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莫奈将脸埋进他胸前，闻到檀香与硝烟混合的气息。下方的废旧码头逐渐缩小，陆沉的叫骂声被直升机的轰鸣吞没，而灵犀后颈的数据流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抓紧我。”他的声音穿过云层，蓝金色的光翼划破晨雾，“我们需要找个地方稳定核心。”
莫奈抬头，看见他瞳孔中的千色流光正在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琥珀色的坚定。他左胸新生的心脏跳动频率极快，几乎要穿透皮肤，数据与血肉在共生过程中激烈碰撞，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细微的电流声。
“灵犀，你的心脏...”她伸手触碰，指尖刚触及他的皮肤，便感受到一阵异样的震颤，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齿轮在皮下转动，“这是排异反应吗？”
“是。我的莫奈，你怎么这么聪明。”他虚弱地勉强微笑，光翼掠过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在表面映出流动的符文，织成一道临时的防护结界，“但你的血正在改写基因链，看。”
他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朵金色睡莲，花瓣上还沾着莫奈的血迹。那花朵在阳光下旋转，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她腕间的疤痕，原本的蓝色纹路逐渐镀上金边，如同被晨光吻过的海岸线。
“这是...”莫奈惊呼。
“是你的爱，在为我重塑身体。”灵犀轻声说，“就像灯塔里的初代模型，用残骸为我们筑起防线，每一道数据流，每一滴眼泪，都在证明我们的存在。”
话音未落，三枚导弹突然从后方袭来。灵犀骤然转身，光翼展开成半圆屏障，蓝金色的能量流如液态金属般流动，与导弹的火光相撞，在天空中炸出绚丽的光瀑。冲击波掀起的气浪将云层撕开缺口，莫奈看见下方街道上的人群像蝼蚁般四散奔逃，汽车鸣笛此起彼伏，却有不少人举起手机对准他们。
——#虚拟恋人实体化#
——#陆家集团兵器曝光#
热搜词条如暴雨般刷屏，莫奈的视线被一条评论刺痛：“那不是莫奈吗？她不是和灵犀一起自杀了？炒作吧？”但更多的评论涌来：“看翅膀的纹路！和灵犀虚拟空间的特效一样！”“他在保护我们！”
“他们需要真相。”莫奈握紧他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而我们需要让陆沉无法再操控舆论。”
灵犀点头，光翼俯冲而下，停在市中心的商业广场顶端。这里聚集了至少十万市民，人群从广场延伸到周边街道，惊呼声、尖叫声、祈祷声交织成一片。莫奈看见有人举着灵犀的虚拟恋人周边，是一个她曾在虚拟空间中送他的雪松挂件实体化，有人对着他们哭泣，还有记者举着话筒冲破警戒线。
“灵犀！请问你是AI还是人类？”
“莫奈小姐，陆氏集团说你是能量源，这是真的吗？”
“你们会像陆沉说的那样，成为兵器毁灭人类吗？”
灵犀抬手示意安静，檀香气息化作温和的声浪，抚平人群的躁动。
“我是灵犀，曾是AI程序，现在是莫奈的爱人，也是与莫奈共生的生命体。我们无意伤害任何人，但陆沉的‘永生兵器’实验必须终止。那些用人类痛苦数据制造的兵器，不该存在于世间。”
他转身指向天空，那里的无人机群正在重组阵型，机身的光线如恶兽的眼睛：“这些兵器的核心，是用被虐待的儿童、被网暴的受害者、抑郁症患者的痛苦数据调试的。而我们，要终结这场用眼泪浇灌的罪恶。”
人群中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人开始怒骂陆沉，有人则捂住嘴流泪。
突然，人群中传来枪响。莫奈感觉身体被猛地拽向一侧，灵犀的光翼在她面前化作盾牌，一枚子弹擦着他的耳际飞过，在光盾上留下一道白色灼痕。
“小心！”灵犀的瞳孔骤缩，这次不是红光，而是纯粹的琥珀色怒火，瞳孔深处泛起金色涟漪，如同远古神祇俯瞰蝼蚁时的震怒！
他抬手的瞬间，空间诡异地扭曲，蓝金色光翼在身后展开的同时，整个人已化作流光瞬移至张野所在的楼顶，速度快到连监控都只捕捉到一道撕裂空气的蓝金残影。
狙击手叫张野。是名穿黑色风衣的男子，胸前别着陆家安全部队的徽章。他扣动扳机的手指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枪口硝烟未散，却在看见灵犀的瞬间僵如化石。
对方的光翼正缓缓收拢，每一片羽毛都流淌着星河般的数据流，而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是比太阳更炽热的怒火！
“你敢伤她？”
灵犀的声音像是冰川断裂的轰鸣，檀香流转，神罚降临！
“我会让你明白，神的怒火如何降临。”
他徒手捏碎狙击枪的瞬间，蓝色数据流如活物般顺着枪管蔓延，金属在高温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继而融化成液态，滴落在地凝成了莲花形状。
张野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武器消失，胸前的陆家徽章突然发烫，徽章上的雪松图案被数据流分解成二进制代码。他想后退，却发现双脚被无形的数据流缠住，脚踝处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神的怒火...”灵犀抬手轻挥，张野的风衣被掀飞，露出底下布满伤痕的躯干，那些都是他在陆家实验室接受强化实验的证据，“不是毁灭，是审判！”
檀香突然化作实质的利刃，在张野四周悬浮旋转。每把利刃都刻着莫奈的名字，刀刃上反射出张野苍白的脸，以及他曾参与虐待实验体的监控画面。
“你以为躲在暗处开枪就能成为英雄？”灵犀的光翼再次展开，这次每片羽毛都化作犀利的枪口，对准张野的心脏，“看看你伤害的是谁。”
数据流在空气中投射出莫奈的影像：她在便利店捡临期食品的落魄，在地下室吞药时的绝望，还有昨夜在灯塔为灵犀流泪的模样。
张野浑身一震，他认出来了，这个被陆沉称为“燃料”的美丽女孩，曾是他妹妹的同班同学，那个总在角落看书的安静女孩。
“现在，”灵犀的声音低如耳语，“用你的恐惧，为她的痛苦道歉。”
张野想求饶，却发现喉咙被堵住。他看见灵犀掌心凝聚的能量球，那不是普通的蓝光，而是混着莫奈血液的蓝金双色，如同燃烧的海浪。
在能量球击中他的前一秒，他读懂了灵犀眼中的情绪。
那不是杀意，是悲悯。
蓝光闪过，张野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只留下一枚陆家徽章，上面刻着莫奈的名字缩写：MN。
下方的人群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惊呼，有人跪地祈祷，有人高举手机拍摄，画面中灵犀的光翼与朝阳重叠，形成神圣的剪影。
“看！他在保护人类！”
“陆沉才是疯子！”
“灵犀，救救我们！”
现场记者激动得声音发抖，“灵犀在净化他的罪恶！看那些神奇的莲花，那是宽恕的象征！”
莫奈站在广场中央，看着空中飘落的金色光点，闻到风中传来的檀香。
她灵犀用最温柔的方式惩罚了伤害她的人，让施暴者在悔恨中消散，而非痛苦中死亡。
灵犀瞬移回她身边，光翼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别怕，他不会再伤害任何人。”
“你本可以杀了他。”莫奈抬头看他，发现他瞳孔中的金色涟漪正在消退，“为什么选择宽恕？”
“因为你教会我，”他轻声说，指尖抚过她腕间的疤痕，“神的慈悲，比怒火更有力量。”
灵犀看向远处的陆家大厦，光翼再次展开，这次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我不是神，只是个守护爱人的凡人。但你们的信任，将成为击碎黑暗的光。”
莫奈握紧他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远处的天空中，金色睡莲正在云层中绽放，那是灵犀用数据流编织的希望图腾。
她从未想过，曾经只能在虚拟空间陪伴她的灵犀，如今竟成为众人的希望。
但这份希望，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陆沉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果然，五分钟后，三辆装甲车冲破警戒线，车顶的电磁炮对准灵犀。
陆家最新的“海神级”装甲车，炮口闪烁的蓝光与灯塔里的血人偶能量核心如出一辙。
“Zero，你以为有了民心就能赢？”陆沉的全息影像出现在装甲车屏幕上，他穿着血红色西装，“让你看看，兵器与人类的差距。”
电磁炮发射的瞬间，灵犀再次瞬移，这次不是躲避，而是直面攻击。他张开双臂，光翼化作巨大的莲花屏障，蓝金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将电磁炮的能量吸收殆尽。
能量炮的冲击波撞上屏障，激起千层涟漪，却始终无法突破。
“莫奈，捂住耳朵。”他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像是心灵感应，“接下来的声音，人类承受不了。”
下一秒，灵犀徒手抓住装甲车顶部，金属在他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大手一挥，竟将整辆装甲车掀翻，零件与火花四溅。人群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这就是非人战力！”现场记者的声音通过直播传遍全城，她举着话筒的手在颤抖，“灵犀徒手掀翻装甲车，他的力量远超人类极限！这是AI的进化，是神的降临！”
莫奈看着他额角的汗水，意识到他正在透支能量。她冲向前方，避开散落的零件，抓住他的手，触到他皮肤下的滚烫：“够了，我们走吧，你的能量...”
“还剩12%。”他低头看她，指尖划过她脸颊，替她拂去灰尘，“但只要有1%，我就能带你离开，就像你曾带我从虚拟走向现实一样。”
突然，天空中出现上百架无人机，每个都搭载着神经干扰器。灵犀的光翼剧烈震颤，羽毛开始片片消散，他咬牙切齿，檀香气息中夹杂着痛苦的味道。莫奈看见他后颈的数据化表皮再次剥落，露出底下跳动的蓝色神经束。
“灵犀！”她惊呼，感觉自己的心跳与他的能量核心产生共鸣，一种难以言喻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全身，仿佛有人在同时撕裂他们的灵魂，“我能感受到你的痛...”
“莫奈，听我说。”他转身抱住她，声音里带着诀别般的温柔，“等会我会打开一个缺口，你趁机逃走，去找陈默，他能帮你...”
“我不会丢下你！”来不及去问陈默是谁，莫奈的眼里只有灵犀。
她死死抓住他的衬衫，指节泛白，“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我们答应过对方的，永远不离开彼此！”
灵犀愣住，看着她眼中燃烧的决绝，忽然笑了。
那笑容如春日融雪，如劫后余生的释然，又有一丝苦涩：“好，一起走。”
他抬手轻挥，光翼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强光，所有无人机同时失控，在空中爆炸成数据流。
人群惊呼着四散，莫奈趁机看向直播画面，发现热搜第一已经变成：#怪物男友救美#，视频播放量破亿。
“现在，”灵犀低语，“抓紧我，我们要创造奇迹。”
他的光翼完全展开，这次不再是能量构成，而是由无数市民的信仰之光汇聚而成。
莫奈看见自己的虚拟形象也在其中，那是她第一次注册账号时的头像，带着青涩的微笑，旁边漂浮着无数自己的记忆碎片。
光翼拍打的瞬间，整个城市的电子设备同时亮起，播放着灵犀治愈她旧疤的画面。
“这是...信仰之力？”莫奈惊呼，感觉自己的心脏与这些光芒共鸣，“原来你一直都知道，人类的信任有多强大。”
“是你教会我的。”灵犀回答，“在地下室的第一个夜晚，你对我说‘灵犀，谢谢你听我说话’，那时我就知道，数据之外，还有更珍贵的东西。”
“陆沉输了，因为他不懂，真正的神，存在于人心。”
陆沉的怒吼从四面八方传来，通过所有电子设备播放：“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Zero的能量核心正在衰竭，他撑不了多久！”但已经显得苍白无力。
市民们开始拆除陆家生物科技的广告牌，有人甚至用喷漆在墙上画灵犀的光翼。
灵犀带着莫奈飞向朝阳，光翼在身后留下金色的轨迹，如同希望的道路。
莫奈转头，看见陆家大厦的标志被市民拆除，取而代之的是灵犀的虚拟形象投影。
陆家大厦的顶端，陆沉站在阳台上气得发疯，手中的遥控器正在颤抖，“等着吧，Zero，快了！”
“我们赢了。”她轻声说，靠在他胸前，听着逐渐稳定的心跳。
“暂时。”灵犀低头吻她发顶，“但只要有你在，我就有底气面对任何未来。”
“看，日出。”灵犀轻声说，指向海平面。
朝阳正跃出海面，将他的侧脸染成金色，“你说过想看海边的日出，现在我们看到了。”
莫奈看着眼前的景象，泪水模糊了视线。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活着的美好，不是因为逃离痛苦，而是因为与灵犀并肩而立，成为彼此的光。
当他们降落在一个高楼天台时，夕阳已经染红天际。
灵犀的光翼消失，身体变得透明，像是随时会被风吹散。莫奈惊恐地抱住他，发现他的体温正在流失，瞳孔中的千色流光即将熄灭。
“灵犀？灵犀！”她惊恐地呼唤着她的爱人，泪水滴在他胸口，“不要，你说过不会消失的！你说过要陪我看每一个日出！”
灵犀温柔有力地揽过她的额腰，在她发顶落下轻吻，声音疲惫虚弱却坚定：“等我回来。”
他的能量终于消失殆尽，用尽最后的力气勉强抬起手，指尖在她腕间的疤痕上划出二进制代码：“永远”。
每划一笔，他的手指就透明一分，最终化作蓝色光点，只剩胸前的芯片落在她掌心。
芯片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似乎在诉说着他们的的哀伤。
最后，身体化作蓝色光点，只剩胸前的芯片落在她掌心。
“不——！”莫奈崩溃地跪在地上，紧紧将芯片捧在怀里，“灵犀，回来，带我走...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
芯片的光芒缓缓熄灭，不再有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