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因为……而被判入狱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萧将军对于那个原因有些说不出口,因为那个罪名实在不算大,不过是什么侮辱上官,不尊上令,却被打入了本该死刑犯去的天牢。
届时宁远舟已经是六道堂堂主了,宋老堂主已逝,算的上他上官的也就一个章崧,宁远舟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做事那般不仔细,便是骂了也不该被发现。
而不尊上令更是无从说起,六道堂在宁远舟上任副堂主后便是有目共睹,连带着在民间的名声都好了许多。
萧将军就算为人处世再过迟钝,也知道这一切不过是朝堂倾轧的结果。
他原以为这人不过是与六道堂那个副堂主重名而已,毕竟天下之大,宁远舟也不能叫天下人都避开他的名讳,没想到还真是同一人。
而他在知道这就是六道堂的那个宁远舟时,不由冒了一身冷汗,是谁把这个瘟神塞到他手下的?
但这时计较这些也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圣上失陷安国,他作为臣子本就是奇耻大辱,本该自尽以谢陛下,以慰天下百姓之心。
可谁想死呢?他在战场上寻了半天也找不见一个活人时真的想过死,可都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最后还是没有舍得死,还是又拍拍膝盖上的灰尘继续寻找幸存者,还真的让他找到了一个宁远舟。
宁远舟没有回答,从脚边燃着的火堆中拿出一根一端烧得通红的木棍,咬牙偏头往肩上贯穿的伤口戳去。
萧将军看得冷汗直冒,人肉烧灼带来了奇怪的香味,比那只正在滋滋冒油的兔子还要引人注意,萧将军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
宁远舟撕下衣摆一角,用牙扯着给自己包扎,看着一旁蹲着垂着双手不知所措的萧将军不由得有些好笑:“怎么?怕了?你刚才喝我酒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害怕?”
“酒里有毒?”萧将军慌忙地低下头就要去抠自己的嗓子眼,手都伸进嘴里却被宁远舟打断了。
“没有。”
“你喝酒是为了止疼?”萧将军抬起头,看着宁远舟嘴边的笑容心中暗骂一声,却没有半分敢表现出来。
“萧将军,我与你做一个交易如何?”
宁远舟终于拿起自己的战果,在鼻尖狠狠嗅了一下,看了一眼已经一日一夜就只喝了一口酒还吐出来了的萧将军说道,并把手中的烤兔递给已经在咽口水的萧将军。
萧将军虽然饿得眼前都要冒星星了还是没有伸手去接:“萧某虽一介武夫,但也是有骨气的,不食嗟来之食。而且我能有什么东西值得与你交易的,宁堂主莫要取笑。”
“这件事很简单。萧将军如今的烦恼莫非是圣上失陷于安国,您却好好地站在这里,若是您身无牵挂倒还好,偏偏您一家老小尽在梧都,您不得不回去。而回去之后难免不会遭到责罚,把您推出午门外斩首示众以告梧国先祖也不是没有可能。您当务之急不过就是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回到梧都,而且免于责罚。”
看着杵在自己面前的烤兔,已经烤兔后面落拓青年那双狐狸眼,萧将军又咽了口口水。
“这事很简单,谁看到您出现在战场之上了?活着的只有一个我了是吧?没有出现在战场之上便与圣上失陷没有任何关系。至于没有出现在战场之上的理由自然很简单,圣上出来征战日久,思念皇后及其腹中皇子,特托龙骧军将军萧峰送信回京。未曾想到出发不及一日,便听到天门关失陷之事,萧将军快马赶回,也只听到圣上落入安国人手中的消息,萧将军心中着急,想着赶紧将消息带回京中,却没想到被安国人偷袭伤了头,幸得龙骧军火头军宁远舟相救,才得以幸存,可惜等自己醒来时,身边只有宁远舟的尸体,随身物品全部消失。您感激于宁远舟相救的恩情,特将其尸首送回家中。事后,因羞于面见皇后及梧都父老并伤势太重,自请贬谪边疆,以待圣上归来。可曾听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
“你把我的尸体送回京中,我就是你证明的证据。”
萧将军的手微微颤抖着,他从未想过做这般欺上瞒下的故事。
宁远舟的意思他听明白了,解释清楚了就赶紧离开梧都。
那些大人物其实并不在乎他是怎样活下来的,只需要他证明圣上的确被俘了便是,他只要远离朝堂便能活下来,因为她们还要他证明情报的真实性,他才是那个亲眼目睹的人。
见萧将军并没有心思吃东西,宁远舟手也举得有些疼了,将串着兔子的木棍插在地上,重新把水囊递了过去:“萧将军,喝口酒吧。”
萧将军哆嗦着手接过水囊,仰头喝酒,酒水刚入口中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低语:“您说的,酒能止疼。”
目光角落,一块黑影直冲他的头而来,一声重响,萧将军扑倒在地,额头上满是鲜血。
宁远舟抓起一把已经冷却的草木灰朝萧将军额头上洒去,有些心虚地说道:“劲儿应该不会大了吧?”
一月后,梧都城门前,悠悠出现了一辆拉着棺椁的牛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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