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换下大红的喜服,又不约而同穿上蓝色衣裳,并肩走在街上,真好似新婚夫妇。
“这位大人,给夫人买枝花吧。”卖花的小贩叫住杨展实,举着一支火红的石榴花。
成黎也顺着转过头去,却瞬间变了脸色,那一抹红映在她眼眸,似痛楚神情。
这小贩不是别人,正是成家长子的亲信辛朝,也是成黎的师傅,他按伯侯指示将成黎培养成一名合格的细作。
此刻他在这里,并不动手,那便是来盯着成黎的,如若她不听话,那她便是一颗废棋。
“你这儿,都有些什么花?”杨展实不懂花,也没注意到二人的眼神,但他确实想给成黎买一朵。
哪怕是冲着小贩那一声给夫人。
“大人,我这花多的是呢。”辛朝自始至终都没看过成黎一眼,但成黎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注意到。
“牡丹花,倾国倾城,石榴花,多子多孙……”
杨展实扫了一眼,回头看向成黎:“你喜欢哪一种?”
成黎打心底里笑着,第一次有人给她买花,却是她要杀的人。
笑里多了几分自嘲和无奈,她怕杨展实看出来,随便伸手指了一朵。
辛朝殷勤地修剪好包起来,成黎适时退半步,交给杨展实接花。
杨展实一只手接过花,另一只手虚拢了她一下,带到自己身边护着。
那一刻,成黎抬着头,眼里有即使寻千百度也寻不到的灵动。
两人慢慢聊着走回去,街上零星的灯光照的两人的背影忽明忽暗,像他们结伴的前路一样模糊。
待再看不见二人,辛朝又呆了一会才收摊,灯影下,他暗自笑笑,不懂事的小女孩,也终于长大了。
他走到一处山坡,放了一把火把花都烧了,火光中又映出两人的背影,他的心也随着一声声火花迸溅而刺痛。
洗漱完毕后,成黎独自对着镜子梳头,从镜中能看到杨展实斜坐在桌榻上看书卷。
烛光并不晃眼,两人却都心不在焉,对镜者心在窗外,捧卷者神往别处。
成黎梳得手酸,刚想换只手,有人接过了篦子,轻轻笼起她的几缕头发,替她梳。
“殿下,这不合规矩吧……”成黎从镜子里看着杨展实温柔垂眸,一时不知道说的正反话。
她无时无刻不渴望这种温润自然的气息,但是她又能留多久呢,终归只有自己才能信。
她渴望拥有,但更害怕失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也想闭上眼,放下所有警惕,但直到她被禁足宫中也未曾有过放松的时候。
比起幸福快乐,她更想活着。
杨展实并没有回答她,而是问她:“明日,你是想随车队一起,还是与我骑马独行?”
成黎没有急着回答,杨展实也没有逼着她,等他放下篦子,成黎起身转向杨展实,眼中尽是少女的星光荧荧。
“我心悦殿下。”
没有回答,却已回答。
杨展实抱起她走向床榻,待躺下后,命人熄了烛光。
待成黎醒来,已过晌午。
杨展实趴在床沿逗她道:“这下你没得选了,车队早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