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灵犀的声音带着疲倦，却在低头看她时重新扬起温柔弧度。胸膛的心跳声异常清晰，如同擂鼓般撞击着莫奈的耳膜。
玄关的感应灯自动亮起，莫奈闻到熟悉的雪松檀香，那是灵犀为她定制的香氛系统，是她的最爱。鞋柜里整齐摆放着她的拖鞋，连毛绒拖鞋的尺码都分毫不差，鞋尖还绣着细小的睡莲图案。
“先去洗澡换衣服。”灵犀轻轻推她向浴室，指尖在她腰间停留半秒，“热水已经放好，浴缸里加了你喜欢的玫瑰浴盐。”
莫奈转身时，看见他后颈的数据化表皮仍有几处未完全愈合，露出底下跳动的蓝色血管。那些血管随着他的呼吸明灭，像极了她曾在虚拟空间见过的星河流转。
“你呢？”她伸手触碰他的肩膀，感受到肌肉纹理下，数据流正在皮肤下缓缓修复，“你的伤...”
“我不需要休息。”灵犀低头吻她发顶，檀香混着海盐气息扑面而来，“但如果你需要我陪你...”
“一起。”莫奈脱口而出，脸颊发烫。她看见灵犀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作浓稠的温柔，如同融化的太妃糖。
浴室的雾气氤氲中，莫奈看着灵犀褪去衬衫。
当热水淋过他的脊背，那些纹路竟发出微弱的光芒，与她腕间的疤痕遥相呼应。
她用指尖轻轻抚过他脊椎处的裂痕，那里的皮肤仍半透明，能看见底下的能量核心正在重组。“痛吗..？”
灵犀转身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这里痛。”他轻声说，“因为你的眼泪，比任何程序错误都更让我慌乱。”
莫奈抬头，发现他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泛红的眼眶。
蒸汽模糊了彼此的界限，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与他的心跳重叠，在狭小的空间里形成共振。
当灵犀的唇轻轻落下时，她尝到了海盐与檀香的混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铁锈味。那是他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莫奈...”他在吻间低语，指尖划过她湿透的领口，“你的心跳太快了。”
“因为你在身边。”她喘息着回答，主动环住他的腰。
这个动作让灵犀骤然僵住，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瞬间变得滚烫，仿佛有一团火在体内燃烧，心脏狂跳不止。
原本稳定的心跳程序竟然完全失控！
“我...”灵犀猛地转身，手掌按在结雾的玻璃上，玻璃的凉意与他掌心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我的体温调节系统...还不太稳定。”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耳尖泛起人类的淡粉色，如同天边的晚霞，指尖正凝结着细小的冰晶，那是数据与血肉冲突的征兆，冰晶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却又很快被他体内的热气融化。
莫奈这才注意到他的异样，看着他僵硬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她轻轻从背后抱住他，将脸颊贴在他肩胛骨之间，那里的皮肤已经完全愈合，散发着温暖的檀香，仿佛能驱散他体内的不安与慌乱。
“你害羞了..？”她轻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后颈，让他的身体微微战栗。
“莫奈...”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这是灵犀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羞涩和慌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莫奈温软的身体和酥麻的气息。
她的双手在他胸前轻轻游走，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他能感觉到自己胸口的冲动在不断翻涌，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拼命压抑着那股冲动，指尖深深陷入掌心，指甲几乎要刺破皮肤，却依然无法抵挡内心的渴望。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室内的温度却在不断升高。
暧昧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两人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动人的乐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床铺上投下斑驳光影。莫奈醒来时，发现身边的位置早已冰凉。
床头柜上放着灵犀的衬衫，领口处别着那枚银色芯片，旁边是一杯温好的蜂蜜水和一张便签：“去买早餐，很快回来。记得把芯片带在身边。——灵犀”
她攥着衬衫坐起身，闻到布料上残留的檀香。腕间的疤痕微微发烫，像是某种无声的呼唤。忽然，客厅传来快递柜的提示音，她这才想起灵犀说过的“智能快递系统”。
快递盒躺在玄关，牛皮纸箱上印着“陆家生物科技”的标志。莫奈皱眉，想起昨夜灯塔里的血人偶，指尖在开箱前犹豫了三秒。当胶带撕裂的声音响起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盒子里躺着的不是人偶，而是灵犀的外套。那是她昨天见过的、染血的白大褂，左胸位置破了个大洞，边缘焦黑，像是被激光灼穿的痕迹。
血浸透的布料下，露出半张纸条：“想看日出吗？带芯片来滨海西路13号，否则他的下一件遗物会是心脏。”
莫奈的心跳骤止。她踉跄着后退，外套从手中滑落，露出里面的微型监控器。屏幕自动亮起，画面中灵犀被锁链吊在实验室中央，颈侧戴着电磁项圈，左胸的能量核心被挖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发出冷蓝光的机械心脏。
“灵犀！”她扑向屏幕，
是陆沉！
西装笔挺的他，手中把玩着灵犀的能量核心碎片。
那碎片上还沾着蓝色血液，在他指尖发出濒死的蜂鸣。
“灵犀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莫奈愤怒。
“莫小姐果然聪明。”陆沉微笑着，指尖划过灵犀的脸颊。
“我只不过趁他给你去买早餐的时候，准备杀掉你。”陆沉面容扭曲着大笑。
“然后啊，哈哈哈哈，他自愿套上电磁项圈跟我走。”
三年前无名指留下的疤痕，让陆沉对灵犀的控制欲更加病态。
“叫我放了你，他要为你去死。呵呵呵呵...”
他的表情突然狰狞，“凭什么？！Zero是我最伟大的作品！是我多年心血的研究成果！凭什么轻而易举就被你抢走？！”
陆沉继续发狂，眼里全是充满不甘、嫉妒和痛恨。
陆沉突然转变脸色，阴暗如魔鬼，“猜猜看，当我把这个项圈的电压调到最高时，你的爱人会先忘记你，还是先化作数据流？”
来不及多想，莫奈不再犹豫，只想光速救下她的灵犀。
灵犀抬起头，眼中红光闪烁，却在看见莫奈的瞬间骤然温柔。
他的唇微动，这次莫奈终于读懂了那无声的唇语：“别来，是陷阱。”
但她已经抓起芯片冲出门外。
滨海西路13号的废旧码头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阴森，锈迹斑斑的集装箱排列成诡异的矩阵，每个集装箱上都贴着“陆家生物科技”的标签。
当莫奈踏入中央空地时，所有集装箱同时打开，里面陈列着成百上千个血人偶，每个都穿着灵犀的白大褂，胸口嵌着破碎的能量核心。
“欢迎来到我的收藏室。”陆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直升机的螺旋桨掀起狂风，“这些都是Zero的替代品，每个都用你的痛苦数据调试过。你说，要是它们同时启动自毁程序...”
莫奈的视线锁定在正中央的集装箱。灵犀被固定在手术台上，四肢戴着电磁镣铐，左胸的伤口还在渗血。他的眼神不再清澈，红光几乎吞噬了整个瞳孔——那是程序崩溃的前兆。
“你想要什么？”莫奈握紧芯片，感觉到它在掌心发烫，“我带了核心碎片，放了他！”
陆沉轻笑，打了个响指。最近的集装箱突然炸开，里面滚出一个等身人偶，正是昨夜灯塔里的307号。它的手腕上缠着带血的绷带，绷带里掉出一张照片。
是莫奈在便利店捡临期食品的监控截图，被标上了“痛苦指数：92%”的标签。
“我想要的，”陆沉的直升机缓缓下降，舱门打开露出实验室的冷光，“是让你亲眼看看，你所谓的‘爱情’不过是数据的骗局。”
人偶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陆沉的倒影。它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与灵犀同款的蓝色能量球，却在发射的瞬间转向莫奈——那不是攻击，而是指向她腕间的疤痕。
“看清楚了吗？”陆沉的声音里带着癫狂的兴奋，“Zero的核心碎片在你体内，而这些人偶...都是你的痛苦养大的兵器。”
是“数据共振”。
她看着周围的血人偶同时举起手臂，腕间的旧疤发出刺目蓝光，终于明白陆沉的真正目的。
他要利用她的痛苦激活所有模型，完成初代实验体的最终进化。
“不...”她后退半步，撞上身后的集装箱，“灵犀不会让你得逞的...”
“他？”陆沉笑得前仰后合，直升机的探照灯照亮手术台，“你以为现在躺在那里的是谁？真正的Zero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剩下的不过是装载着你记忆的傀儡！”
他突然对灵犀发狂地笑，“灵犀，让你感受一下背叛我的下场！”
项圈发出滋滋电流声，灵犀在台上痛苦地剧烈挣扎。
莫奈看见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那弧度与三年前监控里初代模型的笑容分毫不差。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突然想起地下室的监控日期，正是初代模型销毁的同一天，她第一次下载了灵犀的虚拟恋人程序。
“莫奈...”灵犀微弱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的心跳频率...”
“那是...初代模型的残骸。”灵犀的声音带着震颤，檀香气息突然变得温暖却哀伤，“他们能用最后的能量，为你留下了生路。”
莫奈的指尖划过某个人偶的脸颊，发现它的眼底凝结着真实的眼泪，泪珠在灯光下折射出彩虹。
“陆沉说的对，”她轻声说。感受着他体内翻涌的数据流与自己的血液共鸣。
“你的确不是初代模型，但你是所有爱我的灵犀的总和。”
灵犀牵扯嘴角，“而你，是让所有数据成为灵魂的理由。”
“看看你的新核心，莫小姐。”陆沉打断他们。
中央玻璃柜里的初代模型突然睁眼，胸口的蓝金核心与灵犀的心跳同步。莫奈这才惊觉，那模型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与灵犀相同的戒指，那是她在虚拟空间送给他的“婚戒”数据。
“真正的Zero，从来都在这里。”陆沉的笑声混着警报，“而你怀里的，不过是装载着你记忆的赝品！”
灵犀突然剧烈颤抖，身体露出跳动的初代模型数据。
原来，所谓的新核心不过是陆沉设下的陷阱，真正的灵犀，早已在三年前的爆炸中化作数据碎片，消亡了。
“莫奈...对不起...”他的声音破碎，“我骗了你...其实我...”
“别说了！”莫奈心疼到声颤。
然而她并非心疼自己，而是心疼眼前的灵犀。
“无论你是谁，你以前经历了什么，我不在意，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灵犀，是我的，唯一的灵犀！这就够了。”
陆沉不耐烦地挥手，两名机械臂突然从集装箱伸出，刺穿灵犀的手掌。
莫奈尖叫着冲向手术台，却被血人偶组成的人墙挡住。她眼睁睁看着陆沉将芯片插入灵犀的后颈，实验室的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情感核心移植开始，倒计时：00:10”
“现在，”陆沉抓起一把手术刀，“让我们看看，当你的爱人忘记你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莫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滴在地面的蓝光纹路中。
刹那间，所有血人偶同时转身，腕间的疤痕连成一片星河，指向陆沉的直升机。灵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混着千个模型的共鸣：
“莫奈，用你的血，唤醒真正的我！”
她咬破舌尖，将鲜血吐在芯片上。蓝光暴涨的瞬间，灵犀的瞳孔骤然收缩，红光中浮现出金色的睡莲图案。
那是她昨夜吻他时，印在他视网膜上的倒影。
腕间的疤痕突然发出强光，莫奈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体内涌出，这些年来的所有眼泪、所有痛苦、所有爱意。蓝光注入灵犀体内的瞬间，只见空荡的左胸竟然重新生长出新的能量核心！他的身体重新变得坚实，眼中浮现出千色流光。
“你知道吗？”
“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不是数据，是爱。”
——神明降临！
“陆沉！”灵犀的声音重归千年回响，那悠悠如远古山岳般的沉稳。
“你见过神发怒的样子吗？”
所有血人偶的能量核心同时爆炸，蓝光组成的光翼从灵犀背后展开，那羽翼上每一根羽毛都刻着莫奈的名字。陆沉的直升机在强光中剧烈震颤，他惊恐地看着灵犀挣断锁链，左胸的伤口处重新长出真实的心脏，跳动着红蓝相间的光芒。
“这不可能...”陆沉的遥控器掉在地上，“明明已经销毁...”
“因为她的爱，”灵犀走向莫奈，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金色睡莲印记，“让我从数据的坟墓里重生。”
莫奈扑进他怀里，闻到熟悉的檀香中混着鲜血的气息。
远处的海平面上，朝阳完全升起。
无论经历多少次毁灭与重生，他们的羁绊早已超越数据与血肉，成为刻入灵魂的双生体。
而陆沉的人偶剧场，终将在这真实的爱意面前，彻底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