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鸦面无表情地看着膝盖碎裂、在地上痛苦哀嚎的红姐。
这女人眼中充满了怨毒与恐惧，却再不敢有半分反抗的念头。
“带路。”
墨鸦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手中的撬棍滴落着井下伏兵的污血。
红姐挣扎着想要爬起，但断裂的膝盖让她连支撑身体都做不到，只能发出一阵阵压抑的痛哼。
“我、我的腿……”
墨鸦眉头微蹙，上前一步，用撬棍的扁平端抵住红姐尚完好的那条腿的膝弯：“或者，两条腿都断掉，然后我拖着你走。”
红姐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摇头：“不、不要！我……我想办法！我想办法！”
她咬着牙，从皮衣内侧撕下一块布料，又从一名伏兵尸体上解下腰带，将断裂的右腿胡乱固定在撬棍上，以撬棍为支撑，勉强能够半站半挪。
墨鸦没有催促，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施为。
他需要一个向导，一个熟悉此地，并且因为恐惧而不敢耍花样的向导。
至于井下的三具尸体，墨鸦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在这等无法之地，生死不过寻常。
“走。”
待红姐勉强能行动，墨鸦再次下令。
红姐颤巍巍地挪到井口，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感受到身后那如影随形的冰冷杀意，她只能咬牙，用那条尚完好的腿和充当拐杖的撬棍（墨鸦从另一具尸体旁又捡了一根短铁管替代了自己的撬棍），艰难地爬下了维修井。
井下是一段垂直的铁梯，锈迹斑斑，散发着浓重的铁腥味。
墨鸦紧随其后，进入了这条所谓的“近路”。
这是一条废弃的通风管道，高度不足一人直立，宽度也仅容两人勉强错身。管道壁上布满了凝固的污垢和不明的粘液，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味和腐臭。
艾凉的记忆中，D区的通风管道系统早已失修，是各类变异鼠虫和流浪者的巢穴，也是黑帮处理“垃圾”的常用场所。
“这条路……安全吗？”墨鸦的声音在狭窄的管道内回荡，显得有些沉闷。
红姐拄着撬棍，一瘸一拐地在前面引路，闻言身体一僵，声音带着哭腔：“相、相对安全……蛇哥手下的人，一般不会走这里……但、但里面可能会有……‘清道夫’。”
“清道夫？”
“就是……一些靠捡拾管道里的尸体和废品为生的疯子……他们很危险，比变异老鼠还凶。”红姐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墨鸦不再多问，只是提高了警惕。
他的一缕残魂之力，经过之前的消耗和刚才短暂的激斗，已然不多。这具身体也远未恢复到最佳状态。
两人在黑暗中摸索前行，只有红姐手中那枚劣质发光石（从伏兵身上搜刮的）提供着微弱的照明。
管道内七弯八拐，不时有腥臭的液体从头顶滴落，脚下也常踩到一些不知名的柔软物体。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异响。
红姐吓得停住了脚步，脸色惨白：“是、是‘穴居蛛’！它们有毒！”
墨鸦眼神一凝，他能感觉到前方有数股微弱但充满恶意的气息正在靠近。
“继续走。”
“可、可是……”
墨鸦手中的短铁管轻轻敲击了一下管道壁，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红姐打了个哆嗦，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很快，几只拳头大小，通体漆黑，长着八只血红色复眼的怪异蜘蛛出现在光亮边缘，它们发出尖锐的嘶鸣，快速向两人爬来。
红姐尖叫一声，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墨鸦却是不退反进，手中短铁管快如闪电般连续点出！
“噗！”“噗！”“噗！”
三只穴居蛛的头胸部应声爆裂，腥臭的绿色汁液四溅。
剩余几只穴居蛛似乎被墨鸦的凶悍震慑，迟疑了一下，竟调头钻入了管道壁的缝隙中，消失不见。
红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她从未想过，有人能如此轻易地解决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穴居蛛。她看向墨鸦的眼神中，恐惧更深，但也多了一丝莫名的……依赖？
墨鸦面无表情，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蚂蚁。
他心中却在暗忖：此地妖物虽弱，但数量繁多，若无趁手兵器，单凭这铁管，对付稍强一些的妖物恐怕力有不逮。
“继续。”
两人又在管道中穿行了许久，期间又遭遇了几波鼠虫的骚扰，都被墨鸦干净利落地解决。
红姐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惊恐，逐渐变得有些麻木，只是在看向墨鸦时，眼神中的敬畏越来越浓。
她开始主动介绍一些D区的“规矩”和“禁忌”，以及“自由市场”的一些情况。
“自由市场其实并不自由，它被三个大帮派瓜分，分别是‘钢齿鬣狗’、‘黑水公司’和‘铁锈兄弟会’……蛇哥的‘蛇巢’，算是依附于‘钢齿鬣狗’的一个小势力。”
“市场里什么都有卖的，武器、药物、情报、甚至是人……只要你有足够的‘信用券’或者能让他们看得上眼的‘货物’。”
“但那里也非常危险，黑吃黑是常态，没有实力，带再多钱进去也是给别人送菜。”
墨鸦默默听着，将这些信息与艾凉的记忆相互印证。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并且有隐约的人声传来。
“快、快到了！”红姐的声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喜悦，“前面就是3号废弃泵站的出口，从那里出去，再走两条街，就是自由市场的外围了。”
墨鸦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凝神戒备。
越是接近目的地，往往越是危险。
两人来到出口附近，那是一个被铁栅栏封死的巨大管道口，栅栏上被人为地破开了一个仅容一人钻过的小洞。
洞外光线混杂，隐约可见一些破败的建筑轮廓和晃动的人影。
就在墨鸦准备让红姐先行钻出时，他眼神骤然一冷，猛地将红姐向后一拉！
咻！咻！咻！
三支闪烁着寒光的弩箭，几乎是擦着红姐的头皮，从那破洞中激射而入，深深钉入了他们身后的管道壁！
“妈的！竟然躲过去了！”
“里面有几个人？干掉他们，泵站的‘过路费’就是我们的了！”
洞外传来几声粗野的呼喝。
墨鸦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看来，这“自由市场”的欢迎仪式，比他预想的还要“热情”一些。
他看了一眼手中那根已经有些变形的短铁管，又看了一眼旁边瑟瑟发抖、几乎瘫软在地的红姐。
“你，先进去。”墨鸦用铁管指了指那个破洞。
红姐面如死灰：“我、我出去他们会杀了我的！”
“或者，我现在就杀了你。”墨鸦的语气不容置疑。
红姐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颤抖着爬向那个破洞。
就在她半个身子刚钻出洞口，准备迎接死亡的刹那，墨鸦的身影如鬼魅般紧随其后，几乎是贴着她的后背，一同冲了出去！
他左手抓住红姐的后颈，将她当作肉盾挡在身前，右手铁管毫不犹豫地砸向最近一名手持短弩的偷袭者！
“啊！”红姐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那名偷袭者也没想到洞里会突然冲出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如此悍不畏死，仓促间举弩格挡。
“咔嚓！”
劣质的木制弩身应声而断，偷袭者惨叫一声，被铁管余势不减地砸中胸口，倒飞出去。
另外两名偷袭者见状，怪叫一声，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和铁链扑了上来。
墨鸦眼神冰冷，将吓得几乎失禁的红姐往旁边一推，不顾她摔倒在地，身形不退反进，迎向了那两人！
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在泵站出口这片狭小的空地上展开。
片刻之后。
墨鸦站在三具尸体中间，胸口微微起伏，额角渗出几滴汗珠。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根彻底弯曲变形的铁管，随手将其丢弃。然后从一名偷袭者手中，捡起了一把尚算锋利的短柄砍刀。
刀锋上，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不远处的红姐，蜷缩在墙角，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杀神般的年轻人，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墨鸦走到她面前，用那把沾血的砍刀拍了拍她的脸颊。
“自由市场，还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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