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品牌复兴路,宏图自此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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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琰指尖的苍耳粉在日光里泛着青苔般的冷光,我后腰抵着的檀木箱发出细微裂响,艾草布偶的苦香缠绕着蛊蝶翅膀上的金箔碎屑。

飞檐外柳娘子渐近的脚步声与捣杵声编织成密网,而郝琰袖袋里的锡箔纸正发出蛇蜕皮似的窸窣声。

该给这局棋落子了。我捻起沾着苍耳粉的布角,冰凉的触感刺得掌心那道被丝线割破的旧伤隐隐作痛。

郝琰腕间的红绳突然绷直,将我们相缠的指尖拽向《万匠谱》空白处的双影——那上面不知何时爬满范画师修补面具时遗落的靛青颜料,像条亟待苏醒的龙。

三日后,我在城南绸缎庄前撞见柳娘子煮茶。

她腕间的银钏撞得茶汤泛起涟漪:项姑娘可听说,东市米铺掌柜娘子昨夜投河?

说是穿了你们新染的艾青襦裙,被婆母骂作招邪的丧门星。她舀起一勺薄荷冰倒入青瓷碗,冰碴在碗底拼出个歪斜的丁字。

我攥着绣有暗纹的账本穿过市集时,听见两个挽着竹篮的妇人窃语。听说项家布匹会吸人魂魄......没见秦工匠这些日子眼窝都陷了?

定是被那蛊蝶......她们怀中的襁褓突然啼哭,惊飞了正在啄食苍耳粉的灰雀。

郝琰在染坊后院找到我时,我正将锡粉混着朱砂往《万匠谱》上誊写数字。

七十这个数字被圈得殷红似血,墨迹在艾烟里洇成挣扎的蝶。舆论如染缸,浸久了白绢也会变浊。他忽然用银铃簪挑起我鬓边碎发,簪尾垂落的玛瑙珠在宣纸上投下七十个晃动的光斑。

我盯着被玛瑙珠压住的口碑二字,突然抓起案几上的火凤尾羽。

金箔在暮色中划出流火的轨迹:既然流言是散落的丝线,那我们就织成新的锦缎——范画师前日说城北戏楼空着?

当夜子时,我们蹲在戏台暗格里调试机关。

郝琰握着刻刀在木板上雕出凹凸纹路,木屑落进盛着荧光虫的琉璃盏,将他的睫毛染成星屑。真要拿《万匠谱》当赌注?他忽然吹开我肩头的木屑,温热气息惊醒了蛰伏在衣褶里的蛊蝶。

我按着机关枢纽上的青铜兽首,听见齿轮咬合声与远处打更声重叠:范画师的面具,楚掌柜的烟火,魏书生的说书折子,再加上秦工匠的机关——这才是真正的万匠谱。

立夏那日,戏楼前的槐树突然开出雪色槐花。

楚掌柜站在机关木鸢上撒下金箔请柬时,柳娘子正将七十二盏薄荷茶摆在刻着口碑纹样的长案上。

我隔着攒动的人群望见魏书生在调试他的鎏金醒木,那上面嵌着的苍耳粉正泛出与丁家马车相同的幽蓝。

诸位可知这戏台木料出自城南义庄?我掀开机关帷幕的刹那,郝琰拉动隐藏在《万匠谱》里的丝线。

整座戏台突然如折纸般舒展变形,榫卯咬合声里浮起七十二幅绣品,每幅都嵌着曾参与制作的女工绣娘的名字。

一位跛脚老妇突然颤巍巍抚上某幅青竹绣品:这是我女儿病中绣的最后一片竹叶......她枯瘦的指尖触到暗藏的机关,绣品背面突然浮现少女临终前用艾草汁写的绝笔。

郝琰适时摇动银铃簪,檐角垂落的萤火虫纱帐将字迹映得纤毫毕现。

穿葛布短打的少年书生挤到最前面:三个月前我典当祖传玉佩换你们的驱蚊香囊,昨夜竟在当铺暗格里发现这个——他抖开香囊夹层,掉出张用锡粉写着物归原主的当票。

魏书生适时敲响醒木,声波震开香囊暗袋,飘出朵风干的槐花。

当秦工匠操纵着木傀儡搬出第一百个故事箱时,斜刺里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我转头看见柳娘子打翻薄荷茶,茶汤在青石板上蜿蜒成奇异的图腾——恰是那日飞檐下我们纠缠的红绳投影。

郝琰的银铃簪突然发出裂帛之音,惊得正在衔接火凤尾羽的蛊蝶扑向故事箱。

暮色渐浓时,我倚着戏台朱柱看人群举着故事灯穿行。

郝琰不知从哪变出个锡箔纸叠的机关鸟,鸟喙里衔着半块苍耳粉染的绢帕。你猜丁家此刻是否在看我们新绘的舆图?他说话时,腕间红绳突然被夜风吹起,绳结在月光里投下七十道变形的影。

我正要接话,忽见范画师提着盏走马灯挤过人群。

灯面绘着的七十二坊市地图正在烛火中缓缓旋转,每个街角都标着用荧光虫汁写的数字——口碑值正在蚕食最后一片阴影。

戏楼檐角的铜铃在暮色中碎成十二瓣月光,我望着郝琰指挥小厮们拆卸机关木鸢的背影。

他玄色衣摆扫过青石板上未干的金箔,沾了荧粉的指尖正悬在《万匠谱》第七十二页——那里新添的墨迹还洇着秦工匠调制的夜光松烟墨。

东市绸缎庄送来的样品。郝琰转身时袖中滑出半截火凤尾羽,金丝缠着的靛蓝布帛上浮着七十道暗纹。

我伸手去接,尾羽尖端的蛊虫腺囊突然破裂,溅出星星点点的荧光汁液。

他倏地攥住我手腕向后扯,冰凉的银铃簪擦着耳畔掠过,挑开几缕被夜露打湿的鬓发。当心。温热的鼻息拂过后颈,我瞥见他腕间红绳在月光下绷成笔直的线,另一端系着拆卸下来的木傀儡关节。

檀香混着苍耳粉的气息在方寸之间浮动,我低头看见自己绣鞋尖上沾着的槐花,不知何时被踩成半透明的蝶翼形状。

远处魏书生调试醒木的咚咚声突然变得遥远,只剩下郝琰腰间锡箔纸叠的机关鸟在簌簌振翅。

项姑娘!范画师提着走马灯冲来时,郝琰退后半步的动作带翻了盛着荧光虫的琉璃盏。

幽蓝的光点腾空而起,在他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星子,又落进我攥着的靛蓝布帛里,将那些暗纹照得如同流动的河脉。

我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抚过发烫的耳垂,指腹触到郝琰银铃簪尾残留的余温。

范画师的灯影里晃动着七十二坊市舆图,某个闪烁红光的街角正贴着丁家当铺的貔貅图腾。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染着艾草味的薄雾,郝琰蹲在戏台暗格里调试最后一道机关。

他咬着半截红绳的模样让我想起三日前——那时我们蜷缩在染坊地窖清点被丁家泼了墨的布匹,他额角沾着靛青颜料,用银铃簪在霉斑遍布的墙砖上画战术图。

歇会儿。我递过浸了薄荷汁的帕子,指尖无意擦过他滚烫的掌心。

暗格顶板漏下的月光突然颤动,惊醒了蛰伏在《万匠谱》封面的蛊蝶,金箔翅膀在黑暗中划出灼目的弧线。

郝琰仰头饮尽竹筒里的凉茶,喉结滚动时带动颈侧那道淡红伤痕——那是上月为护住被丁家打手围攻的绣娘们留下的。

他忽然用银铃簪尾戳了戳我袖中藏着的锡箔账本:项掌柜可算过今日损耗?

我故意板着脸翻开账册,却被他突然凑近的气息搅乱了页码。

他沾着木屑的手指划过某行朱砂批注,温热指腹压住口碑值七十三的字样:这个数该用苍耳粉描金。

暗格里突然灌进穿堂风,卷着戏台拆卸下来的艾草布偶碎屑。

郝琰起身时衣摆扫过我的罗袜,藏在袖袋里的锡箔鸟扑棱棱飞出来,衔着半片染了夜露的槐花瓣落在我肩头。

五更天的市集还蒙着青灰色面纱,我攥着新染的艾青襦裙穿过米铺后巷。

两个挽着竹篮的妇人蹲在柳娘子茶馆后墙根,怀中漏出半截绣着歪斜蛊蝶纹的香囊——那针脚绝不是秦工匠带的绣娘手艺。

劳驾。我假装踉跄撞翻竹篮,三五个香囊滚进晨雾里。

指尖抚过内衬粗糙的针脚时,突然触到夹层里硬质的异物。

掰开缝线的刹那,丁家马车特有的苍耳粉簌簌而落,在青石板上拼出个残缺的丁字。

秦工匠的作坊飘出松烟墨的焦苦味,我踹开门时他正往木傀儡关节里灌荧光虫汁液。这纹路...我抖开仿冒香囊扔在刻着口碑纹样的案几上,能用机关术做个防伪标记么?

他布满老茧的手抚过香囊表面的蛊蝶纹,突然抓起刻刀在蝶翼处雕出螺旋凹槽:若是嵌上夜光琉璃珠,再配以...刀尖突然打滑,在案几划出深痕。

我望着他凹陷的眼窝,想起上月他跪在染坊门口求我收留他瞎眼老母的模样。

午后的日光将作坊晒成蒸笼,我蹲在满地木屑里试验第七种防伪机关。

郝琰提着食盒进来时,我正把第十八个失败品扔进火盆。

靛蓝火苗吞没仿冒香囊的刹那,他突然用银铃簪挑起我散落的发丝:试试这个。

他掌心里躺着粒指甲盖大小的机关珠,表面浮刻着项家老宅房梁上的貔貅纹。

当我把珠子嵌进香囊夹层,秦工匠操纵木傀儡对着阳光晃动——貔貅的眼珠突然转动,在布料投下七十二道变幻的暗影。

口碑值突破七十五那日,楚掌柜送来装在锡箔盒里的薄荷冰。

我舀起第三勺时银匙突然碰到底部硬物——是半块染着苍耳粉的玉珏,断面处崭新的刻痕组成丁家族徽。

郝琰捏碎冰碴时,藏在其中的蛊虫尸体簌簌而落。今晨码头运来的艾草,他沾着冰水的手指在《万匠谱》封皮划出蜿蜒水迹,每捆都夹着这种西域毒蚁。

我们蹲在染坊地窖查验货物时,魏书生突然踹门而入。

他向来妥帖的长衫下摆沾满泥浆,怀中紧紧裹着个鎏金木匣。丁家车马凌晨从西郊义庄运出三十口桐木箱,他颤抖着打开木匣,里面躺着七十二枚刻着项氏图腾的青铜机关锁,全是这种形制。

我抚过锁面熟悉的貔貅纹,指尖突然被暗刺扎出血珠。

郝琰用银铃簪挑开机关锁夹层,扯出半张用荧光虫汁写着生辰八字的符纸——那日期分明是我穿越那日的干支。

暮色染红染坊天窗时,我们围坐在《万匠谱》旁拼凑线索。

郝琰腕间红绳突然毫无征兆地断裂,玛瑙珠滚进正在调试的防伪香囊里。

我弯腰去捡时,看见地砖缝隙里嵌着片青黑色的鳞甲——与那夜丁家马车碾过的蛊蝶残翅如出一辙。

项姑娘!范画师撞开门的瞬间,穿堂风卷起满室图纸。

他手中走马灯映出的七十二坊市舆图正在剧烈扭曲,某个闪烁着血光的街角突然浮现出项氏老宅的轮廓。

郝琰手中的刻刀突然发出悲鸣,在《万匠谱》最新页划出深可见木的裂痕——那位置正好对应着我们埋着家族信物的祠堂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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