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样的普通人,
从未有过真正的自由。”
“活着,
便被人管束着。”
“年幼时,
是父母、亲人,是学业。”
“成年后,
是就业,是生存。”
“即便死后,
狭小的世界里,
被未知存拘禁着,
承受着本不该承受的管束和虐待。”
“被安排任务,
来到这个世界,
也不过是换个牢笼。”
“问心?
问的又是哪门子的心呢?”
陈沫自语着。
却并未哀哀切切,
他明白哀切没用。
他目光扫视房中的一切。
那密密麻麻蜡烛照亮的,
是一根根柱子,
其中四根柱子上,
血红大字写着:
杀尽敌酋百万兵!
腰间宝剑血犹腥!
归来手持黄金锏!
满朝文武未敢言!
魏渊所图,
陈沫自然知晓。
要按照剧中许七安的做法来吗?
剧中的场景,
陈沫一分一毫都未曾忘。
可是,
那是许七安,
陈沫不是许七安,
他没有许七安的那份心性,
也没有许七安的那种圆滑,
更没许七安的那种天命所归。
“我,只是个苟延残喘,想多活几天的普通人。”
若是按照许七安的写法,
这立在柱子之间的一个个问心镜,
恐怕会验出有违本心。
那时,
大概便真的会死吧。
陈沫还不想死,
他缓缓研磨,
直过了半炷香,
方才提笔,
笔端落在摊平的纸张上。
……
浩气楼。
魏渊接过吏员刚刚送来的纸张,
摊开,
读道:“我只想活下去,有错吗?”
简单的一句话,
读得魏渊,
手不觉微微颤了颤,
瞳孔凝滞,
又缓缓恢复过来。
“只想活下去?”
南宫倩柔微微一怔。
忍不住说:“他,他这算什么?”
“说的好像谁不让他活下去一样!”
魏渊瞅了一眼南宫倩柔,
转头看了一眼杨砚。
“杨砚,你觉得呢?”
杨砚微微摇头:“属下不知。”
他和南宫倩柔皆是被魏公收养的孤儿。
他们经历过苦难,
但与陈沫相比,却差的远。
人和人是不同的,
哪怕同样的经历也很难共情,
更何况,
他们没有过陈沫那般经历,
便无法代入陈沫的人生,
更无法去评价陈沫的选择。
“那便放一放。”
魏渊说着,
将陈沫的资质测试卷宗合上,
拉开身后的抽屉放了进去。
随后下令,
“杨砚,
那个张楚不错,就交给你了。”
“至于陈沫,
小柔,你安排他去牢狱当个狱卒,
给他一个演武堂预备铜锣的身份,
至于今后,
就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南宫倩柔不解:“义父难道觉得,
这个贪生怕死的衙役未来能有所成就?”
“贪生怕死?”
魏渊不觉皱了皱眉头。
谁又不是为了活着而存在呢!
……
七种修炼体系,
若说最简单的,
便是武夫一途。
但武夫修行的起点,
主要通过打熬体魄,锤炼气血,增强体力。
修武夫一途,
便意味着远超常人的食量,
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修炼的。
魏渊只是想给陈沫一个选择的机会。
“去吧。”
他没再说什么,
只是摆了摆手。
“是!”x2
二人领命离开。
魏渊端坐在案台旁,
眼神闪烁不定。
魏渊年幼时,
全家遭到巫神教的屠戮,
他在枯井中躲藏了七天后才敢出来,
亲手埋葬家人后,徒步千里投靠父亲生前的好友。
之后一步步走来。
而陈沫,
他又经历过什么?
大概比自己更惨。
景州蝗灾,
饿殍千里,
食用蝗虫,
毒死者数万,
他一个年幼的孩童,
从景州到京城,
一路近百里,
又有贪官污吏勾结的土匪、强盗拦路截杀。
他孤身一人经历重重险阻来到京城。
所图的,
便只是三个字:活下去!
多么简单淳朴的期望啊。
比曾经的自己,
甚至更为纯粹。
魏渊微微吐气,
脑海中再度浮现第一次见陈沫时的画面。
那个瘦弱褴褛的小孩儿,
掏出锋利的树枝,
果断刺入泼皮体内的一瞬。
那种戾气,
那种决然,
那种为生而战的无所畏惧。
正如牙子案中,
依旧消瘦的他,
能奋力一击,
重创八品武夫的勇,
那是一种决然,
一种纯粹。
一种,
他魏渊曾经有过,
如今却只能隐藏在心里的不羁!
“活着!”
“多好的一个词啊!”
“陈,沫!”
魏渊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
一个想法在心底慢慢生成。
他想,
试着,
将陈沫培养成,
第二个魏渊!
一个比他更纯粹的魏渊!
……
“你,”
“从今天起调到牢狱担任狱卒。”
南宫倩柔说着,
将两个令牌丢给陈沫。
“上面那个,
是你狱卒的身份令牌。”
“另外一个,
是你演武堂预备铜锣的令牌。”
“有了这块令牌,
你每日可去演武堂免费吃一顿饭,
可以跟随演武堂官吏学习武道。”
“好了,就这些,
有事可以来寻我。”
说到这里,
她冷冷看了陈沫一眼:“若是没事,最好别打扰我!”
“是!”
陈沫将两个令牌收起,
中规中矩地抱了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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