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1985年出生的,出生在XJ哈密一个偏僻的小镇上,小镇叫七角井,我们那个小镇全长也就不到一公里,东西走向,镇上大多数人都在30公里外的盐化总厂上班,还有少部分家里靠养点羊,种一点点地为生。
因为我们小镇地处荒漠,到处都都是黄土堆积的土包,和沙子堆积的沙包,绿色植被也很少,所以水也比较少,镇上种的地也就不多。但是听我父亲说距离镇子20公里外有个胡杨林,是一片原始树林,长了很多的胡杨树,话说很久很久以前,草木茂盛,水美景美,树林里还有狐狸、狗熊等动物,小时候听起来,就像一个美丽的童话故事,给我们这些在戈壁滩长大的孩子心底里埋了一颗唯美唯幻的种子,这个美丽的童话故事我也只是听说过,因为离得有点远,一次也没去过,但是确实有这么一片胡杨林。
像我们当时生活在戈壁滩沙窝子里的孩子们,还是挺向往有一片茂密的树林可以进去玩耍,我也是无数次幻想过那片绿树成荫的胡杨林,里面各种各样的动物在奔跑,还有野果子、小鸟、小溪。现在每每想起,父亲在我小时候给我描绘的这个现实版的童话故事,真的很美,美的像一出迪士尼的梦幻电影。
我们全镇不到四十户人家,镇上的各家各户基本上都认识,听我妈妈说我小时候长得可白了,特别可爱,只要一抱出来,镇上的叔叔阿姨,大妈大婶都抢着抱,一个个都直夸这孩子长的太俊了,真招人稀罕,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是在下午,又属牛,乡亲们都说,这孩子是卸了磨的牛,好福气。现在,我每每说给媳妇听,媳妇总是调侃我,你妈妈要是说的是真的,那你现在确实给长“猪”了!还说小时候版本应该是:你妈把你一抱出来,镇上的叔叔阿姨,大妈大婶就奔走相告,快来看哦,老陈家的猴又抱出来喽!说到这,我总想一脚给我家媳妇踹开。
我还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弟弟,87年出生,属兔。小时候我的弟弟有个小外号,特别有意思,而且特别生动!他叫“三包”,是哪三包呢,第一包,尿(sui)包,弟弟小时候特喜欢尿裤子,就是大了一点穿开裆裤也不喜欢蹲着尿,动不动一高兴就尿一裤子,所以第一包,“尿(sui)包”。第二包,“哈喇子包”,弟弟小时候长的胖胖的,可可爱了,但弟弟小嘴巴特别馋,见到啥都流哈喇子,口水超多,所以第二包就叫“哈喇子包”了。第三包吗也有点意思,“虱(sei)包”,为什么叫虱包呢,小时候爸爸的哈萨克朋友比较多,因为山上的哈萨克一到冬天就会迁到冬窝子,他们的冬窝子离我们七角井不远,他们放羊有时也会路过。我爸爸那时候跑车在萨尔乔克(山上的一个地名)给当地的哈萨克族牧民拉过木头,所以他有很多的哈萨克族朋友,哈萨克族朋友也给他起了一个亲切的名字“俄头”。因为这个,我家经常有哈萨克族朋友来借宿,我爸爸也是非常热情的招待,有时候来我家的哈萨克族朋友也会住在我家。因为哈萨克族游牧民族,不方便取水,所以他们很少洗澡,导致那时候大部分人身上都有虱子。那时候我想是因为弟弟小,皮肤嫩嫩的,而且白白胖胖,所以特别招虱子喜欢,身上总是有很多的虱子,所以弟弟的第三包就是虱(sei)包。不过后来,每次爸爸的哈萨克族朋友一走,妈妈就把他们睡过的床单被罩用开水烫一遍,虱子也就没有了。
在我们七角井,有个我和我的小伙伴经常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坐落在镇子的最中间,七角井镇小学。在当时看来镇小学算是镇上最气派的建筑了,里面有砖混结构的新教室,蓝底白面的墙,还有高高的国旗杆,整洁的院子,当时跟我一般大小没上学的孩子有个四五个,我们没事就跑小学校里去玩,看学校比我们大的哥哥姐姐玩双杠,做课间操,踢毽子。我们往旁边一蹲,一看就是一上午,一直看到要上课了,老师叫他们回教室上课。不过当时那个小学也就一个班,因为镇上学生少,所有年级的学生都在一起。
当时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是我个人觉得很有意思,我的小姑在学校教书,我的两个堂哥已经上学了,他们比我大个五六岁,在学校里小姑要见到我,没事还给我个糖吃,我那时喜欢去学校也有这一部分原因,所以去学校也是特高兴。我那两个堂哥不爱学习,估计是经常不写作业,当时我小姑在学校教书啊,自己的侄儿子不好好学习,那哪能受得了那个气,所以我经常能看见小姑把我堂哥他们拉出来一顿揍,罚他们站墙根,那时候我这个小屁孩可开心了,吃着糖坐到墙根,跟看电影似的。
在七角井镇,我的父亲是在30公里外的盐化总厂上班,他的工作是在盐田里捞盐,父亲常年就在戈壁滩上的盐田里用大铁锹往外捞盐。七角井夏天热的时候能达到40°左右,父亲顶着烈日,光着膀子,为了一家子的生活,一锹一锹从盐田里捞盐,冬天更加受罪,戈壁滩的温度冬天能达到零下30多度,再加上刺骨的寒风,冰冷的卤水,父亲穿着防水橡胶工作服在那冰冷的盐池子里一干就是一天。那时父亲下班回来手上全是冻疮,为了我们一家人的生活,父亲一直是在躬身努力。有一次,我在网上看到一张七角井老盐厂时候捞盐的照片,我保存下来拿给父亲看,他看的泪流满面,我盯着我的父亲,他老了,泪水划过他满脸皱纹得面颊,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的一生,一生都在为这个家付出,一生都在为了我们付出。我想他当时也很苦,但他的背后有家,母亲和我及年幼的弟弟,爸爸也是为了爱的家人努力在讨生活。我的父亲和全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话虽不多,但用尽全力为我们撑起幸福的港湾,温暖的家。
努力的人终会有回报,愿努力的人拥有幸福,愿幸福的人永远幸福。父亲在七角井盐化总厂工作的努力没有白白付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因为父亲的努力上进,为人谦和,勤奋好学,单位领导把父亲调上了驾驶员的工作岗位,工作岗位和工作环境相对要好一些,收入也高一些,我们家的生活也因为父亲的努力,有了起色,生活变的好了起来。但是因为干上了驾驶员,我的父亲常年奔跑在运输散盐的运输线上,回家陪我们的日子就变少了,但是父亲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玩具或是好吃的,那时候,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听到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就意味着有新的玩具,好吃的东西,还有爸爸宽广温暖的怀抱。父亲就是我的天!
我们家的院子是在镇上东面把头第一家,家里的院子很小,有一颗大树,两间房子,虽然简陋,但被我的母亲收拾的井井有条。我母亲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妇女,母亲的家在离七角井200多公里的木垒县,母亲是甘肃人,也是一家老小跟着自己的父亲逃荒到XJ,最后定居在了木垒县,经人介绍认识了我爸。母亲对爸爸百依百顺,从来没有跟他红过脸吵过架,吃苦耐劳是母亲一辈子的优秀品质,她仿佛永远都不知道累似的,总是忙里忙外,就算有时间闲着也是给我们的衣服缝缝补补。
那是我四岁时候,当时弟弟两岁,记得最清楚最美好的一幕就是89年夏天的一天中午,我的母亲在院子里洗衣服,我们家的院墙因为是村头第一家,经过长年累月的风沙堆积,沙子已经堆的和墙一样高了,当时天气暖洋洋的,我光脚丫爬上沙子,就能站在墙头上望向院子里,我看着院子里洗衣服的妈妈,和旁边坐在地上玩耍的弟弟,我高兴的在墙上喊妈妈,妈妈一看向我,我就赶紧趴在沙子上,跟妈妈玩捉迷藏,妈妈也笑着边洗衣服边说看到你了哦,弟弟看见我在院墙那么高的地方,也咿咿呀呀蹒跚的跑过来和我玩,我在墙上高兴的一遍一遍逗着妈妈和弟弟,当时那美好的时刻始终记在我的脑海里,院子里的那一幕就像一张发黄的老照片,虽然时间久了,但当时的蓝天,微风、沙子、我们家的老房子,院子里的大树,都清晰在目,仿佛就在昨天,能摸得到,听得见。
你的童年记忆里,有没有家里老院子老房子最难忘的一幕,一棵老树、一口老旧的水缸、或是一口摇把吱呀作响的老水井,那些物件总是会在一个特定时间过瞬间勾起你满满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