃，还有......穿着现代考古服的我，正站在青铜门前，指尖触到门纹的瞬间，碎片突然化作流光，钻进了门的裂缝里。
“归墟本源......”清澜轻声说。
门的裂缝正在缓缓扩大。
我能听见里面传来某种轰鸣，像无数星辰在碰撞，像千年前的风穿过空谷。
清璃攥紧我的手，清澜将符箓收进袖中，三个人的目光，同时投向那道裂缝。
下一秒，门内的光突然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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