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国子监。
“轰隆隆~”
打扫殿宇的几个学子愣在原地,张着嘴巴一脸懵逼。
供奉创始人程亚圣的大殿中,巨大的圣人雕像无端开始摇晃起来。
灰尘漱漱而落,供案上的一应礼器东倒西歪,无数油灯火苗摇曳不停……
大奉京城屡有地动之像,但国子监的亚圣大殿从来都是稳若泰山,波澜不起。
两百年间,概莫如是。
而一阵剧烈摇晃后,那尊高冠博带的高大雕像,又开始寸寸龟裂,表面如同蛛网般慢慢裂开。
“不好,快去禀告祭酒!”
天下读书人的官学之地异象大作,整个京城也是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清云山巅冲天而起的那道浩然清气散去后,不知不觉中,纯澈无垢的光晕化作丝缕明线,开始蔓延天地。
朝云出岫的清晨,文华映天,文韵冲霄。
京城内,还有一处供奉儒家至圣先师的圣人文庙,后院碑林如海。
而此刻流传千百载的石碑,因云鹿书院那股浩然气,竟字字起霞光。
文庙钟鼓亭内,晨钟响罢后不久,暮鼓竟在大白天的时候传来动静。
才气聚拢而成的一道道耀眼明光所经之处,无不是异像频生。
不仅是城内所有书册竹简哗啦啦乱响,京城几十座学堂书院和文史馆,都在这一刻变得光怪陆离,千奇百怪。
而被日光遮蔽的漫天星芒,此时也开始遥相呼应。
尤其是关乎天下文运的文昌六星,陡然间变得璀璨夺目,不可直视……
真龙显圣之后,大奉京城又是浩然充塞天地!
两次皆因一人,只是后者,更多是因为一件牵动众生之力的人间至宝!
云鹿书院的亚圣学宫内,“亚圣刻刀”破匣而出。
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星辰,与天地共鸣,与日月交辉。
沉寂千年后,儒家至宝横空出世!
…………
京郊,清云山。
山下十数里外赏景的许七安,遥望着山顶清气冲云和白日星辰时,满头雾水。
“我去~大白天闹鬼了?”
早间二郎带他来的时候,曾远远指着山巅那座巍峨殿宇介绍了一番。
说那里是亚圣学宫,供奉着云鹿书院的祖师爷。
圣人庙闹鬼,不应该啊?!
难道~
许七安记得今天是陆老板竹林讲学的日子,云鹿书院的禁地有此异象,该不会和他有关系吧?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却见圣人庙又冲天而起一道乍眼星芒。
白日里,那道星芒仍旧耀眼夺目,匪夷所思,与高悬中天的那六颗星辰遥相呼应……
在山顶盘旋数秒后,便拖曳着一道清气朝着半山腰俯冲而下。
好奇的许七安催马上前,想离近瞧瞧是啥玩意儿。
可没走多远,连人带马猛地撞上了一堵无形气墙。
二叔的小母马受惊后,前蹄高高扬起,瞬时将马背上那位掀翻。
草地上的许七安揉着屁股,忿忿盯着漫无边际的儒家结界,不由得愣在当场。
清气涟漪,圣光熠熠。
“儒家的神通这么牛掰么?”
看来,送家中女眷来云鹿书院避祸,的确可保万无一失!
…………
云鹿书院,竹林。
乌泱泱的学子被白衣人的“心学”震撼之余,又见亚圣学宫一道浩然清气直入九霄。
而文昌六星竟然大白天的璀璨夺目……
这一刻,所有人再没有之前的蔑视和嘲讽。
恍若重生般的许新年,第一个正衣冠后,俯身行弟子大礼,一揖到底。
“先生心学旷古绝伦,请受辞旧一拜~”
紧接着,三千学子如出一辙,齐刷刷冲着台上白衣躬身如虾,满目虔诚……
朝闻道,夕死可矣~
“谢先生传道!”
且不说陆长镜字字珠玑,句句醍醐灌顶,能引动圣人庙和天地异象,便足以说明一切。
那是亚圣对此学说的认可!
高台下的张慎李慕白和陈泰三位大儒,此刻也终于明白石碑上十字真言中的“心即理”,究竟是什么意思!
瞧着众学子如敬圣人,三大儒亦是俯首作揖。
见贤思齐,君子隆师。
雅阁窗边的院长赵守,双手叠放头顶,满目感慨。
“先生开儒道心学之先河,当受天下人一拜!”
陆长镜博大精深的心学之论,将程氏理学驳斥的体无完肤,当真是大快人心,酣畅淋漓。
心之所在便是物,两百多年来读书人作茧自缚,困于三尺囚笼,终日捧着圣贤书死记硬背,视天理为唯一准绳……
知其理,却从不问心!
学识渊博的赵院长听得出来,陆长镜竹林讲学,只说了那十字真言中的“心即理”。
而“致良知,知行合一”六字还未提及……
接下来,恐怕他也不会再继续,只等着待价而沽。
毕竟此等惊世骇俗的学说,长公主可不会让手下客卿一股脑倒给云鹿书院。
另一边的怀庆,久久沉浸在白衣客卿的心学中,无法自拔。
聪明绝顶的这位,自然能理解其中奥义。
只是这番学说,予天下读书人而言甘之如饴,而对王朝的统治来说,却是彼之砒霜!
君要臣死,臣不尊天理而问本心,那还得了?
一念至此,长公主心里自嘲一笑。
看来,还是自己理解的狭隘了~
元初说的很清楚,无道昏君之言自是不必理会。
作为明君,一言定生死的前提,必依从国之法度,顺民心而为!
怀庆收起心思,再次看向竹林高台那袭白衣时,不自觉勾起嘴角,泛起一抹复杂的笑意。
“诶~那是什么?”
长公主指着从山顶飞掠而至的一点星芒,满目好奇问道。
赵守循声望去时目光一滞,脸色骤变。
“那~那是亚圣刻刀!”
说完,三品立命境的赵院长手腕儿轻旋,掌心一道浩然气氤氲流动。
但无论他如何阻止,儒家至宝仍旧义无反顾地朝那袭白衣飞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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