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千雪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抵着银戒内侧的纹路。
月光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像极了训练场那面爬满青苔的墙。
她望着茶几上的檀木匣，匣中躺着枚羊脂玉杯，杯身流转着若有若无的灵气——那是她今早从监察使秘库借出的「忘尘」容器。
指腹轻轻划过玉杯边缘，凉意顺着脉络爬进骨髓。
昨晚那条「他比你想象的更清醒」的短信还在手机里躺着，让她后颈泛起薄汗。
沈临渊在训练场的「失误」太完美了，膝盖蹭破的位置恰好避开骨节，跌倒时滚落的蓝莓沾着灰尘却没压碎——分明是算准了她会检查痕迹。
「监察使的直觉不该出错。」她低声说，将玉杯倒扣在掌心。
瓶中「忘尘」液体折射着月光，像一滴凝固的晨露。
这种由千年寒蝉蜕与混沌草提炼的迷药，能让筑基期修士神识混乱三刻钟，更别说沈临渊这种刚觉醒的半吊子。
玄关的电子钟跳到五点十七分，叶千雪将玉杯收进随身包。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袖口，素色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严丝合缝，与往日并无不同——除了藏在袖管里的微型灵力探测器。
沈临渊住的老小区楼道还响着声控灯，叶千雪按响门铃时，手指在裤袋里悄悄攥紧探测器开关。
门开的瞬间，她闻到股淡淡的艾草味——是他昨晚煮的药汁，和训练场那瓶矿泉水残留的薄荷味重叠在一起。
「千雪？」沈临渊倚着门框，眼罩下的右眼被阴影遮住，左眼里还带着未褪的倦意。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家居服，领口松松垮垮，露出锁骨处淡青的血管，「这么早？」
「探病。」叶千雪晃了晃手里的保温壶，目光扫过他的手腕——脉搏跳动规律，没有灵力波动的紊乱。
她跟着他走进客厅，茶几上摊着半本《现代药理学》，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蓝莓叶，「昨天训练伤着了？我煮了参茶，补气的。」
沈临渊在藤椅上坐下，腰腹微微佝偻，像是连坐直都费力气。
叶千雪将保温杯里的参茶倒进白瓷杯，热气裹着人参的苦香漫开。
她注意到他的指尖在桌沿轻叩，频率和心跳同步——这是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和上次在便利店被她撞见偷看她训练视频时一模一样。
「喝吧，温的。」她将杯子推过去，余光瞥见他的喉结动了动。
沈临渊的指尖刚碰到杯壁，识海里就炸响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液体含‘忘尘’成分，建议立即隔离。」他垂眸盯着杯里晃动的茶影，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当叶千雪的目光扫过来时，他忽然咳嗽两声，手腕一偏——
茶水泼在桌角，溅湿了半本《药理学》。
他手忙脚乱去抽纸巾，眼罩滑下半寸，露出眼尾淡青的血管：「对...对不起，手没劲儿。」
叶千雪盯着他发红的耳尖。
那抹红从耳垂漫到后颈，是紧张时才会有的生理反应。
她的探测器在袖管里安静着，没有检测到任何灵力波动——沈临渊确实没用灵力控杯。
「没关系。」她取出湿巾帮他擦桌子，指尖掠过他手背时，触感凉得像块玉。
沈临渊缩了缩手，低头盯着被茶水浸透的书页，「其实...我现在喝什么都觉得苦。」
他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尾音带着点气音，像是真的被伤病磨去了锐气。
叶千雪望着他垂落的睫毛，忽然想起三天前在便利店，他举着润喉糖说「这个不苦」时亮晶晶的眼睛。
那时的他还会因为她没接糖而愣神，现在却连伪装都带着股说不出的疲惫。
「我先走了。」她起身时，银戒磕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响。
沈临渊抬头看她，眼罩下的右眼在阴影里闪了闪，「有事再联系。」
门关上的瞬间，沈临渊的腰板立刻挺得笔直。
他捡起被茶水打湿的《药理学》，书页间夹着的微型监控器在阳光下闪了闪——那是他三天前趁叶千雪训练时，塞进她帆布包夹层的。
「系统，封存参茶。」他对着空气低语，白瓷杯「叮」的一声消失在虚空中。
全息投影在眼前展开，是叶千雪昨夜在居所的监控画面：她取出檀木匣，将「忘尘」滴进玉杯时，银戒内侧的纹路与他袖中残片的裂痕完全重合。
「68小时。」他摸着袖中残片，裂痕比昨晚又深了一分。
窗外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他点开另一段监控——三天前凌晨，叶千雪的身影出现在城东旧巷，她停在废弃的观星台旧址前，银戒对着墙面某块青石板。
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目标人物叶千雪今日行动异常值 17%，因果线纠缠度更新：35%。」
沈临渊拉开抽屉，里面躺着七枚沾灰的蓝莓——和训练场滚落在地的那枚一模一样。
每枚蓝莓上都缠着细如发丝的灵力线，是他用系统篡改因果时留下的锚点。
他拈起一枚，放在鼻端轻嗅，果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和叶千雪身上的味道。
「该让某些人，提前入局了。」他对着监控里叶千雪离开的背影笑了笑，将蓝莓放进系统空间。
窗外的阳光突然被云层遮住，沈临渊的眼罩无风自动。
系统警报声在识海炸响：「检测到城东区域出现异常灵力波动，强度等级：筑基后期。」
他望着窗外飘起的柳絮，摸出手机给陈叔发了条消息：「今晚去城东旧巷，带齐家伙。」
手机屏幕亮起，是叶千雪的未接来电。
沈临渊按下拒接，将手机倒扣在桌面。
茶渍在《药理学》上晕开个浅褐色的圆，像极了观星台青石板上的纹路。
「数日后的命案...」他低声说，指尖划过监控里叶千雪停驻的位置，「该从这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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