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傍晚,靖夜司总部前庭。
一片玄黑色的身影,完成白昼休整的试炼者们低声交谈,嗡嗡声里混杂着对即将到来的漫长黑夜的忐忑。
当陈藏锋、苏墨、厉胖子三人并肩踏入这方庭院时,所有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看向三人。
但很快,这些目光都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现场大部分人,几乎都认识苏墨与厉胖子。
两人一个是靖夜司司主之子,一个是来自通天塔。
但此刻,两人竟都落后陈藏锋半步。
苏墨微微侧首,正低声对陈藏锋说着什么。
脸上不仅残留着尚未褪尽的歉意,更有一份在众人眼中堪称罕见的真诚笑意。
厉胖子则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脸上的淤青,一边瓮声瓮气应和着。
这画面,属实让现场那些身份不俗的世家公子哥们瞪大了眼。
他们可从未看到过苏墨两人这个样子。
“嘶...我眼花了?”
一个来自北城的试炼者使劲揉了揉眼睛,声音很是诧异。
“厉胖子,还有苏少两人,怎么跟在那个西城小子后面?”
“厉胖子那脸肯定是被人揍了,苏墨怎么也掺和进去了?”
“我怎么感觉那小子与苏墨和厉胖子很熟?”
“他什么来头?”
不少人同样目瞪口呆,一个个忍不住小声喃喃,语气带着好奇和震惊。
在众人看来,厉胖子与苏墨此时的姿态,看起来就像是陈藏锋的追随者一般。
这简直惊掉了他们的下巴。
那些知道苏墨和厉胖子背景的人,不由纷纷猜测起陈藏锋到底是哪路神仙。
癸队所在的角落,气氛更是微妙到了极点。
整个队伍的人早已到场。
柳玄章脸上掠过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似乎是毫不意外。
白萱和另外两名东城女生聚在一处,三双美眸流转着异彩,视线在陈藏锋苏墨以及厉胖子三人身上来回梭巡。
她们虽不知道苏墨和厉胖子的身份,但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想必定然不一般。
那四位南北城的公子哥,脸色更是精彩万分。
眼中充斥惊疑、忌惮、不甘、难以置信等等情绪。
为首的刻薄青年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却悻悻地闭上嘴。
眼神复杂地瞥了陈藏锋一眼后,他飞快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身旁另外三人反应和他大差不差。
他们都知道苏墨和厉胖子的来历。
唯独石勇一脸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藏锋对周遭投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恍若未觉。
在和苏墨和厉胖子微微颔首示意后,他又对着柳玄章和石勇方向轻微的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随后,在众人注视下,他默默走到癸队末尾的位置,将沉重的刀匣轻轻放在脚边,目光低垂,如同入定的老僧。
仿佛将周围的喧嚣彻底隔绝开来。
那口刀匣上原本用银丝勾勒的天平徽记,已经在回来时的路上被陈藏锋抹去。
永济的标记太过显眼,还是去掉为好。
很快,一群人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庭院前方的高阶上。
宋林站在这群人当中,目光扫过众人,很快就注意到了队伍中末尾的陈藏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屠苏仙的风波已传遍整个靖夜司,他这位队长虽然没去,但也从同僚嘴中听过。
现在那几个外地来的年轻男女还被关押着呢。
台阶上,为首的依旧是秦烈。
他并未多言,只是沉声下令点卯,用比平日更冷硬的语调重申了一遍巡夜铁律。
伴随最后挥手,众多队长纷纷入列,带领众人再次踏入了青阳县的夜色中。
陈藏锋所在的癸队也不例外。
第二天的巡夜路径区域与第一天并无二致。
然而。
队伍内部的气氛,却在无声无息中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行进间,石勇不再下意识的靠近柳玄章,反而是悄然向队伍末尾偏移。
仿佛队伍末尾给他带来的安全感,比前方的宋林更大。
柳玄章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与昨天夜里没什么区别,目光始终注视着四周黑暗。
白萱等三名女生,虽依旧自成小团体。
但投向陈藏锋的目光已彻底褪去了最初的疏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敬畏、好奇与一丝想要靠近了解又不敢的复杂情绪。
那四位公子哥则彻底收敛了往日的聒噪与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沉默的挤在队伍中间相对安全的位置。
偶尔瞥向队伍末尾那道沉默的身影,也如同被烫到般迅速移开,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再无半分挑衅的勇气。
就连队长宋林,在发出注意右翼、保持间距等指令时,目光扫过陈藏锋,也少了几分对待新兵的苛刻。
众人的反应,陈藏锋看在眼里,但却没过多在意。
他走在队伍最末尾,步履沉稳。
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般精准。
感知早已无声无息地铺开,捕捉着夜风中每一丝气息的细微变化。
墙角老鼠的悉索,远处野狗压抑的低吠,污水潭里气泡破裂的轻响,甚至是黑暗中某些不怀好意目光的短暂停留。
一切细节都在他脑海中构建起远比肉眼所见更清晰的夜行图景。
西城混乱、阴郁、藏污纳垢的气息依旧熟悉得令人窒息。
不过这一夜,队伍依旧没有遇到什么邪祟侵扰。
很快时间到了第二天破晓,众人平安收队。
当第一缕苍白的天光刺破西城上空的阴霾,靖夜司驻地其他试炼者在酣睡回神,在庭院中三五成群交流、试图融入或巩固各自的小圈子时,陈藏锋已悄然离开了那喧嚣之地,独自一人穿过清晨尚显冷清的街巷,回到了西城深处那间租下的凶宅小院。
推开那扇饱经风霜、吱呀作响的院门,迎接他的除了满目荒草萋萋、落叶堆积的萧索,往往还有一道斜倚在院中那株歪脖子老槐树虬结枝干上的绯红身影。
“哟,我们辛苦一夜的小巡夜人终于舍得回来啦?”
绮梦的声音依旧慵懒得像刚睡醒的猫,带着钩子般的媚意,赤着的雪足在粗糙的树皮上轻轻晃荡。
那薄如蝉翼的红纱裙在晨光熹微中勾勒出惊心动魄的起伏曲线,眼波流转间,仿佛蕴着能将人魂魄吸走的漩涡。
“昨夜可有想姐姐?有没有被西城哪个俏丽的女鬼勾走了三魂七魄,乐不思蜀了?”
面对绮梦的挑逗,陈藏锋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眼前只是一团扰人的红雾。
他径直走向自己那间的屋子,只是在门口时停顿了一下,并开口道:“你挡着我吸收朝阳紫气了。”
说完,他伸出手准备推开房门。
清晨,正是天地阳气勃发之时。
这个时候,最适合调和体内元炁,淬炼筋骨。
“啧,不解风情的小木头!”
绮梦撇了撇鲜艳欲滴的红唇,身形却如同没有重量般,轻盈的从树杈上飘落。
裙裾翻飞间,恰好挡在陈藏锋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她身上那股奇异而甜腻的幽香。
微微倾身,她吐气如兰,带着诱惑的魔力开口道:
“整天对着这破院子、冷板床,多闷得慌呀。”
“姐姐心疼你,带你去红尘阁散散心如何?”
“阁内可是新来了几个西域的胡姬,那腰肢,那眼波,那舞姿...保管让你这小木头疙瘩也开开窍,知道什么叫人间极乐。”
“没兴趣。”
看着挡在身前的绮梦,陈藏锋吐出三个字。
脚步没有丝毫迟滞,甚至方向都未曾改变,身体以一个极细微的角度侧滑,如同滑不留手的游鱼,轻松绕过了眼前这具足以令无数男人疯狂的躯体,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房门。
绮梦也不恼,顺势倚在了斑驳的门框上,抱着手臂,饶有兴致的看着屋内。
陈藏锋将沉重的桐木刀匣稳稳放在墙角,随后褪去沾染了夜露的外衫,露出线条流畅、精悍匀称的上身。
在绮梦的注视下,他盘膝坐在冰冷的硬板床上,五心朝天,眼观鼻,鼻观心。
屋内原本散漫的气息瞬间变得沉凝厚重,仿佛空气都粘稠了几分。
很快,一股如河流奔腾声隐隐从他体内透出。
这是元炁运转到深处的征兆。
胸口,那枚云倾城所赐的赤阳暖玉散发着温润而精纯的阳和之气,丝丝缕缕渗入经脉,与他奔腾的气血隐隐呼应。
不过陈藏锋并未主动汲取其中澎湃的力量,只是将其当作稳定心神的辅助,引导着自身元炁。
丹田深处,那凝练得如同实质金丹般的元炁核心,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姿态旋转着。
每一次旋转,都仿佛在千锤百炼,不断打磨着其本身的极限密度与纯粹度,距离那层突破凝元境的壁障,似乎只有一线之隔。
绮梦倚门而立,就这样看着床上陈藏锋。
美眸中,偶尔闪过一丝讶异的光芒。
她能清晰的感知到陈藏锋体内元炁的磅礴厚重与那远超同阶武者的勃勃生机。
有时,她还会故意弄出些声响。
例如用脚尖踢动门框发出吱呀声,或是将一缕带着奇异甜香、仿佛能撩拨心弦的发丝精准地拂过陈藏锋低垂的鼻尖,试图扰乱他古井无波的心境。
然而。
陈藏锋的定力远超她的想象。
那双眸子始终紧闭,晨曦照入房间,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气息沉稳如万载深潭,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
仿佛所有的撩拨都只是投入虚空的幻影,激不起半分回应。
“真是个又臭又硬的顽石!”
看到陈藏锋如此不解风情,绮梦恨恨的跺了跺脚,红唇微撅。
但很快,懊恼就被一种如同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兴趣所取代,自顾自地低笑起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此后,陈藏锋的生活陷入了一种在紧绷弦上行走的、近乎刻板的循环。
他从未忘记自己面对的种种事宜。
夜晚巡夜,白天回到凶宅修炼,并遭受绮梦不断挑逗。
不过,绮梦也并非时刻纠缠。
更多时候,她会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
偶尔,她也会带着一些零碎的、真假难辨的信息回来,倚在门框上,用漫不经心的口吻提起:
“听说鬼市百晓生老瘸子前几日喝多了,吹嘘自己见过一个能让影子跳舞的仙女,就在西城坟场附近。”
“城南黑虎帮的地盘上,有家小赌档的老板娘前些天莫名其妙失踪了,她男人报官说是跟人跑了,可赌档里值钱的东西一点没少,嘿嘿,奇怪吧?”
“还有人说,半夜路过你那小房东的茶馆旧址,好像听到里面有织布机的声音。”
“咯咯,你说是不是那小姑娘的鬼魂在织嫁衣呀?”
这些消息都语焉不详,指向模糊,且最终都与阿青的下落没有直接关联。
每当陈藏锋追问细节,试图抓住一丝可能的线索时,绮梦便又巧笑倩兮的岔开话题,或者干脆化作一道红影,消失在院墙之外。
对此,陈藏锋心如明镜。
绮梦所谓的协助,其核心依旧是监视。
不过,不管这些消息是真是假,陈藏锋还是暗自记下。
日子就在重复的巡夜、深沉的修炼、无果的调查与绮梦时而撩拨时而消失的陪伴中,如同指间沙般悄然流逝。
当时间来到半个月后,清晨点卯集合收队时,一股沉重的压抑气氛笼罩了整个靖夜司前庭。
秦烈那惯常冷硬的声音,今日更是如同冰窟中凿出的寒铁,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冷意和不容置疑的残酷。
“丙队,缺一人!”
“昨夜巡至城隍庙旧址西南巷口,丙队遭遇伥鬼伏击!”
“试炼者刘三刀,断后阻敌,力竭殉职!”
殉职二字,如同两把匕首狠狠扎入所有试炼者的心脏。
队伍里瞬间爆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气与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段时日的安然无事,让众人都快忘记了巡夜的残酷。
刘三刀的死亡,让众人终于是想起来了白役试炼的极高死亡率。
队伍中,陈藏锋面不改色。
巡夜第十天,死亡的轮盘终于不再只眷顾其他队伍。
癸队也迎来了第一次与黑暗爪牙的正面交锋。
地点是一条深入坟郊边缘,很是阴森泥泞的废弃官道。
只可惜,众人遇见的只是一头不入流的冤魂。
陈藏锋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宋林一刀斩灭。
巡夜第十五天,死亡的阴云已彻底笼罩了所有十支试炼队伍,如同瘟疫般蔓延。
点卯时,秦烈每一次报出殉职人员的名字,都让前庭的空气温度骤降一分,寒意刺骨。
“甲队,昨夜于乱葬岗外围遭遇阴地尸犬群袭,陷入重围,最终殉职二人。”
“戊队,探查西郊废弃义庄积善堂时,疑被强大怨灵拖入深层幻境,神志崩溃,殉职三人。”
“庚队,误入鬼打墙迷障,于白骨林深处遭遇复数影魅协同袭杀,殉职二人,尸骨无存。”
一个个鲜活的名字被冰冷的朱笔从名册上无情划掉,仿佛从未存在过。
原本熙熙攘攘、充满朝气的百人试炼队伍,如今人数下降足足一半。
庭院也空旷得令人心头发慌。
即便是背景深厚的苏墨和向来大大咧咧的厉胖子,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轻松,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癸队算是极其幸运的队伍。
虽时常会遇到邪祟鬼魅,但至今无人伤亡。
然而。
那四位公子哥的精神状态已濒临崩溃边缘。
巡夜时如同惊弓之鸟,眼窝深陷,眼神涣散。
身体也因长期的高度紧张而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垮掉。
陈藏锋依旧沉默,如同伫立在惊涛骇浪中的礁石。
巡夜时遇到的妖魔邪祟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段时间,陈藏锋几乎踏遍了西城附近所有可能藏匿或遗留痕迹的角落。
然而,阿青仿佛自人间彻底消失了一般,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而云倾城,也仿佛彻底遗忘了这个任务。
红尘阁那边也再无任何消息传来。
这种死一般的沉寂,非但没能让陈藏锋感到轻松,反而让他心中愈发警惕起来。
冥冥中,一张无形的巨网似乎在无声无息的收紧。
而作为网中之鱼的他,连执网者的影子都尚未看清。
这种被动,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焦躁。
一年寿元,如同悬顶之剑,滴答作响。
成为白役的一个月后,清晨。
天色灰蒙,陈藏锋如往常一样,回到了凶宅。
只是刚关上院门,门就被一股大力从外面猛地推开。
两道带着急切与兴奋气息的身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带起一阵微凉的晨风。
正是许久不见的苏墨与厉胖子。
“陈兄!可算找到你了!”
厉胖子的大嗓门在寂静的小院里显得格外响亮。
“咦?”
与厉胖子不同,苏墨心思更为缜密。
他一踏进院门,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目光下意识快速扫视了一眼寂静的小院。
眼前,院中荒草萋萋,落叶堆积,看似空无一人。
然而,苏墨却嗅到了一缕带着若有若无、仿佛能撩拨心弦的幽香。
这种幽香,不可能出自陈藏锋,也绝非草木泥土之味。
像是想到了什么,苏墨看向陈藏锋,眼神中忽然闪过一丝古怪。
好家伙。
他说每次收队怎么都看不到陈藏锋。
原来是金屋藏娇了啊!
看着苏墨的表情,陈藏锋心知肚明。
不过,他面上却波澜不惊,甚至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被打扰的疑惑,看着忽然推门而入的两人开口道:
“你俩这么早登门,有事?”
厉胖子大大咧咧,根本没注意到苏墨那一瞬间的异样和空气中残留的异香。
他一把拉住陈藏锋的胳膊,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道:
“好事!天大的好事!苏墨,你快跟陈兄说说!”
苏墨眼中古怪散去,目光也忽然散发灼灼。
他看着陈藏锋开口道:“陈兄,我刚从通天塔内部得到确切消息,就在昨夜,塔里新挂上了一个玄字级任务!”
“玄字级?”
听到苏墨这话,陈藏锋心头猛地一跳。
通天塔任务天地玄黄四等。
玄字级,对应的是需要神意境武者才能稳妥处理的事件。
这绝非他们这些还在试炼期、最高不过凝元初期的白役所能轻易染指的领域。
危险程度与功勋回报,都将是几何级数的提升。
苏墨和他说这个作甚?
不等多想,苏墨语速加快,带着一种分享重大秘密的急切再次开口道:
“关键在于,这个任务的地点不在别处,就在我们青阳县辖地之内!”
“西城坟场再往西南方向深入约莫二十里,一处叫黑水涧的荒僻山沟!”
“黑水涧?”
陈藏锋喃喃,思绪飞速运转,迅速锁定了这个地名。
那地方早已完全脱离了西城巡逻范围,深入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终年瘴气弥漫,阴气极重。
是连经验最丰富的猎户都轻易不愿踏足的地方。
“对!就是那鬼地方!”
厉胖子接口,语气带着难以抑制的亢奋。
“据唯一一个侥幸逃回来的老樵夫描述,那山沟最近邪门到了极点!”
“大白天的都阴风怒号,瘴气浓得化不开,鸟兽绝迹,死寂得吓人!”
“到了晚上更是鬼哭狼嚎,最瘆人的是涧底那个终年不冻的黑水潭,近半个月,潭水颜色变得像墨汁一样,接连浮起好几具被吸干了血肉、只剩皮包骨头的尸体。”
“这些尸体死状诡异,眼窝空洞,像是被什么玩意儿从里面把精气神都抽干了。”
“前两天,一个胆大包天,号称鬼见愁的老采药人为了采一株罕见的阴魂草进去了,结果就再没出来!”
“他家里人报了官,县衙派了三个衙役和一个老仵作进去查看,结果五个人,只回来了一个。”
“回来的那人还彻底疯了,嘴里反反复复就只会念叨一句话,说什么有影子吃人!”
“这事儿闹大了,直接捅到了通天塔!”
苏墨深吸一口气,眼神灼热地盯着陈藏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强烈的邀请意味接过话茬道:
“任务要求是查清黑水涧异变的根源,清除或封印源头邪物。”
“功勋点给得极高,足以抵得上寻常白役辛苦大半年!”
“而且...”
苏墨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精明的计算光芒,“塔里几位经验丰富的执事联手评估过风险,那地方虽然凶险诡异,但邪气爆发的时日尚短,能量波动虽强,但层次不够稳固。”
“孕育出的东西,实力很可能就卡在凝元巅峰到神意初期的门槛上!”
“咱们并非完全不可为!”
“更重要的是...”
苏墨身体微微前倾,直视着陈藏锋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一字一句道:“此地距离我们巡夜的西城坟郊边缘不远!”
“若能接下此任务,我们完全可以利用巡夜的路线作为掩护,在进入坟郊深处后,择机脱离大队,神不知鬼不觉地深入黑水涧!”
“风险固然有,但比起那丰厚的功勋和提前接触更高层次事件的资历,这点风险绝对值得一搏!”
“陈兄,你身手见识,绝非寻常开脉可比!”
“这任务若有你加入,把握必能大增!”
“不知陈兄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