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优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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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在青铜器皿表面流转出奇异波纹,庄宇刚要俯身查看泉眼,腰间玉佩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夏璃绣着银丝兰草的裙裾掠过青石台阶,在黎明前的雾气里停在他身侧:观星台的星轨仪偏移了七度。

当三十名优胜者聚集在布满卦象的汉白玉圆台时,庄宇注意到周导师的墨玉扳指裂开细纹。

老人背后的浑天仪正疯狂旋转,二十八宿的铜制星官接连亮起:鸣泉山地脉异动,上古遗迹将于午时现世。

我要去。小芸踮脚往庄宇的包袱里塞进两包桂花糕,发间银蝶振翅欲飞,去年清明我见过地宫壁画,那些星图排列和你的玉佩纹路...她突然噤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少年袖口的云雷纹——那里残留着昨夜灵泉共鸣的灼痕。

辰时的山道上挤满各色势力。

玄衣劲装的北境游侠正在调试机关弩,岭南药宗弟子的琉璃瓶里封存着剧毒磷火。

庄宇拽住差点撞上蛇纹图腾旗的小芸,那面猩红旗帜下站着三个戴青铜面具的男人,他们腰间弯刀刻着与甲字院玉牌相同的三棱镜纹。

小心流沙阵!夏璃的惊呼被狂风扯碎。

遗迹入口处的地砖突然塌陷成漩涡,三名贪功冒进的散修瞬间被吞没。

庄宇按住玉佩指引的坤位,拉着小芸从生门突进时,瞥见周导师正用裂纹扳指吸收地脉灵气。

甬道尽头的密室悬着十二面星象铜镜,机械齿轮转动的声响让庄宇想起穿越前参观过的天文馆。

当小芸触碰墙角的日晷,七十二支淬毒弩箭从八方射来。别动!庄宇将她按在怀里,后背擦过三支贴面而过的箭矢,看铜镜折射的光斑,箭槽每七息会出现半寸空隙。

少女的桂花香混着血腥气萦绕鼻尖,庄宇数着心跳带她滚进安全区时,发现她掌心的新月形胎记正在发光。

墙壁暗格里升起座青铜浑仪,二十八宿的玉衡位置恰好能嵌入那块玉佩。

石门开启的轰鸣震落簌簌尘埃,庄宇用火折照亮门楣上的浮雕。

十二生肖铜首环绕着星宿图,缺失的辰龙之位赫然呈现北斗九星排列——这分明是他穿越那夜在紫金山天文台见过的星图。

青铜门扉上的夔龙纹在火折微光里扭动起来,庄宇伸手按住被震得发麻的虎口。

方才某个莽撞的北境武者劈砍门环时,那些蝌蚪状的符文突然爆出青光,将人掀翻在五丈外的石柱上。

这是洛书变阵。庄宇用袖口擦去额角血渍,指尖沿着门缝处的阴阳鱼纹路游走。

穿越前在图书馆兼职时,他曾整理过宋代《云笈七签》的残卷,坎位对应水德星君,但这里的离卦被刻意倒置......他忽然抓起小芸发间的银蝶簪,对着符文凹陷处刺入三寸。

少女的惊呼还未出口,门楣上倒悬的北斗七星次第亮起。

庄宇望着随星辰运转而变换的符文排列,突然想起昨夜在灵泉中看到的星轨倒影。

当第七颗玉衡星绽放紫芒时,他猛地扳动银簪:这不是防御法阵,是道数术题!

小芸看着少年用炭笔在地上演算的身影,月光从穹顶裂缝漏在他染血的衣襟。

那些跳动的算式里有勾股弦图,还有她从未见过的三角符号。

当庄宇将二十八宿换算成等差数列时,她突然按住他颤抖的手腕:天权星对应的数字该减三,你看这个符文像不像被抹去的计数符?

石门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十二道锁链应声而断。

庄宇回头时撞进少女晶亮的眸子,她鬓边散落的发丝还沾着方才躲避箭雨时的尘灰。

这个总被林峰称作拖油瓶的姑娘,此刻眼里跳动着与他破解机关时同样的光芒。

小心!

破空声从斜后方袭来,庄宇反手将小芸推向生门方位。

岭南药宗的磷火瓶在脚边炸开,毒烟里闪现三把淬蓝的弯刀——正是先前那伙戴青铜面具的神秘人。

庄宇的后背撞上冰凉石壁,眼角瞥见北境游侠的机关弩正在装填。

他忽然扯下腰间玉佩掷向穹顶星图,当所有人被突然爆发的青光晃花眼时,他拽断小芸腰间的香囊抛向毒烟。

桂花粉与磷火接触的刹那,整个甬道绽放出璀璨的金色火焰。

走水了!

趁敌人慌乱扑打衣袍的间隙,庄宇拉着小芸滚进正在闭合的石门。

少女的银蝶簪还插在锁眼,他夺过她手中的火折吹向门缝:闻到了吗?

石髓油的味道。

凄厉的惨叫被千斤石门隔绝在外,小芸颤抖的手指揪住他撕裂的袖口。

那些企图追击的武者踩中了庄宇故意泼洒的油渍,此刻恐怕已化作火海中挣扎的剪影。

幽蓝光芒如潮水漫过脚踝,庄宇望着悬浮在密室中央的光团怔住。

那不是他想象中的武功秘籍,而是一团正在坍缩的星云,每道流光都暗合着玉佩上的纹路。

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光晕时,石壁突然剥落大片青苔。

三千年了。

古老守护者的声音像是青铜编钟在深潭中震荡,他赤足踏过的地面绽开冰裂纹。

那袭缀满星屑的白袍无风自动,露出心口处碗口大的空洞——那里本该是心脏的位置,此刻却悬浮着半块与庄宇玉佩完全相同的残片。

小芸突然闷哼一声跌坐在地,掌心新月胎记迸发出灼目银辉。

守护者空洞的眼窝转向少女,指尖凝聚的杀意却在庄宇挡在她身前的瞬间消散:汝等可知,这传承本是留给罪臣后裔的赎罪之物?

武者之道不在血脉,而在心。庄宇按住狂跳的太阳穴,穿越那夜天文台的暴雨声在耳畔回响。

当他道出《天工开物》中格物致知四字时,守护者心口的玉佩残片突然发出共鸣。

星云光团化作万千金线没入庄宇七窍,他听到自己骨骼发出竹节生长的脆响。

某种超越武功心法的明悟在灵台绽放,当他看清守护者用最后灵力展现的幻象——戴着青铜面具的祭司正在将玉佩一分为三——传承光焰突然剧烈抖动。

小芸的惊叫惊醒了恍惚中的庄宇,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正不受控地结出复杂法印。

石门外的喊杀声不知何时消失了,但地砖缝隙渗入的鲜血提示着更危险的信号。

当最后一道传承之力融入气海,他忽然听见夏璃的传音铃在百里外震响。

守护者的身躯正在化成飞灰,那半块玉佩残片叮当落地。

庄宇弯腰去捡时,发现残片背面刻着与甲字院玉牌相同的三棱镜纹,而镜面折射的微光里,隐约映出周导师站在浑天仪前冷笑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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