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离开已经第三个月了。
准确来说,她没“离开”哪儿,她只是不再回我消息,不再发我早安,也不再告诉我晚饭吃了什么。
我们依旧生活在同一个镇子上,可每天就像隔了整整一座城市。
她依旧早上七点半准时上班,傍晚五点多从卫生院出来,我有几次骑车路过她楼下,看见她站在阳台上晒被子,头发扎成一个松散的髻,低头翻着手机,像什么也没发生。
但我知道,那不是在等我。
我给她发过好几条消息:
“今天有你爱吃的炸臭豆腐。”
“卫生院门口的樱桃熟了。”
“你还好吗?”
她都没回。
有时候我甚至不敢点开对话框,怕看到那个“已读未回”的状态。比没读更沉重。
小镇的夏天过半,太阳一天比一天毒,连树叶都晒得卷边。可我的生活却像进了冬天,冷清得一塌糊涂。
我开始频繁地梦见她。
梦里是我们曾一起走过的小巷、搭过的末班车,还有她靠在我肩上的那一晚,轻轻说:“你别总觉得我坚强,我只是没告诉你,我也怕孤单。”
醒来时,满身冷汗。
我发现,我比想象中还依赖她。
她不在的时候,整座镇子都像失去了颜色。
我跑去卫生院找她。
她那天在打吊瓶,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拉着她手臂,抱怨医保卡刷不了。
她依旧轻声耐心地解释,眼角的温柔仿佛从未消失。
可当她看到我时,整个人瞬间冷下来。
我小声问她:“能不能聊聊?”
她看着我,沉默几秒,然后说:“我在上班。”
我退了一步:“下班以后呢?”
“我晚上有事。”她的语气没有起伏。
我点头,低声说:“我就想说一句,关于那天的事——放下,接不接电话已经无所谓了,我见过她了,也没有回头。”
她眼神动了一下,像是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碰了。
“我知道你没回头。”她终于开口,“可你犹豫了。”
她这句话说得轻,却像在我心头砸下重锤。
她顿了顿,又说:“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江妍。而是你始终不敢把我放进未来。”
“你说你回来了,可你连‘以后’的模样都说不出来。”
她转身回了诊室,背影挺得笔直,却比从前任何一次都孤单。
我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她说得没错。
在她不在的这些天,我终于明白:不是她不等我,是她已经等了太久。
回家路上,天色阴沉,风压得很低。
我走过我们曾一起吃过糖水的夜摊,那家小店换了老板,糖水不再是她喜欢的桂花味,换成了青柠。
我坐下来点了一碗。
喝到一半,我发了一条消息:
“我已经把‘以后’的模样写下来了。不长,但全是你。”
我按了发送。
屏幕亮着,没有回音。
可我知道,这次,我不会再退。
就算她现在不回应,我也要为那个“以后”撑起一点光亮。
夜晚,镇上飘起零星小雨。
我撑伞走过她家楼下,路灯映出我一个人的影子。
我仰头望向她的阳台,灯关着,窗帘拉着,什么也看不见。
但我心里却第一次那么清楚:
这段旅途,我不会中途下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