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嘻嘻笑道：“好歹我也请你们去醉花楼玩过，就冲这个，你借我些银子也不亏吧？”
说好说歹，图尔赞才终于答应借钱。
数日之后，一辆马车缓缓在大禹北蛮交界之处停下。
车前一个骑马的壮汉勒住缰绳，回过身对着马车说道：“前面就是大禹的关口，从这里起，你的生死再与我北蛮无关！”
听到对方的话，李长安从马车中探出身子。
正要说话，被赶车的车夫一把揪住，掷到地上，帽子银两掉了满地，全身上下沾满了尘土。
看到李长安的狼狈样，图尔赞纵声大笑，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目送他远去，李长安这才拾起银两揣入怀中，又捡起帽子掸掸上面的灰尘，戴在头上。
探手入怀，摸了摸贴身藏起的三样赌注，确认过安全，这才往前走去。
前方百步开外，一座边防城门耸立。
城头上书两个大字：喜峰，正是进入大禹的第一关，喜峰口。
城门两边刀枪林立，卫兵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进城之人，全都严加盘查。
看到这一幕，李长安停住脚步。
这喜峰口已是大禹地界，焉知没有三皇子赵世明的眼线，自己和刚刚脱离险境，总不能再主动往火坑里跳。
不行，还得乔装乔装！
当即左转，贴着城墙到了不远的集市。
和别处不同，这里的集市是个互贸市。
大禹北蛮的商人都有，平时两国不交战的时候，这里就是最好的交易市场。
集市上热闹非凡，卖什么的都有。
李长安买了套北蛮服饰，故意去地上蹭过，磨得又破又旧，这才找个僻静处换上，又往脸上擦了些尘土烟灰。
登时从大禹翩翩公子变成了北蛮粗野之人。
从头到脚检查过没有毛病，又学着北蛮口音说了几句大禹话，这才迈步往城门去。
刚走到城门近前，便被卫兵喝住，“干什么的！”
李长安过去唱个诺，用北蛮口音说道：“我是查伦图村人，来城里寻我家二舅。”
这里长期处于两国交界处。
边界线随着战事不断来回拉锯，是以有不少平民都成了两国混血。
像李长安说的这种情况特别常见，那卫兵又盘问他二舅叫什么，李长安编了个名字糊弄过去，便放行入城。
这么轻松就进城了。
李长安挺高兴的，这一路上车马劳顿，担惊受怕的，根本就没休息好。
这回进城找个客栈好好睡上一觉再说。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身后响起了争执声。
“你刚才放进去的那人不对劲！”一个陌生的声音道。
“有什么不对劲的。”另一个声音道。
李长安听出来了，这是刚才盘查自己那个卫兵的声音。
难道两人说的是自己？
忙竖起耳朵细听，就听两个卫兵一个说自己口音像是京城的，另一个说自己的口音没问题，一个又说最好先抓住自己多问几句。
听得两人要抓自己，李长安脚底抹油，转进旁边的街道，拔脚就跑。
一路上也不敢回头，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挤。
一口气跑出三条街，直到拐进条小巷这才停下来换气。
看看外面，两个卫兵并没有追来，兴许是一番讨论后觉得自己没有问题。
又等了好一会，始终不见两个卫兵追来，李长安终于将心放回肚里。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安全了。
即便如此，李长安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出了小巷找了家临街的服帽店，买了身长衫冠巾，另外又买了把扇子。
之后又就近找了家客栈，开了间天字号房。
进了房间，李长安将门紧紧闭起，又查看过屋里，这才将身上包袱解下，取出那套长衫冠巾，重又换上。
等再次走出客栈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俊朗书生。
就算两个卫兵站到他跟前，也认不出来这就是那个操着蹩脚口音的北蛮子。
……
深夜子时，大禹京城丞相府。
吕长鸿已经睡下，管家通报说有紧急消息，这才又起来。
穿上大氅，出了花厅，只见管家身边立着一个黑衣人，从头到脚全是黑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头，身形精悍，手里还倒竖着一把雪白大刀。
正是吕长鸿派出去的几拔刺客中的一拔。
一看到吕长鸿，黑衣人立刻单膝跪倒禀报，“禀丞相，暗杀成功！”
吕长鸿眼睛猛睁，“当真？”
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怎么也杀不死的李长安，终于被杀死了！
他这一死，李家的实力必定大为削弱，三皇子的太子路上，也少了一块绊脚石。
更不要说，还可以借机上奏，挑动老皇帝和北蛮动手。
说不准，能连镇北王李忠国一块干掉！
吕长鸿确认道：“是你亲自斩杀的李长安吗，他的尸首呢？”
那黑衣人顿首禀报，“丞相，当时李长安仓皇逃跑，我率部下去追，没等我们追到，李长安乘坐的马车便滚下山崖！”
“你亲眼看到李长安的尸首了吗？”吕长鸿追问道。
那黑衣人禀道：“那山崖陡峭，当时夜深伸手不见五指，没法去追。不过天亮之后，我率部下去查看过，李长安乘坐的马车摔得稀碎，也找到了两名言官的尸首。”
“我是问你，你亲眼看到李长安的尸首了吗？”
前几次的事情，让吕长鸿极不放心，反复追问着同一个问题。
那黑衣人心中一慌，“丞相，那山崖十分陡峭，李长安的马车已经完全散架，两个言官的尸首也是四分五裂。”
“那山崖之下杂草极深，卑职带着部下找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李长安的尸首，想是摔碎了！”
怕吕长鸿责问，又继续禀道：“卑职不光在那里寻找了十数遍，回程路上也是一路搜寻，也问过沿路的眼线，并无一人看到李长安的身影，李长安必定凶多吉少！”
有了他这番保证，吕长鸿终于信了。
坐倒在太师椅上，长长吁了口气，看着那黑衣人道：“这件事你办的非常好，明日我重重有赏！”
那黑衣人顿首倒地，“能为丞相效力，卑职万死不辞！”
挥了挥手，吕长鸿道：“你先下去吧。”
那黑衣人又行个礼，起身退了下去。
吕长鸿什么话也没说，对管家使个眼色。
丞相府外，那黑衣人刚从后门离开，突然黑暗中冒出道寒光，一声不吭，将那黑衣人抹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