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轰——！！！”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裹挟着刺目的幽蓝强光，如同地脉深处炸开的雷霆，瞬间吞噬了整个矿洞石穴！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灼热的气浪和碎石，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周百户身上！
“噗！”周百户如遭重击，整个人被狠狠掼在冰冷的石壁上，五脏六腑仿佛移位，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他死死护在身前的锦缎包袱（装着银子和空香囊）也脱手飞出。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的嗡鸣和炫目的残影。碎石如雨点般砸落，烟尘弥漫。
几息之后，耳鸣稍退，视线渐渐清晰。
石穴内一片狼藉！火堆早已熄灭，只余几点火星在烟尘中明灭。石壁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和电弧灼烧的焦黑痕迹。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硫磺味和浓烈的血腥气。
周百户挣扎着撑起身体，肋下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他顾不得自己，目光第一时间投向石穴中央！
木托盘早已化为齑粉。那颗头颅……竟然……还在！
它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到了石穴角落，静静地躺在碎石和尘土中。头颅表面的幽蓝电弧已经彻底消失，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白，之前的深紫暗红褪去大半，但颈部那焦黑的撕裂伤似乎……扩大了一些？边缘如同被高温熔融过，呈现出玻璃般的质感。最引人注目的是，头颅的眉心处，多了一个极其细微、如同针尖大小、却散发着微弱蓝芒的灼痕！
它静静地躺着，颈部断口深处那顽强的搏动……消失了！那持续不断的“嘀嘀”蜂鸣声……也彻底断绝了！
死寂！一片死寂！
“文……文魁老爷……炸……炸没了？”许男魁从一堆碎石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看到那颗毫无声息的头颅，吓得魂飞魄散，带着哭腔。
周百户的心沉到了谷底！完了！最后的希望……自毁了吗？他强忍着伤痛和眩晕，踉跄着扑过去，手指颤抖地探向头颅的鼻息（虽然毫无意义）和颈部……
冰冷！僵硬！毫无搏动！
巨大的挫败感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颓然坐倒在地，靠着冰冷的石壁，看着那颗彻底“死去”的头颅，眼神空洞。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都化为泡影。建文伪帝的追兵就在洞外……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刹那！
“滋……”
一声极其极其微弱、如同静电释放般的轻响，猛地从那颗头颅眉心处的蓝色灼痕中传出！
紧接着！
那灼痕……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暗夜中即将熄灭的最后一粒火星！
就在这蓝光闪烁的瞬间！
一股冰冷、清晰、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绝对掌控感的意识流，如同无形的洪流，瞬间灌入了周百户和许男魁的脑海！
没有声音！没有语言！而是……直接的、不容置疑的指令信息流！
目标：洞外追兵，七人，方位：东南三十丈，扇形散开，搜索洞口。
威胁等级：高。武器：弓弩三，刀四。
地形：洞口外五丈处，左侧有天然石屏，高六尺，可藏身。右侧为陡坡，坡下泥泞，行动受限。
行动方案：周正，携弓弩（取自锦衣卫尸身），潜伏石屏后，待敌搜索至洞口正前十五步，射杀持火把者（目标优先级一）。敌乱，许男魁，以碎石投掷右侧陡坡，制造滚石假象，引敌右顾。周正，趁机射杀弩手（左二）。余敌必向石屏冲击，周正弃弩，持刀，待敌近身五步，突袭斩首（目标三）。许男魁，持刀于后，伺机补刀，目标（右一，持刀者，下盘不稳）。剩余二敌，由周正正面压制，许男魁侧翼袭扰，分割击杀。
执行！
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军令般精准、冷酷、洞察秋毫的意识洪流，瞬间将周百户和许男魁震得魂飞天外！
周百户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颗头颅眉心处再次归于黯淡的蓝色灼痕！不是幻觉！这指令……清晰得如同刻印在脑子里！连敌人的方位、人数、武器配置、地形优劣、甚至每个击杀步骤都规划得毫厘不差！这……这根本不是“复苏”！这是……绝对掌控！
许男魁更是吓得浑身筛糠，脑子里被强行塞入的“补刀”、“袭扰”等词让他腿肚子直抽筋！但那股意识流中蕴含的冰冷决断和不容置疑的权威，竟奇异地压过了他的恐惧！
“追……追兵来了？！七……七个？！”许男魁的声音抖得不成调，但身体却下意识地按照脑子里的指令，连滚带爬地去摸索地上散落的腰刀。
周百户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那颓败绝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铁血的杀意和一种抓住救命稻草的狂喜！他不再有任何犹豫！身体如同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强忍剧痛，猛地扑向石穴入口附近，果然在碎石堆下摸到了从锦衣卫尸体上搜刮来的那把制式手弩和几支弩箭！同时，他精准地找到了指令中提到的、洞口外五丈处那块天然形成的、半人高的石屏！
他如同最老练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行到石屏之后，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身体。他屏住呼吸，手弩上弦，锐利的目光穿透雨幕，死死锁定指令中描述的方位！
果然！几息之后，影影绰绰的人影在风雨摇曳的火把光芒中出现！七人！扇形散开！当先一人高举火把，正朝着洞口方向谨慎搜索而来！距离……正好十五步！
“咻——！”
一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石屏后电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洞穿了火把下那名锦衣卫的咽喉！
“呃！”那人只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火把脱手坠地，瞬间被雨水浇灭！黑暗和混乱瞬间降临！
“有埋伏！”追兵惊叫！
“右边！有滚石！”许男魁按照指令，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几块拳头大的石头狠狠砸向陡坡！石头撞击陡坡上的其他碎石，发出“哗啦啦”的滚动声，在风雨中听来如同山石崩塌！
“小心右边！”追兵果然中计，慌乱地向右侧陡坡方向望去，阵型瞬间出现混乱！
“咻——！”
第二支弩箭如同死神的镰刀，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了那名正在慌乱中试图举起弩机的目标！箭矢狠狠扎进他的眼眶！
“啊——！”凄厉的惨叫划破雨夜！
“在石屏后面！冲过去！”剩下的五名追兵又惊又怒，嘶吼着拔出腰刀，朝着石屏猛扑过来！
周百户眼神冰冷如刀，瞬间弃弩！绣春刀如同毒龙出鞘！就在当先两名敌人冲至石屏前五步的刹那，他如同鬼魅般从石屏后闪身而出！刀光如同匹练，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杀意！
“噗嗤！”“咔嚓！”
两颗怒目圆睁的头颅冲天而起！温热的鲜血喷溅在冰冷的雨水中！
“杀了他！”剩下三名追兵被同伴瞬间毙命的惨状骇得心胆俱裂，但凶性也被彻底激发，狂吼着围攻上来！
周百户刀势如狂，正面死死抵住两名悍勇的敌人！刀光碰撞，火星四溅！他肋下伤口崩裂，鲜血再次渗出，动作却丝毫不见凝滞！就在这时！
“啊！我的腿！”一声惨叫从侧面响起！
只见许男魁如同发疯的土狗，按照指令，红着眼珠子，双手握着捡来的腰刀，闭着眼睛狠狠一刀，砍在指令中描述的那个“下盘不稳”的敌人小腿上！虽然力道不足，刀锋卡在骨头上，但也足以让那敌人惨叫着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周百户压力骤减！眼中凶光爆射！绣春刀一个精妙绝伦的回旋，荡开正面两把刀，刀锋顺势抹过左侧敌人的脖子！同时一脚狠狠踹在右侧敌人的小腹上，将其踹得踉跄后退！
许男魁看到敌人倒地，想起指令中的“补刀”，也不知哪里来的狠劲，嚎叫着扑上去，对着那倒地敌人的后背就是一阵毫无章法的乱捅！
“噗噗噗！”污血喷溅！
最后一名敌人被周百户踹得失去平衡，又被同伴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哪里走！”周百户一声暴喝，绣春刀脱手飞出！
“噗！”刀锋精准地从后心贯入！那敌人扑倒在地，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风雨依旧。洞口的空地上，只剩下七具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许男魁瘫坐在血水和泥泞里，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和地上被自己捅成筛子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周百户拄着刀，剧烈地喘息着，肋下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看了一眼呕吐的许男魁，又看了一眼洞口方向。追兵……解决了？按照那颗头颅……不，按照那道冰冷指令的指引，竟然……如此干净利落？！近乎零损伤？！
他猛地转身，踉跄着冲回石穴深处！目光如同探照灯，死死锁定角落碎石堆中那颗灰白、冰冷、毫无声息的头颅！
它依旧死寂。眉心的蓝色灼痕黯淡无光。
但周百户的眼神，已再无半分怀疑，只剩下一种混合着极致敬畏、狂热和……臣服的震撼！
他扑到头颅前，单膝跪地，声音因激动和失血而嘶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虔诚与坚定：
“末将周正！拜谢……主公神机妙算！救命之恩！再造之德！从今往后，末将这条命，就是主公的！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许男魁吐完了，也连滚爬爬地过来，看着那颗“死”了的头，又看看洞外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七具尸体，浑身一激灵，猛地也跪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地上：
“文魁老爷！活神仙！小的许男魁……愿……愿给您当牛做马！端茶递水！您……您可千万别丢下小的啊！”他此刻对这颗头颅的敬畏，已超越了对鬼神的恐惧，只剩下无上的虔诚！
石穴内，一片死寂。只有洞外的风雨声，和两个活人粗重的喘息。
几息之后。
那颗灰白头颅眉心处那针尖大小的蓝色灼痕……
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如同沉睡君王……无声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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