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针的气息灌进领口时，沈临渊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顾无咎坠崖前的惨叫还在耳边嗡嗡作响，系统反噬带来的眩晕像块浸了水的棉絮，压得后颈发沉。
叶千雪的剑尖在碎石上划出半道弧，突然停住，他这才惊觉三人已走到山脚的隐秘洞穴前——洞壁爬满青藤，月光漏下来，在她后颈的淡金色胎记上投下细碎光斑，和他掌心命运碎片的纹路严丝合缝。
小白？叶千雪弯腰要抱毛球，那团雪白却突然缩成个毛团子，从她指尖滚到沈临渊脚边。
沈临渊蹲下身，指腹刚碰到小白的耳朵，就听见清清脆脆的童声撞进耳膜：你不是普通人......你是那个男人。
他的指尖在石砾上擦出刺痛。
山风突然静了，松涛声像被按了暂停键，只有小白湿润的鼻尖蹭着他手背，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命运长河曾映照过你的身影。
哪个男人？沈临渊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三天前系统警告天道修正力飙升时，他也慌，但那是对未知的警惕；此刻的慌，更像被人掀开了藏在箱底的旧照片，每道折痕都在发烫。
小白仰起头，圆溜溜的眼睛里浮起不属于兽类的郑重：那位手持命运之线，立于时间尽头之人。
叶千雪的剑鞘当啷磕在石头上。
沈临渊余光瞥见她指尖紧扣剑柄，指节泛白。
她后颈的胎记随着吞咽动作轻轻起伏，像片被风吹动的金箔。
三天前在石室里，她问他是不是见过我穿白裙子的样子时，也是这样紧绷的肩线——那时他以为是秘境压力，现在突然明白，或许她早就在等某个答案浮出水面。
秘境不过是命运长河的残片。小白绕着沈临渊的脚转了半圈，尾巴扫过他沾着血渍的裤脚，真正的考验还在未来。
你们之间......有一场无法避免的对决。
我们？叶千雪突然开口，声音比山风还冷。
她弯腰捞起小白，毛球在她怀里挣扎两下，最终安静地蜷成雪团，却仍伸着脑袋望着沈临渊。
沈临渊望着叶千雪眼底翻涌的暗潮——那潭深泉里的碎星，此刻正灼得他眼眶发酸。
系统在识海发出轻响，新提示像片羽毛扫过意识：检测到天道监察使记忆复苏进度41%。他忽然想起顾无咎坠崖前撞进他金瞳的眼神，那里面有不甘，有恐惧，还有一丝恍然大悟的绝望——或许那家伙早看清了什么，只是没机会说出口。
而你，沈临渊，或许正是改变一切的关键。小白的声音轻了些，像是怕惊碎什么。
叶千雪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后颈胎记。
沈临渊注意到她这个动作——从石室出来后，她已经重复三次了。
他摸了摸眼罩，金纹还在发烫，像有团火要烧穿皮肤。
系统曾告诉他，这是命运之瞳与世界规则摩擦的征兆，可此刻他突然觉得，那热度或许来自更古老的东西，比如某种被封印的共鸣。
所以呢？沈临渊歪头笑，眼底却没半分温度，你是来剧透的，还是来劝我躺平的？
小白的胡须抖了抖：我只是...
够了。叶千雪突然截断它的话。
她把小白塞进沈临渊怀里，转身走向洞穴外的山道，发梢扫过他手背时，这次的温度比之前更烫，清剿队的警笛声近了。
沈临渊抱着小白跟上去。
毛球在他怀里蹭了蹭，压低声音：雪姐姐心跳好快，比刚才打顾无咎时还快哦。他低头，正撞进小白湿漉漉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他的倒影，眼罩下的金瞳泛着微光——像极了三天前石碑上的刻痕，像极了叶千雪眼底的碎星，像极了他掌心命运碎片的纹路。
你到底知道多少？他对着毛球耳语。
小白用鼻尖顶了顶他的下巴：等雪姐姐记起所有事，你就知道了。
山道转弯处的路灯突然亮起。
叶千雪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与他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像两根纠缠的线。
沈临渊望着她后颈的胎记，又看了看自己掌心的碎片，忽然想起系统最初绑定他时的提示：命运点数，本质是因果的重量。那时他以为是游戏规则，现在才懂，或许从他穿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织进了某张巨大的网里——而网的另一端，系着叶千雪后颈的金箔，系着小白眼里的郑重，系着顾无咎坠崖前的恍然大悟。
明天去我家。叶千雪突然停步，侧过脸时，嘴角有极淡的弧度，我书房有本古籍，记载过立于时间尽头之人的传说。
沈临渊顿住脚步。
山风掀起他的眼罩一角，金瞳在夜色里一闪而过。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疯狂跳动，像在警告什么，可他望着叶千雪被路灯照亮的侧脸，突然笑了：好。
小白在他怀里打了个滚，尾巴尖扫过他手腕的命运碎片。
那碎片原本暗淡的纹路，此刻竟泛起与叶千雪胎记相同的金光，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远处清剿队的警笛声更近了。
叶千雪已经走出十步，又回头看他，发梢被风吹得乱飞：走快点，笨蛋。
沈临渊加快脚步。
他望着叶千雪的背影，听着小白在怀里的轻哼，忽然想起三天前在石室里，她问他是不是见过我穿白裙子的样子时，系统提示天道修正力飙升——那时他以为是自己干预了因果，现在才明白，或许从更早的时候起，某些被封印的记忆就在苏醒，某些被斩断的因果线，正在重新纠缠。
命运的齿轮，不知何时已经转动。而他，终于摸到了那根线头。
当三人转过山弯时，沈临渊的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这次的机械音里带着罕见的波动：检测到命运长河扰动......警告：那个男人的因果正在觉醒。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白，毛球正歪着脑袋看他，眼睛里映着漫天星子——那些星子，和叶千雪眼底的碎星，和他掌心的命运碎片，和后颈发烫的金纹，此刻都在发出同样的光。
山脚下的城市灯火通明，像座被命运之线串起的琉璃盏。
沈临渊望着那片灯火，忽然想起小白说的无法避免的对决。
他摸了摸眼罩，金瞳在夜色中愈发明亮——既然是对决，总得先知道对手是谁。
而他有种预感，答案，或许就在明天叶千雪的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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