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穹顶簌簌落下的冰晶里,江晚宁看见萧景珩耳尖那滴血正化作红莲纹路。
她右肩的朱砂痣突然灼烧般发烫,鬼手黑气触到莲纹的刹那竟发出尖利啸叫。
别动。萧景珩的剑锋贴着江晚宁耳畔划过,斩断第二股袭来的黑气。
他玄色衣襟下飘出淡紫药雾,所过之处冰面顿时蔓开蛛网般的裂痕,东南巽位,三丈外冰柱。
江晚宁瞬间会意,反手掷出袖中傀儡丝。
浸着朱砂的银丝缠上冰柱时,她终于看清那些童尸眼眶里渗出的并非鲜血——是裹着咒文的傀儡虫正啃噬冰层。
长公主的笑声混着锁链断裂声震耳欲聋:你以为噬心蛊虫就是最后杀招?她心口冰晶枷锁突然暴涨,化作万千冰针刺向正在运转的青铜棺椁,天枢计划要的是活祭,你们毁掉的不过是残次品!
萧景珩旋身将江晚宁护在披风下,十指翻飞间撒出七色药粉。
冰针撞上毒雾的刹那竟调转方向,将扑来的傀儡虫钉死在冰墙上。
江晚宁嗅到他襟前溢出的血腥气,这才发现他后背早被冰棱划得血肉模糊。
撑住三息。她咬牙扯下发间红梅簪,簪头刺入掌心时带起一串血珠。
鲜血滴在冰面的瞬间,原本崩碎的罗盘残片突然凌空重组,将青铜棺椁投射的星图割裂成两半。
长公主的冷笑僵在脸上。
她腕间机簧爆开的紫烟突然倒卷,那些本该吞噬祭品的黑气竟顺着星图裂缝钻入江晚宁的朱砂痣。
冰晶地面开始剧烈震颤,穹顶坠落的碎冰里浮现出无数机关齿轮的虚影。
你竟敢用皇陵机关术逆转祭祀!长公主尖啸着扑来,发间金步摇化作淬毒暗器。
萧景珩的软剑却比她更快,剑锋挑起的毒雾凝成青鸾形状,生生将暗器熔成铁水。
江晚宁的指尖在虚空中飞速划动,每道血痕都化作金色咒文。
当最后一道符文没入青铜棺椁时,她看见母亲残影在冰雾中朝东南方位颔首——那是萧景珩正用剑尖在地上绘制的八卦阵眼。
乾坤倒转!两人异口同声的厉喝惊得长公主后退半步。
地宫四角的冰柱轰然炸裂,露出藏在其中的青铜兽首。
兽口喷出的不再是黑气,而是裹着红梅清香的机关锁链,将翻涌的星轨尽数绞碎。
长公主腕间紫烟突然凝成实体,反噬的咒文顺着经脉爬上脖颈。
她惊恐地抓挠着浮现冰纹的皮肤,却被自己操纵的傀儡虫咬住指尖:不...这不可能!
天枢计划的阵眼明明在...
在镇北侯府书房第三块地砖下?萧景珩拭去嘴角血迹,剑尖挑起半片染血的制药笔记,母亲留下的蔷薇硝味道,二十年都不会散。
江晚宁趁机跃上棺椁。
她发间的红梅簪与青铜纹路严丝合缝,朱砂痣渗出的血珠在棺盖汇成凤凰图腾。
当长公主凄厉的惨叫随着冰晶枷锁破碎时,整座地宫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山河秘录》悬浮在棺椁上方,书页间流转的紫气正被红梅簪一点点抽离。
江晚宁忽然听见母亲的声音在耳畔叹息,那声音与冰雾中残影的口型完全重合——快逃!
萧景珩的剑鞘在此时抵住她后腰。
温热掌心覆上她握着红梅簪的手,却触到刺骨寒意。
江晚宁猛然惊觉书页间根本不是紫气,是无数双细如发丝的鬼手正顺着簪身爬上来。
别松手。萧景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他左耳坠落的血珠在书页上晕开诡异的莲花纹,我数三声,把簪子往坎位转......
地宫深处传来锁链复位的轰鸣,江晚宁的指尖终于触到秘录封皮。
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七岁那年坠入寒潭的夜晚,而此刻书脊凸起的纹路竟与母亲发簪上的机关锁完美契合。
当鎏金封皮绽开第一道裂缝时,江晚宁突然看见秘录扉页的空白处浮现出血色符咒——那纹路与萧景珩后颈被毒雾遮掩的胎记,分毫不差。
江晚宁的指尖在触及《山河秘录》鎏金封皮的刹那,千万根冰针刺入骨髓的剧痛令她眼前发黑。
那些缠绕在书脊的鬼手突然暴涨,化作紫电顺着她掌心血痕钻入经脉,右肩的朱砂痣瞬间绽开妖异的红莲纹路。
松手!萧景珩的暴喝混着锁链断裂的轰鸣,他染血的掌心才触到江晚宁腕间,就被暗金色气浪掀翻在地。
玄铁剑鞘在冰面划出三丈长的火星,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惊痛。
江晚宁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血腥气漫开的瞬间,冰晶穹顶忽然映出母亲临别时的画面——那支红梅簪插进她发髻时,簪尾朱雀暗纹正如此刻般泛着血色荧光。宁儿要记住,机关术的精髓不在机巧,在破局之心。幻影里的素手穿过十年光阴,轻轻覆上她颤抖的指尖。
噬骨剧痛突然化作灼热洪流。
江晚宁瞳孔深处泛起鎏金色,发间红梅簪应声碎裂,十二枚暗藏机关锁的玉片悬浮成星斗阵。
那些啃噬她血肉的鬼手触到玉片寒光,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化作青烟钻进《山河秘录》的裂缝。
长公主踉跄着撞在冰柱上,金丝护甲抓挠着脖颈蔓延的咒文:你以为破得了天枢阵眼?
这秘录里锁着的可是......话音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看着自己腕间紫烟凝成细线,正被秘录裂缝疯狂吞噬。
冰晶地宫突然陷入死寂。
江晚宁感觉掌心一轻,鎏金古籍已落入怀中,书页间蒸腾的暗紫色雾气正被朱砂痣的红光寸寸吞没。
她踉跄着跌进萧景珩张开的披风里,瞥见他左耳坠不知何时已化作血玉,与他后颈若隐若现的胎记拼成半朵红莲。
二十年布局...竟毁于赝品之手...长公主嘶哑的笑声裹着冰碴,她精心盘起的发髻散落成霜白,腕间机簧突然爆开,将最后那缕紫烟凝成淬毒冰棱射向青铜棺椁,那便让皇陵永镇......
萧景珩的软剑比毒烟更快。
剑锋挑起的青鸾虚影衔住冰棱,振翅时洒落的磷粉在棺椁表面燃起幽蓝火焰。
火焰舔舐过的青铜纹路次第亮起,竟与江晚宁掌心血痕完美契合。
小心!江晚宁的警示卡在喉间。
秘录突然迸发的金光将她整个吞没,冰层下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那些沉寂千年的青铜兽首齐齐转向她所在的方位,瞳孔中射出缠绕符文的锁链。
萧景珩劈砍的剑锋斩在虚处,他眼睁睁看着江晚宁的身影在金光中逐渐透明。
染血的制药笔记从怀中滑落,泛黄的纸页间浮现出母亲用蔷薇硝写就的密语——当朱雀瞳染血,青龙鳞化玉,山河倒悬之日,方见轮回真相。
金光消散的刹那,江晚宁听见冰晶碎裂如环佩叮咚。
她坠入一片流转的星河,足下青石板路蜿蜒至迷雾深处,每块石砖都刻着与红梅簪相似的机关纹路。
远处传来编钟奏响的《破阵乐》,曲调却比镇北侯府那版多了七处变徵。
娘亲?江晚宁的呼唤惊起雾中雀鸟,那些墨色翎羽的飞鸟掠过时,翅尖洒落的金粉竟在空中凝成她幼年临摹过的机关图。
她追着其中一片金粉踏入回廊拐角,绣鞋突然踩中块活动的青砖。
星河倒转的瞬间,她看见十八重机关锁在眼前层层绽放,最后一道锁芯里嵌着的,分明是萧景珩那枚滴血耳坠。
雾气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声响,江晚宁握紧袖中重新凝聚的红梅簪。
簪头朱雀的眼珠突然转动起来,朝着星河最晦暗的方位发出鸣啸——那里隐约浮现的九重宫阙轮廓,竟与萧景珩后颈胎记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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