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完全消散，车子驶入市区，街道逐渐喧闹起来。阳光从高楼间隙漏下，照在车窗上，反射出刺目的光斑。我紧紧握着方向盘，手心沁出了汗，刚刚教堂地下室里的画面在脑子里不断回放。
“黑仓计划第十七阶段。”我不自觉地低声重复。
林悦坐在副驾驶，低头翻看手机里的资料，眉头拧成了结。“那个符号……在好几个案发现场都出现了，还和你在孤儿院的经历有关。”
我没吭声，眼睛直直盯着前方。孤儿院的记忆像尘封多年的老照片，在脑海深处隐隐约约。院长临死前那扭曲的脸和他说的“别相信任何人”，如针一般扎在心上。
“得查清楚‘黑仓’到底是什么。”我终于开了口。
她点了点头，“从连环杀人案查起，说不定能挖出更多线索。”
车子在警局门口停下，我俩下了车，快步朝办公室走去。老周已经在那儿等着，手里拿着份文件，脸色很难看。
“你们昨晚去东郊教堂的事儿，上面有人过问了。”他压低声音，眼神有些躲闪。
我皱起眉，“谁？”
“赵诚。”老周停顿了一下，“他说你们行动没报备，影响了整体部署。”
林悦冷笑一声，“他咋知道我们去了教堂？”
老周没回答，把文件递给我，“这是三个死者的资料，有家属联系方式。你们打算咋办？”
我接过文件，翻开看了几页，“走访调查。”
天色阴沉沉的，乌云低低压着。第一个死者是城南的中年出租车司机，独自居住。我们敲响他家门，屋里传来迟疑的脚步声。
门开了条缝，一个中年女人探出头，眼神满是警惕。
“我是警察。”我亮出证件，“想了解下您丈夫生前的情况。”
她咬着嘴唇，犹豫了几秒才把门完全打开。
屋里弥漫着浓浓的香烛味，客厅墙上挂着死者的黑白照片，下面摆着水果和蜡烛。女人坐到沙发上，一脸疲惫。
“你们警察不是来过了吗？”她声音沙哑。
“有些新情况要核实。”林悦轻声说，“他生前有没有啥异常行为？或者最近接触过奇怪的人不？”
女人摇了摇头，“他就是个普通人，每天开车、回家、吃饭、睡觉，没啥特别的。”
我打量着屋内陈设，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蒂，数量远超常人一天的量。
“他抽烟吗？”我问。
女人愣了一下，“不抽。”
我站起身，走到电视柜旁，拉开最下层抽屉，里面整齐码着几盒未拆封的香烟。
“这些是谁的？”我接着问。
女人脸色变了，“我不知道。”
林悦轻轻拉了我一下，我明白她意思：现在别逼问。
我们离开屋子，走在楼道里，林悦小声说：“她撒谎了。”
“嗯。”我点点头，“烟灰缸里至少二十根烟头，说明有人常来这儿。”
“她丈夫生前可能见到不该见的东西。”
“或者……被人监视。”
第二位死者是年轻女白领，租住在城北公寓楼。她父母从外地赶来处理后事，情绪很不稳定。
“她一个人住，平时也不咋和我们联系。”母亲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我们接到警方通知才知道她出事了。”
我翻看着警方现场照片，女孩死在浴室，全身赤裸，胸口有贯穿伤，脸上还用红颜料画了个模糊符号。
“她死前收到过奇怪信件或电话不？”我问。
“没有。”父亲摇了摇头，“她工作忙，没什么朋友。”
“她最近行为有异常不？比如换手机号，或者频繁外出？”
母亲想了想，“有次说要出差，后来又取消了。”
“啥时候？”
“大概半个月前。”
我和林悦对视一眼，这时间和教堂地下室提到的“第十七阶段”吻合。
临走前，我在门口多站了一分钟，偷偷拍下女孩家门口的地垫。地垫背面粘着张小纸片，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回到车上，我放大照片，林悦凑过来看，脸色变了。
“这是组坐标。”
“看来她发现了什么。”我发动引擎，“去城东。”
第三站是家小型物流公司。资料显示，一名死者曾在这儿兼职。
接待我们的是李经理，三十多岁，西装领带歪歪斜斜，显得很慌乱。
“他是临时工，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辞职了。”李经理一边倒水一边说，“我们没问原因。”
“他离职前和其他员工起过冲突不？”林悦问。
“没有。”李经理摇摇头，“挺安静的一个人。”
我扫视办公室布局，注意到角落有个监控摄像头对着前台。
“你们这儿监控录像保存多久？”我问。
“三个月。”
“能调出来看看不？”
李经理脸色一变，“这个……恐怕不行，系统刚坏了。”
“哦？”我笑了笑，“这么巧？”
林悦不动声色地掏出笔记本，“那就请贵公司配合做份笔录。”
李经理额头冒出冷汗，正要说话，门外走进两个穿皮衣的男人，眼神冰冷。
“你们在这儿干啥？”
我站起来，直视他们，“调查命案。”
男人冷笑一声，“这种小事，我们来处理。”
林悦手悄悄按在腰间配枪上，我也做好应对准备。
“你们是谁？”我问。
“没事就早点走。”男人没回答，扔下警告就走了。
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李经理低头不敢吭声。
我们走出公司大楼，林悦小声说：“他们冲着我们来的。”
“对方知道我们在查啥，不想让我们查下去。”我说。
回到车上，我拿出写着坐标的纸片，输入导航。
“接下来去哪儿？”林悦问。
“城东。”我握紧方向盘，“那儿可能藏着真相。”
车子慢慢驶离街道，城市渐渐被抛在身后。风挡玻璃上的雨刷慢悠悠摆动着，划开前面模糊的视线。我望着前方灰蒙蒙的路，心里莫名涌起不安——这次面对的，或许不只是连环杀手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