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的玻璃穹顶在剧烈震颤中落下碎渣，锋利的玻璃碴像雨点般砸落。苏昭昭踩在玉简的残片上，听着脚下传来的脆响，后颈的圣女印记灼烧得愈发厉害，仿佛有团火在皮肤下疯狂跳动。黑袍人每向前一步，空气里就泛起肉眼可见的波纹，像煮沸的沥青般扭曲着周围的光线，所过之处，连地面的大理石纹路都在微微变形。
傅沉舟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坚硬的触感让他险些闷哼出声。他咳出的血沫染红了前襟，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视线因疼痛变得模糊，他却强撑着伸手去够掉在半米外的软剑，指尖在光滑的地面上划出三道血痕，指甲缝里满是鲜血。“你到底他妈是谁？！”沙哑的吼声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喘息，每说一个字，胸口都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黑袍人突然发出冷笑，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名字？等你们变成亡魂，自然会知道。”他抬手虚抓，傅沉舟的软剑竟自动飞起，在空中发出不甘的嗡鸣，紧接着“咔嚓”一声断成两截，“现在，交出玉简。”
苏昭昭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让她愈发清醒。刚刚破碎的玉简画面还在脑海里盘旋——黑袍人在祭坛上高举染血的匕首，台下密密麻麻的教徒高呼“圣女降世”，那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她踏出半步，却被傅沉舟伸手拦住，后背贴上他滚烫的胸膛，能清晰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昭昭别——”傅沉舟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担忧，气息喷在她耳边。
“让我来问。”苏昭昭掰开他的手，喉咙里泛起铁锈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她盯着黑袍人兜帽下若隐若现的下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幽冥阁的人为什么想要玉简？里面那些记忆，和我的血脉到底有什么关系？”她故意忽略傅沉舟在身后急促的呼吸声，目光坚定如铁。
黑袍人动作顿了顿，兜帽阴影里的目光像毒蛇般扫过她的脸，冰冷的视线让她浑身发颤。“倒是小瞧你了。”他突然嗤笑，袖口滑落的瞬间，苏昭昭瞳孔骤缩——那截手腕上，暗红色的符文正在蠕动，和记忆里祭坛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圣女血脉？不过是打开上古祭坛的钥匙罢了。”
傅沉舟猛地咳出血块，染血的嘴角扯出冷笑，血水顺着下巴滴落。“说人话！想拿昭昭当祭品？先过我这关！”他调动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原本断裂的软剑碎片竟被灵力凝成利剑，剑身上流转着微弱的光芒。他暴起冲向黑袍人，脚步却因受伤而有些踉跄，手中的剑直刺黑袍人咽喉。
黑袍人连退三步，脚下却未沾地半分，整个人像是漂浮在空中。他随手一挥，一道黑色气浪呼啸而出，傅沉舟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碎身后的古董花瓶。“哗啦”一声，瓷片四溅，一片锋利的瓷片划过苏昭昭脸颊，鲜血瞬间涌出。她却顾不上疼痛，抬手射出三枚淬毒银针，银针在空中划出三道银光：“回答我的问题！”
银针在距离黑袍人三寸处骤然转向，仿佛撞上了无形的墙壁，钉入天花板发出嗡鸣。黑袍人步步紧逼，苏昭昭后背抵上冰凉的展柜，展柜的玻璃在黑袍人的威压下发出细微的裂痕。她听见黑袍人沙哑的低语：“小姑娘，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更痛苦。”他抬手逼近她的脖颈，苏昭昭甚至能看见他指尖的倒刺泛着幽蓝，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给我住手！”熟悉的声音突然炸响。苏明薇举着个泛着蓝光的仪器冲进来，仪器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身后跟着五个手持电磁枪的护卫。他们的脚步急促，地面都跟着微微震动。黑袍人刚触到苏昭昭的指尖突然僵住，像是被什么东西刺痛，猛地收回手后退两步，黑袍下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
苏明薇将仪器对准黑袍人，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警惕与仇恨：“三年前你逃得快，这次还想跑？”她手腕翻转，仪器发出刺耳的蜂鸣，声音越来越尖锐，黑袍人周身的黑雾开始剧烈翻滚，仿佛沸腾的黑水。
黑袍人盯着仪器，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苏明薇，你以为这破玩意儿能困住我？”他抬手结印，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裂痕中冒出阵阵黑雾。“不过是时候了，下次见面……”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化作黑烟，只在空气中留下一缕腥甜的腐臭，那味道让人作呕。
苏昭昭瘫坐在地，双腿发软，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她看着苏明薇收起仪器，对方弯腰时，她瞥见仪器侧面刻着的幽冥阁徽记，瞳孔猛地收缩，心脏也跟着漏跳一拍。“你为什么会有这个？”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明薇动作一顿，很快恢复如常，脸上的表情依旧冷静：“先离开这里。”她伸手要拉苏昭昭，手掌上还残留着仪器的余温。苏昭昭却一把甩开她的手，眼神里满是防备。
傅沉舟挣扎着爬过来，每挪动一下身体都疼得他额头冒汗。染血的手死死扣住苏明薇的手腕，他的声音虚弱却带着狠劲：“回答她的问题。”他盯着苏明薇的眼睛，“刚才黑袍人看到仪器的反应，不像是第一次见。”
苏明薇甩开他的手，转身走向出口，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是敲在苏昭昭的心上。“不想被幽冥阁的人追杀，就跟上。”她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苏昭昭盯着她的背影，后颈的印记突然又开始发烫——这次，脑海里闪过的不是记忆，而是苏明薇戴着黑袍的模糊画面。她揉了揉眼睛，再看时，苏明薇已经走到了门口，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诡异。
大厅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警报声在回荡。苏昭昭扶着傅沉舟站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浓浓的疑惑与警惕。他们不知道苏明薇究竟是敌是友，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面临怎样的危险。但有一点他们很清楚，关于圣女血脉和幽冥阁的秘密，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而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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