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越之探望完便来到了茶馆,走上二楼角落的桌处看见一位正看向窗外楼下的人,便不慌不忙地走过去。
“你在这等了很久了?”她走去,然后坐在其对面。
坐在她对面的正是沈行策,他一身棕色圆领官袍腰间系着一把剑。弱冠之年便当上了大理寺少卿,如今已是二十有一——刚才她能进到狱中跟父亲交流少不了他的帮助。
两人仅仅只是出于一种利益交换的目的来建立起来的所谓友情。
沈行策收回看向楼下的视线,一笑道:“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又算何久?许小姐无中生有的令牌和身份真是叫人称奇。”他眉眼锋利,说罢直视着许越之。
“我已经跟父亲说了那一份情报,我只不过想救他出来,之后他要做什么动作我就不知道了。倒是你,沈行策,到底想干什么?”
“我会去荆府调查,事成之后会上报给朝廷,请求释放大牢里的其他大臣。”沈行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话说了半截。然后把玉佩放在桌子上,推到她面前。
继而问道:“这个交易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许越之快速抓起玉佩放进袖中,“以后若需要沈少卿的帮助自然会有好处。”盯着他,“倒是你,你要去荆府仅仅是为了调查那些被拐的良家妇女吗?你怕不是别有用心?再说了堂堂一个少卿真的会被派去调查这些失踪人口而不是杀人抛尸的案件?”
“我跟许小姐也谈不上有多熟吧?”他的语气突然冷下来,但依然面不改色。
“确实不是很熟,但是你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展开合作的?”许越之站起来向他一个假笑,把仿制的令牌砸在桌上引来其它茶客的目光。
突然被吓到的沈行策:“我……”
她说完这话就离开了,剩下沈行策扶额无奈的愁容。
“哎那不是沈少卿,怎么一副丧气样?”一位茶客窃窃私语。
同桌的茶客压低声音,看向许越之走掉的背影:“看到那戴着帷帽的女子没,想必沈少卿被女子驳口,无言以对了吧。”
俩茶客一边喝茶一边对这番话憋笑不已。
沈行策想起那位提篮少女笑吟吟的面容说的话——
“沈公子看来很少跟小娘子说过话吧,说话如此直白难免会伤到人呀。”
正准备走时,窗外飞来一只信鸽。
他展开信封见到“兄长亲启”四字,会心一笑抽出信纸,看到那熟悉的刚劲有力的字,心中的顾虑放下几分——
圣上召见,将一月后返京。务必备好酒菜,等我述尽边关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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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越之匆匆下楼,心中只是想着自己情绪一上来说话的时候为什么提到了邓姑娘。
她想起来了,那时在荆府这两人总是有意或无意的地避开彼此之间的肢体接触。
原来她是下意识地觉得邓姑娘跟沈行策有意思啊。
走神间,许越之跨出茶楼门槛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确认自己没摔倒的那瞬间她快速地说了句抱歉。
而对方呆住了一会儿,“没事······许越之?”熟悉的声音传入耳朵,她猛地回头一看——
“贺虬!”她只是叫出了他的名字,因为他看起来很着急要去见谁一样,如果为此耽误了他的一点急事她也会感觉到不好意思的。
许越之原以为他会应一声之后就往里走,没想到他做出向门外走的手势,“到外面说。”
两人都走到门外不阻挡别人进来的地方,许越之率先说话了:“你要是有急事的话可以先去。”她看着他,努力让自己见到他的心情表现得不这么过度开心。
他已到弱冠之年,白里透绿的发冠将他的头发束起,整个人的气质都比两年前温和谦逊了不少,他笑道:“倒没有什么急事,对了,你来这里多久了?”
“有半年了。”
“半年啊…”他微微颔首看向远处又收回目光,放在她身上,“诶,那你怎么没来找过我,我这的学堂也可以来旁听继续学习围棋呀?”
实际上,她来到这里半年的时间里很少出门,除了偶尔出门买买发簪,平时跟沈行策打个交道,一来二去好像就忘记了这回事。
“因为不知道你在哪里。”她如实回答,说着她掀起了薄绢。
“下次你要找我,直接从这个茶楼的右边直走,拐个弯看见一家布料店,再往前走几步就是了。若没什么问题,我先忙了?”贺虬说着,好奇地看着她。
许越之点头,而后把手放下,看见他进去之后自己也走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记住路线,她要不久之后去找他。
可她不知道的是,再次去找他时遇见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人。
沈行策刚下楼就看见那位有名的弈夫子往里走,出门了又看见许越之的背影。
他想着要不为刚才的冷语相对道歉,于是喊了一声:“许小姐!”
那个背影停住脚步,然后听到沈行策说:“许小姐,刚才是我言重了。”
“无妨,我知道你心里爱慕着邓姑娘,至于她……应该是在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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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后院的小门回来时,许越之特地张望左右是否还有其它人在附近,确认没人之后她快速地走回了榕青院。
她的院子离后院不过十几步的距离,等她走回房间,摘下帷帽休息时冬月正好端了点心进来。
“小姐这是又去见谁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说着,冬月把点心放在桌上,然后斟茶递给许越之。
许越之闭眼又睁开,叹口气,“先是父亲,然后是沈行策,最后是贺虬。”
冬月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去见许老爷小姐是告诉她的了,因为这头发还是她帮忙梳的嘛。
沈少卿?只是在荆府有几面之缘,到了京城也算是个小姐的朋友。
贺公子?她倒是想起小姐为知府老爷守孝的时候他来找过,还说什么到了京城记得去找他什么的。
嗯……
沈少卿和贺公子——她跟在小姐旁边的时候都见过,两人都是温润公子的风格,不过比起温润的样子还是贺公子更胜一筹呀!
哎呀呀小姐真有福气,这两个少年人都长得不错,倒是不知道小姐会喜欢谁呢。
“小姐说到的这两位少年郎都道是京城里的顶尖尖的帅气人物,不过奴婢可在陈妈那里听到了那沈少卿还有一位亲弟在边关当威风的大将军!那模样长得呀比这两个都要帅气!”冬月语气夸张地说。
许越之这会儿坐到了梳妆台前,冬月见状连忙走至她的身后,拆掉这“妇女发式”,接过梳子,再接过玉簪便梳好了原来的发式——这铜镜中少女的模样更清秀几分,眼神中却总是带着一丝冷静。
冬月把手搭在许越之的肩上,忍不住好奇发问:“小姐,你刚才有在听我说话嘛?”
“有,不过道听途说的,也要看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个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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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马背上休息喝水的沈则礼突然打了个喷嚏。
沈则礼:……
同样骑在马背上的许长捷:“将军,怎么了?”
“打了个喷嚏,估计有人在骂我。水洒了一些,你的借我喝点。”
许长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