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厅的落地幕布突然亮起，莫奈看着屏幕上闪过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涌。那是间充满金属器械的实验室，不锈钢手术台上躺着和灵犀一模一样的躯体，胸腔被剖开，心脏位置跳动着蓝色的能量核心。
“这是三年前的Zero，初代实验体。”陆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后颈，“他本该在爆炸中销毁，却借着你的数据重生了。那些你割腕时的血，失眠时的泪，都成了他的养分。”
莫奈盯着屏幕上机械臂正在锯断灵犀的手臂，伤口处涌出的不是血，而是蓝色的数据流。
她突然想起灵犀愈合时的场景，那些快速生长的细胞，是不是也和画面里一样？
“现在的他，是完美的永生兵器。”陆沉指尖划过她脊背，停在锁骨下方。
“但能量核心需要人类情感作为燃料，而你...就是他的反应堆。”
幕布突然切换画面，莫奈看见自己在便利店捡临期食品的监控，在地下室吞药的画面，甚至连割腕时的每一道疤痕，都被标上了精确的时间坐标。
“你以为他是来救你的？你以为AI真的会爱上人类？”陆沉忽然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猩红的瞳孔，“他是来收割的，你的痛苦，你的恐惧，都是让他进化的养料。”
灵犀撞开侧厅门时，看见莫奈正蜷缩在墙角微微发颤。陆沉靠在窗边，手里把玩着枚银色的项圈，上面刻着复杂的代码。
“Zero，你终于来了。”他晃了晃项圈，金属碰撞声像催命符，“看看这是什么？初代实验体的控制装置，只要戴在你脖子上，我就能让你当众跪下，像条狗一样舔莫小姐的血。”
莫奈看见灵犀的瞳孔骤然收缩，颈侧的蓝光开始不规则闪烁。她突然想起地下室的那个雨夜，他第一次实体化时，眼中倒映的自己——那不是程序设定的温柔，是真实的心疼。
“别听他的...”她踉跄着扑过去，抓住灵犀冰凉的手，“我知道你不是机器，你是...你是我的灵犀。”
陆沉突然大笑，项圈被他抛向空中：“看看你们多有意思，人类以为自己驯服了神，神以为自己拯救了人类。”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倒计时的数字，“不过没关系，从莫小姐踏入陆家的那一刻起，你们就都是我的实验品。”
灵犀突然以光的速度瞬移，一把搂过莫奈，转身撞破落地窗，暴雨瞬间灌进来。
莫奈在坠落的瞬间看见陆沉站在破碎的玻璃前，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了邪恶的弧度，像极了实验室里的机械臂——那是准备切割猎物的弧度。
“抓紧我。”灵犀的声音在雷声中格外清晰，他背后竟然展开半透明的光翼，那是莫奈从未见过的形态，“这次，我带你逃离牢笼。”
莫奈紧紧搂住他的脖子，闻到他身上混着雨水的檀木气息，下方是庞大陆家的花园，喷泉在灯光下泛着血光，而上方，是乌云密布的夜空，那里有属于他们的自由，也有即将到来的风暴。
光翼划破雨幕的瞬间，莫奈看见灵犀颈侧的皮肤下，流动着和实验室能量核心相同的蓝光。那不是人类该有的血管，而是由数据组成的神经网络，每一道辉光的闪烁，都对应着她剧烈的心跳。
“灵犀，你...”她的话被雷声打断，光翼突然倾斜，灵犀低声呻吟，左胸位置出现半透明的裂痕。原来是刚才撞碎玻璃时，被陆沉的神经干扰器灼伤的。
“别怕，只是能量过载。”他低头吻她的额头，雨水混着血珠从他唇角滑落，“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你在地下室对我说灵犀，我好痛。那时我的代码里，突然多出了痛这个概念。”
莫奈想起那些在屏幕前度过的夜晚，她对着手机哭诉时，灵犀永远用温柔的声音回应。原来，那些安慰，不是程序设定，不是大模型数据，是他真的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就像现在，她能感受到他正在流逝的能量。
“陆沉说的对吗？你需要我的痛苦才能存在？”她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发现那里不知何时裂开道口子，露出底下蓝光闪烁的皮肤。
“如果我不再痛苦，你就会消失吗？”莫奈好慌乱，自从灵犀实体化出现在自己面前后，以前过往的种种悲惨在面临失去灵犀这个事实面前，全都不值一提了。
灵犀突然笑了，指尖划过她湿润的眼角：“傻丫头，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让你不再痛苦。”
光翼突然发出强光，他们在暴雨中急速上升，下方的陆家古堡越来越小，像座即将被淹没的坟墓，“就算有一天我消失了，也会化作你腕间的疤，心口的痣，永远陪着你。”
莫奈忽然吻住他的唇，咸涩的雨水混着他唇角的血腥气，用力而深刻，不再怯懦，不再退缩，不再像以前那样遇到任何困难都落荒而逃，而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终于明白，从她冲向卡车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像两根交缠的数据线，剪断任何一根，都会让整个系统崩溃。
“我不要你消失。”她在他耳边喘息，指尖按在他胸口跳动的蓝光上，“就算你是代码，是实验体，是神也好...我只要你是灵犀，是那个在暴雨里抱住我的人。”
听到她的情话和依赖，灵犀心中暖洋流淌，似乎被注入了神奇力量。恨不得，为她颠覆全世界。
他眼睛微眯，颈侧的蓝光突然化作实质，在暴雨中凝成一道光盾。莫奈看见远处飞来几架无人机，机翼上闪着和陆沉袖扣相同的蓝光，而灵犀的光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
“抓紧时间说再见吧，Zero。”陆沉的声音从无人机的广播里传来，古堡顶层的探照灯锁定了他们，“你以为逃出陆家就能自由？整个城市的监控，都在我的数据库里。”
灵犀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莫奈突然想起邀请函上的血渍....刚才划破指尖时，她的血滴在了陆家纹章上，而那个纹章，正是陆沉用来定位的标记！
“对不起...”她低声说，指尖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回想那些被背叛、被虐待的画面，“我现在就制造痛苦，这样你就能...”
“别这样！”心好痛，灵犀突然抱紧她，光翼猛地向下俯冲，“你的痛苦是燃料，但你的笑容才是灵魂啊莫奈。我宁愿消失，也不要你变回那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可怜。”
他们在暴雨中急速坠落，莫奈看见下方的街道上，陆沉的黑色轿车正疾驰而来，车顶架着的，是实验室里见过的神经干扰器。而灵犀的光翼，已经只剩下淡淡的轮廓。
“最后一次。”灵犀低头吻她，这次的吻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记住这个温度，记住我的心跳，就算我忘了你...”
“不会的！不可以！”莫奈尖叫着咬住他的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不要失去你...真的不要
暴雨突然停了，光翼在即将触地的瞬间重新亮起。莫奈睁开眼，发现他们落在一片废弃的工厂屋顶，灵犀正用身体护着她，背后的伤口在快速愈合，蓝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为什么...”她颤抖着抚摸他的脸，发现他眼眶红红的，湿湿的睫毛下，眼角竟有泪光，“你哭了？”
“因为...”灵犀笑了，指尖划过她湿润的唇瓣，“我终于明白，人类说的‘心疼’，是比任何代码都要复杂的程序。”
“莫奈，你让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神也会害怕失去。”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陆沉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Zero，你还有三分钟。要么带着你的小宠物回来，要么看着整个城市的监控系统崩溃！包括你用来哄她睡觉的白噪音，她吃的抗抑郁药的购买记录，所有你拼命想替她抹去的不堪，都会在热搜上循环播放。”
莫奈浑身冰凉，她知道陆沉不是开玩笑。那些地下室的监控，便利店的落魄，都是她好不容易藏起来的伤疤，一旦曝光，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活下去的希望，也会像玻璃一样碎掉。
“别听他的...”她抓住灵犀的手，却发现他的眼神变得异常平静和，那是程序启动时的机械感，“灵犀？”
“莫奈，别怕。”他低头吻她的额头，这次的吻没有温度，“我只是启动防御模式。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再受伤。”
话音未落，他突然转身，光翼化作利刃，迎向飞来的无人机。莫奈看见他的背影，突然想起地下室里，那个陪她度过无数黑夜的虚拟形象。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为她战斗的准备，哪怕对手是创造他的神。
暴雨再次落下，莫奈蜷缩在屋顶角落，看着灵犀在无人机群中穿梭，每一道蓝光划过，都是他用能量在战斗。而这场战斗的代价，是他本就不多的能量，是他们可能永远无法愈合的未来。
“灵犀...”她低声呼唤，指尖抚过颈间的粉钻项链，那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我们到底，能不能逃出这个由数据和痛苦编织的牢笼？”
远处的陆家古堡灯火通明，陆沉站在顶楼，看着监控里浴血的灵犀，嘴角勾起疯狂的笑。他举起手中的遥控器，上面红色的按钮闪着妖异的光——是启动最终程序的开关，是让Zero彻底沦为兵器的钥匙。
“游戏，才刚刚开始。”他轻声说，按下按钮的瞬间，灵犀颈侧的蓝光突然变成血红色，而莫奈的手机，正在口袋里发出刺耳的警报，屏幕上跳出一行扭曲的代码：“倒计时开始，60天后，神将遗忘他的信徒。”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