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途破局向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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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洒在朱雀大街上,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浓郁的桂花香在空气中弥漫,却被突然响起的马蹄声踏碎。

此时,楚风正第三次整理袖口褶皱,手指轻轻摩挲着靛青缎面,那细腻的触感让他稍稍镇定。

袖口绣着的银线水波纹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这是薛瑶前日特意送来的新衣。

“郑员外说要看咱们的漕运账本?”他指尖缓缓抚过羊皮卷边角,粗糙的羊皮质感传来,那里用金漆画着艘三桅帆船,金色的线条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阿四抱着檀木匣子,那檀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点头如捣蒜,匣里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卷账册,每本都夹着洒金笺做的索引,洒金笺在光线下闪烁着点点金光。

突然,清脆的驼铃声从街角炸开,如同一阵急雨打破了街道的宁静。

三匹白蹄乌骓马横冲直撞而来,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巨响。

楚风疾退两步,靛青衣摆扫过青石板缝隙里新结的蛛网,那细微的触感让他微微皱眉。

马背上滚下来个穿孔雀纹锦袍的胖子,锦袍上的孔雀图案色彩斑斓,腰间蹀躞带缀着的和田玉连环撞得叮当响,声音清脆悦耳。

周围的人群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在街道上响起。

“这不是要开海路的楚公子么?”孙富商拿镶翡翠的烟杆挑起楚风手中的羊皮卷,翡翠的翠绿与羊皮卷的淡黄形成鲜明对比。

“听说你要用竹纸换波斯的琉璃镜?”烟杆头忽然重重戳在“吐蕃商道”四个字上,“呲啦”一声,烫出个焦黑的窟窿,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

楚风盯着羊皮卷边缘蜷曲的焦痕,眉头微皱,耳边响起半月前周掌柜的哭诉。

那个总爱在算盘上挂平安符的老头,被逼着在商会门前烧了三十车竹纸——就因孙家要抬麻纸的价。

想到这里,楚风心中一阵愤怒,但他强忍着,思考着应对之策。

“孙掌柜可知竹纸能透光?”他忽然从袖中抖出张薄如蝉翼的纸,正午的阳光穿过纸面,在地上投出首《将进酒》的剪影,字迹清晰可见。

“若是糊在走马灯上......”

话未说完,斜刺里冲出个戴幞头的瘦高个。

刘管家举着卷泛黄的账本,那账本散发着陈旧的气息,他的嗓门尖得能戳破天:“诸位快看!这厮上月骗了西市胡商三百贯!”账本里飘出张按着红手印的契书,墨迹新鲜得能蹭脏手指,那鲜艳的红色格外刺眼。

围观的波斯商人突然咦了声,捡起契书对着太阳细看,阳光透过契书,让他们看得更加清晰:“这印泥是长安城南李记的,可李记三个月前就被火烧......”

楚风心头猛跳,他的手心微微出汗,脑海中迅速回忆着那个飘着雪沫子的清晨。

他记得自己亲手扶起被孙家家丁推倒的李掌柜,老人冻裂的手掌按在他袖口,留下个褪色的朱砂印。

此刻,他内心挣扎着,思索着如何揭露这假账的阴谋。

“刘管家好记性。”他忽然笑出声,从怀中掏出个琉璃瓶,琉璃瓶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

“不如让大伙儿看看,你袖口沾的印泥可会泛绿光?”瓶中药水泼在契书瞬间,“嗤”的一声,朱红手印竟泛起荧荧幽光。

人群顿时炸开锅,惊呼声、议论声此起彼伏。

胡商们围着变色的契书啧啧称奇时,楚风瞥见孙富商悄悄将翡翠烟杆塞给了巡街武侯。

他弯腰拾起被踩脏的羊皮卷,吐蕃商道那个焦洞恰好裂成了月牙形。

当夜楚风跪坐在永兴坊郑宅的蒲团上,蒲团柔软的触感让他稍稍放松。

面前的紫檀案几散发着淡淡的木香,案几上摆着个奇怪木盒。

十二块可活动的檀木板拼成大唐疆域图,每处商道都嵌着不同颜色的琉璃珠,在烛光的映照下,琉璃珠闪烁着五彩的光芒。

“此物名唤筹算匣。”他指尖推着代表扬州的青玉珠滑过木槽,“若将蜀锦从益州经山南道运至明州......”琉璃珠撞上代表港口的珊瑚钉,“咔哒”一声,木匣侧面突然弹出个小抽屉,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二片算筹。

郑员外手中的茶盏停在半空,盏中君山银针竖得像柄柄小剑,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老管家举着烛台凑近木匣,那温暖的烛光映照着他的脸庞,他忽然低呼:“这抽屉里的数目,竟与老爷上月在漕运司查的关税分毫不差!”

二更鼓响时,楚风独自走在覆满桂花的长街。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怀里揣着的金花笺还带着郑家独有的沉香味,笺上“十万贯”三个字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心口发烫。

路过西市残垣时,他忽然解下腰间玉佩扔进暗渠——这是白日孙富商的翡翠烟杆滚落时,他顺势踩进泥里的。

秋风卷着碎纸屑掠过脚边,发出“沙沙”的声响,隐约能辨出是刘管家那本假账的残页。

楚风仰头望着从云层钻出的月亮,那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脸上,让他忽然想起穿越那晚实验室同样苍白的顶灯。

当时他正在写《唐代漕运变革考》的结语,钢笔水晕开了最后那个句号。

怀仁坊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七八个戴帷帽的女子打马而过。

为首那人月白披风下露出半幅石榴裙,色彩鲜艳夺目,马鞍上挂着的鎏金香球与楚风怀中的金花笺撞出同样清越的声响。

暮鼓声里,楚风将金花笺投入曲江池的刹那,水面倒映的灯笼忽然连成赤红长龙,那绚烂的色彩在夜幕中格外耀眼。

十丈高的竹架在平康坊北门拔地而起,八十一盏走马灯随风转动,每一盏都糊着他特制的透光竹纸,“呼呼”的风声吹动着走马灯,发出轻微的声响。

“诸位请看!”周掌柜踮脚将火折子凑近灯面,“噗”的一声,火苗燃起,李太白的诗句在火光中流转,竟似墨迹未干般在纸上游走。

人群发出低呼,波斯商人巴巴克挤掉了一只翘头履,举着放大镜贴到灯前,兴奋地喊道:“这墨里掺了夜光贝粉!”

楚风倚在二楼的朱漆栏杆上,那朱漆的质感在他手中清晰可感,看着楼下攒动的人头将八仙桌围得水泄不通。

桌上琉璃转盘刻着二十八星宿,每转动一次就有小厮敲响铜钲,清脆的钲声在空气中回荡——这是他改良的“抽红筹”,转盘停下时指针所指的货品,当场就能以半价预售。

“我要订三船苏杭绸缎!”扬州盐商陈三爷的嗓门震得檐角铜铃作响,他手中的檀木筹牌已经盖了七个红印,“这星座香囊的样式,给我家二十房妾室各打一套金丝的。”

楼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周掌柜捧着镶螺钿的账本,手指在“预售”那栏发抖:“东市十三家绸缎庄的存货全清了,胡商队说要加订五百套鎏金香球......”话没说完,楼下突然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十二个昆仑奴抬着鎏金箱笼鱼贯而入,掀开的刹那满堂生辉,箱中蜀锦叠成莲花状,每片花瓣都缀着拇指大的琉璃珠,珠中竟封着活生生的萤火虫,那微弱的光芒闪烁着,仿佛夜空中的星星。

这是楚风设计的“夜放花千树”系列,长安贵妇们发髻间的步摇乱颤如急雨。

“我要十匹!”

“这匹缠枝纹的给我留着!”

“加三成价,现在就装车!”

楚风望着楼下疯狂的人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银线绣的水波纹。

三个月前他站在西市残垣上发愿,定要在这盛世刻下自己的印记。

此刻朱雀大街三十六家商铺同时挂出联名旌旗,猎猎作响的绸布上全是他设计的“楚”字徽记,那飘扬的旌旗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壮观。

孙富商的翡翠烟杆在对面茶楼忽明忽暗。

他肥硕的身躯几乎压垮了湘妃竹躺椅,身后站着六个捧账本的掌柜。

“去查!”他忽然将烟杆砸在描金账册上,“那小子从哪弄来的岭南孔雀金线?”烟灰簌簌落在一行朱批上,那是楚风新签下的漕运合约。

暮色渐浓时,楚风登上望楼。

万家灯火在他脚下蜿蜒成璀璨星河,二十八个商业协会的联名拜帖在他袖中沙沙作响。

夜风送来怀仁坊的琵琶声,那悠扬的旋律让他突然想起实验室那盏总在凌晨三点闪烁的台灯——当时他正为《天宝年间货币流通考》绘制曲线图。

“公子,波斯商会送来夜明珠十斛。”阿四捧着鎏金拜匣气喘吁吁地登楼,“说是要预定下季的海路新货。”楚风没有回头,他的目光越过平康坊的歌舞升平,落在皇城方向隐约的飞檐上。

那里正飘着细雨,将丹凤门的金钉洗得发亮,细密的雨丝打在脸上,带来丝丝凉意。

更鼓声里,十二匹快马突然冲破宵禁的薄雾。

马上人皆着玄色劲装,腰间蹀躞带悬着相同的鱼符。

为首的男子扬手掷来一卷黄麻纸,楚风接住时嗅到熟悉的沉香味——是郑员外府上独有的龙脑香。

“三日后卯时,通化门。”马上人说完便消失在夜色中。

楚风展开麻纸,月光下显出一幅漕运河道图,朱砂标注的节点恰是他筹算匣中缺失的关内道数据。

他忽然轻笑出声,原来那日郑宅中老管家举烛细看的神情,藏着这般深意。

子夜细雨打湿了西市残垣,楚风独行在青石板路上。

怀中新制的商业契书还带着墨香,他却摸出半片烧焦的羊皮卷。

吐蕃商道那个焦洞被银线补成新月状,今夜在雨中泛着幽幽磷光。

突然有马蹄声自暗巷传来。

楚风闪身避入残破的夯土墙后,见十余个戴幂篱的身影策马而过。

为首那人披着雀金裘,马鞍上挂着的鎏金香球与郑家金花笺的响声如出一辙。

队伍最后的骑手忽然回头,幂篱下隐约露出半张敷着斜红的女子面容。

楚风按住狂跳的心口,那女子额间花钿竟与他设计的“长安十二时辰”香囊纹样分毫不差。

雨丝渐密时,他摸到袖中硬物——是白日波斯商人巴巴克塞来的象牙算筹,上边刻着句残缺的楔形文字。

望楼方向忽然升起三盏孔明灯,灯面绘着他改良过的海运星图。

楚风望着那灯火飘向皇城,忽然明白今日种种喧嚣,不过是盛世巨轮转动时扬起的微尘。

他解下腰间新得的和田玉坠,轻轻放入暗渠,看着它沉入当年薛瑶赠他玉佩的位置。

东方既白时,楚风站在新落成的商馆飞檐下。

十二扇雕花门板同时推开,晨光照进门内巨大的沙盘——那是他按记忆复原的长安立体舆图,每处坊市都嵌着不同颜色的琉璃。

当第一缕阳光射中沙盘中心的太极宫时,三百六十个木雕小人忽然开始沿坊墙移动,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街角传来车轮碾过青石的声响,楚风没有回头。

他知道那是二十七个商户联名送来的鎏金马车,但他更在意的是沙盘上突然亮起的朱雀大街。

那里有粒绿豆大的夜光珠,正沿着他昨夜走过的路线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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