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院。
大儒张慎随意拱了拱手,沉声道:“刑部今日抓了我一名弟子,叫许七安,劳烦孙尚书放人。”
一袭绯袍的孙大人,国字脸上两道粗眉抖了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后面几位刑部大人们,也是听得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云鹿书院的学生?
孙尚书诧异道:“刑部乃三司之一,掌大奉最高刑狱管理职权,断不会无缘无故抓人……两位大儒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堂堂王朝正二品大员,说话时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两位大儒。
国子监虽是压着云鹿书院一头,但并不代表清云山是可以任意捏揉的软柿子。
人家可是掌握着天下儒道修行体系,乃大奉学子心中的圣地。
而书院护短是也出了名的,下面弟子只要没真的作奸犯科,没人想找不痛快!
没等张慎开口,几名差役慌张的跑了过来。
“大人,外边来了一群司天监的白衣....”
“司天监?”
孙尚书和刑部众官员循声望去,一群白衣飘飘的司天监弟子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
为首的男子圆咕隆咚,浓眉高鼻,黑眼圈似乎终年不退。
“宋卿?”
孙尚书一眼认出了司天监监正的四弟子。
两位大儒德高望重,他倒是忌惮几分。
可这群年轻的白衣术士,气焰是不是也太嚣张了?
眉头紧皱的孙尚书沉声喝道:“尔等擅闯刑部,已是触犯大奉律法,还不速速退去。”
作揖拱手的宋卿微微道:“孙大人,我等来此,是向刑部要一个人。”
孙尚书听罢,即刻有了几分猜测。
“何人?”
“许七安,今日刚被刑部无故捉拿。”
孙尚书心里一紧,眯着眼睛深吸一口气。
又是许七安?
此人到底何方神圣,竟同时引来云鹿书院的大儒和司天监的白衣术士?
要知道,在大奉可没有人愿意得罪观星台那位。
即便是儒家圣地的云鹿书院,被爱喝酒的监正嘲讽以文乱法,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孙尚书招了招手,唤来一名刑部官员。
“刑部可有缉拿一个叫许七安的犯人?”
那名官员低声道:“回大人,今日签发的缉捕文书,并无此人啊~”
孙尚书脸色一沉,扭头看向后边一众刑部官员。
“到底是谁去抓的人?”
“大~大人,是卑职……”
姓黄的郎中颤巍巍走上前,腿肚子直转筋,如坠冰窖一般。
倒霉,周公子要收拾的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啊?
还没等孙尚书发怒,刑部大狱的方向又跑来一人。
凑到他耳边时,满面惶恐地嘀咕几句。
“揽月殿?”
脑子嗡嗡直响的孙尚书,整个人一阵气抖冷~
云鹿书院和司天监毕竟身处庙堂之外,可皇族却不同。
就算是首辅王文贞,也不敢轻易开罪揽月殿的长公主。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比起任何一方势力,终究帝王之家才最让人生畏!
刑部今儿是怎么了,惹出一场这么大的风波?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把个尚书大人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云鹿书院两位大儒,像是见了圣人一般,正了正衣冠,以弟子礼朝着不远处的白衣人遥身作揖。
“拜见苏先生!”
自从那日清云山异象大作,张慎李慕白和陈泰,便对揽月殿的白衣客卿如仰神明,如敬圣人。
让云鹿书院从两百年桎梏中解脱,留下“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的十字真言……
此等旷古烁今的事迹,书院上下自当奉为天人!
陆长镜见状后,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借花献佛而已,没曾想把个云鹿书院搅得鸡飞狗跳。
这二位大儒,拿自己真当圣人了么?
“两位先生折煞陆某了~”
陆长镜回礼后,又来至刑部堂官面前。
背对书院和司天监的人,亮出那枚纯金打造的金牌。
“尚书大人,不会怪罪在下擅闯刑部大狱吧?”
孙尚书拱手一笑:“岂敢,岂敢~还请苏先生带我向殿下问好。”
瞧着宛若谪仙人的那位,孙大人脑子里一堆问号。
能随意出宫,想必此子该是揽月殿的客卿,可为什么张慎和李慕白两位大儒,见了他居然如此恭敬万分?
论起来,他们可是长公主的老师啊~
孙尚书好奇道:“敢问先生,那许七安怎么会和揽月殿扯上关系?”
“有些事,大人还是别打听的好~”
陆长镜神秘一笑,接着道:“还望大人还许七安一个公道!”
“好好好~”
孙尚书转过身,狠狠瞪了眼黄郎中。
“说,到底怎么回事?”
总算缓过神儿黄郎中,扶了扶官帽。
“回禀大人,之前周公子派人递交讼书,说有贼人当街殴打他,还说要让他血溅五步……”
“事出紧急,卑职决定先将人拿下再说,免得潜逃。”
有司天监的白衣术士和云鹿书院的大儒在场,他不敢说谎,也没必要说谎。
双方当街殴斗,本就是各大五十大板的事儿。
他除了没有缉拿文书,一切都是按规程办事。
张慎听罢后不耻一笑,上前点燃一页术法书,沉声道:“圣人曰:君子当诚。”
下一刻,黄郎中只觉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他厌恶说谎的自己,精神在激烈抗议,抗议他的卑劣行为。
嘴巴也愤怒的脱离了他的意志,不受控制的开口说话。
“周公子要整许七安,最好是流放蛮荒之地,以泄心头之恨!我想卖周家一个人情……”
一吐为快的黄郎中,那叫一个舒服。
随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拂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在场十余位刑部官员听罢后面面相觑,一阵哗然。
看向黄郎中的眼神,充满着不屑、鄙夷、幸灾乐祸和无奈叹息。
“无耻,本官明日定要上书朝廷弹劾你。”
“我刑部清誉,岂容这等小人践踏?”
“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枉你还是进士出身!”
“不当人子,简直可恶至极……”
不动声色的孙尚书,眼神掠过脸色煞白的黄郎中,缓缓看向云鹿书院那位大儒。
言出法随?!
“来人,去把许七安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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