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宇的喉结轻轻滚动,指节还残留着宫灯铜柄的余温。
夏璃广袖拂过岩壁时,那些新蚀刻的符咒正泛着诡异的幽蓝。
他借着火光细看,忽然意识到这些扭曲的纹路与实验室爆炸时仪器屏幕跳动的乱码何其相似。
“公子请看。”夏璃的绣鞋碾过满地棱晶残渣,木樨重瓣在幽暗中泛着珍珠白,“《天工开物》有载,荧惑守心之夜,陨铁坠落处会形成这样的星屑结晶。”她俯身拾起半片青铜残片,断裂处竟渗出暗红锈迹,“但妾身从未见过,青铜器会流出朱砂血。”
张捕快的雁翎刀突然横在两人之间,刀背反射的火光将岩壁符咒割裂成碎片:“夏小姐莫要被妖人蛊惑!昨夜暴雨冲垮官道,此人恰好出现在城隍庙......”
“张捕头可识得此物?”夏璃腕间玉珏突然迸出青芒,将刀身映得通透如琉璃。
庄宇瞳孔骤缩——那看似普通的玉佩内部,竟悬浮着无数游动的甲骨文。
老仆的铁杖突然插入地面,杖头铜铃无风自动。
庄宇袖中银珠突然剧烈震颤,烫得他险些惊呼出声。
岩壁上他的影子开始扭曲,那条若隐若现的骨尾正随着铜铃节奏摆动,在符咒间投下蛛网般的细纹。
“三日前暴雨夜,城隍庙偏殿的青铜鼎不翼而飞。”夏璃的宫灯突然熄灭,又在掌心重新燃起碧色磷火,“鼎腹铸的恰是骨蛇衔星图。”
庄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夏璃指尖划过青铜残片,他分明看见那些暗红锈迹组成了DNA双螺旋的轮廓。
这个发现让他浑身发冷——两千年前的青铜器,怎么会镌刻现代生物学符号?
“此鼎乃周天子祭天所用。”夏璃的宫灯突然照亮角落苔藓,那里蜷缩着半截石刻骨蛇,“《拾遗记》载其能通幽冥,但妾身以为......”她突然转向庄宇,木樨香混着硝石气息扑面而来,“公子眼中所见,恐怕不止这些。”
庄宇的呼吸骤然急促。
当他的影子触碰到石刻骨蛇,岩壁突然浮现出全息投影般的立体星图。
在夏璃的惊呼声中,他鬼使神差地念出实验室门禁密码——“天鹅座γ星”。
星图应声碎裂,无数光点坠入青铜残片。
张捕快突然闷哼着单膝跪地,刀身映出的已不是山洞景象,而是庄宇记忆中车水马龙的高架桥。
老仆的铁杖在地上划出焦痕,那些焦痕竟与钟乳石投下的阴影拼成二维码图案。
“公子且看!”夏璃的绣鞋突然踏碎满地棱晶。
爆开的银雾中,庄宇看见自己躺在实验室的身影正被蓝色电弧缠绕。
而现实中的岩壁正在剥落,露出后面布满齿轮的青铜机关,转动的枢轴间不断渗出朱砂。
当庄宇的手指无意识抚过某个齿轮,时空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夏璃鬓边的木樨突然逆时针旋转,张捕快刀尖凝结的露珠里映出颠倒的城楼。
唯有老仆的铁杖仍在移动,杖头铜铃在静止的空气中划出金色轨迹。
“是璇玑锁!”夏璃的宫灯突然炸成九朵青莲,悬浮在机关九个方位,“《鲁班书》失传的第三章......公子快退!”
但庄宇的手已经按在中央齿轮上。
他听见实验室警报与铜铃清音同时炸响,看见夏璃广袖翻卷间露出的腕表竟显示着2023年11月15日——正是他穿越那天的日期。
青铜机关突然渗出鲜血,齿轮咬合声变成了现代地铁的轰鸣。
庄宇的影子彻底化作骨蛇,尾尖扫过之处,岩壁浮现出他穿越前正在调试的量子对撞机设计图。
夏璃的惊呼混着张捕快的怒吼,老仆的铁杖在地上敲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
当最后一道齿轮归位,寒潮毫无征兆地席卷洞穴。
庄宇保持着按压机关的姿势,看着自己呼出的白雾在空中凝成“小心”的篆体字。
夏璃的宫灯重新亮起时,他看见少女眼中映出的自己——额间不知何时多了枚青铜竖瞳。
(续写部分)
青铜暗门在寒潮中缓缓沉降,露出三尺见方的漆黑甬道。
庄宇的指尖还黏着机关齿轮渗出的朱砂,那些殷红液体此刻正顺着掌纹游走,在虎口处凝成DNA链状的印记。
夏璃广袖间残留的木樨香突然变得刺鼻,混着甬道里涌出的铁锈味,让他想起实验室通风管道泄漏的氟化氢。
“这股腥味……”张捕快的雁翎刀突然发出蜂鸣声,刀刃上映出的不再是众人的身影,而是扭曲成麻花状的青铜鼎纹,“三年前漕运司血案,三百桶鲛人油失窃时就是这种味道!”
话音未落,甬道深处传来金属刮擦岩层的声响。
庄宇后颈寒毛倒竖——那声音的频段竟与穿越当晚量子对撞机超频时的噪音完全吻合。
他下意识摸向胸口,隔着粗布衣料触到那枚从现代带来的银质U盘,此刻正隔着皮肤往肋骨上烙出二进制编码的灼痛。
夏璃的宫灯突然爆出青白色火苗,照亮甬道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
那些深陷石壁三寸的沟壑里,凝结着蓝莹莹的结晶物。
庄宇蹲身细看,呼吸骤然停滞——这分明是欧洲核子研究组织(CERN)实验室防辐射墙上特有的硼硅玻璃残渣。
“乾坤倒悬,阴阳逆乱。”老仆的铁杖突然横在众人面前,杖头铜铃映着宫灯青光,在岩壁上投下心电图般的波动纹路,“此乃大凶之……”
话音戛然而止。
庄宇的瞳孔突然收缩成竖线,他看见甬道尽头的黑暗里睁开九对猩红复眼。
夏璃腕间的玉珏应声而碎,迸射的碎玉在空中组成浑天仪投影,二十八宿中危宿的位置正在渗出朱砂。
“退后!”张捕快突然扯下腰间酒囊泼向雁翎刀,烈酒遇刃即燃,跃动的火光里竟浮现出DNA双螺旋的光影。
庄宇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见燃烧的酒液里漂浮着纳米级的量子芯片。
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掀起的音浪将众人逼退三步。
庄宇的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怀中的银质U盘突然变得滚烫。
当他的血液渗入石缝,那些沉睡千年的青铜齿轮突然开始逆向旋转,甬道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每个交叉点都涌出掺着汞液的暗红色泥浆。
“公子不可!”夏璃的惊呼混着木樨香扑来。
庄宇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跨过老仆的铁杖,绣着云纹的靴尖正悬在翻涌的汞浆之上。
某种超越时空的共鸣在血脉里沸腾,他看见甬道尽头的光源与实验室的粒子加速器发射口重叠在一起。
暗门内的密室豁然洞开。
直径三丈的青铜球体悬浮在八卦阵中央,表面浮凸着星图与甲骨文交织的纹路。
庄宇的视网膜突然灼痛——那些看似古老的纹路间隙,分明用微雕技术镌刻着薛定谔方程与克莱因-戈尔登公式。
“不要触碰!”夏璃的宫灯突然熄灭,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颤抖,“这是《淮南万毕术》记载的浑天仪,但妾身祖父说过,真正的浑天仪早在秦末就……”
庄宇的指尖已经贴在青铜球体表面。
纳米级的青铜微粒顺着指纹渗入血脉,球体表面突然浮现出他穿越前的实验室场景。
当画面中的自己按下对撞机启动键的瞬间,青铜球体迸发出伽马射线暴般的强光。
能量冲击波呈螺旋状扩散,夏璃鬓边的木樨花瞬间碳化成灰。
庄宇感觉自己的染色体正在解旋,每段DNA链都缠绕上青铜色的纳米丝。
他仰面摔在冰冷的青铜地面上,看见密室穹顶的二十八宿星图正在量子隧穿效应下重组为化学元素周期表。
“庄公子!”夏璃的广袖卷起流云般的弧度,袖中飞出十二枚玉算筹插入地面,组成正十二面体屏障。
张捕快的雁翎刀脱手飞出,在能量乱流中熔解成液态金属,又重新凝聚成瑞士军刀的形状。
剧痛让庄宇的视觉出现重影。
他看见两个时空在自己身上叠加:现代的白大褂与古装麻衣同时存在,左手握着万用表,右手攥着青铜残片。
球体表面浮现出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投影,每个画面里都有夏璃不同装束的身影——从汉服曲裾到白大褂,甚至有个画面里她正戴着VR眼镜操作粒子对撞机。
能量冲击突然中断,就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核爆。
庄宇蜷缩在青铜地面上剧烈咳嗽,每声咳嗽都震出带着青铜碎屑的血沫。
他的视网膜上残留着球体最后的投影——穿着中山装的夏璃祖父,正在2023年的实验室调试着同样的青铜装置。
“伤口在渗青铜……”夏璃撕开裙裾的手在颤抖,露出内衬绣着的河图洛书纹样。
当绢帛触及庄宇肩头伤口时,那些浸血的丝线突然活过来般游动,组成与青铜球体相同的量子公式。
张捕快突然单膝跪地,将重铸的雁翎刀横捧过头:“张某有眼无珠,此前多有冒犯。”刀身映出他涨红的脸,金属表面流转着庄宇看不懂的二进制编码,“此刀方才在能量场中重获灵性,它选择的主人……”
话音被密室穹顶的碎裂声打断。
青铜球体正在坍缩成奇点,无数星图从裂缝中涌出,在众人头顶形成旋转的银河系投影。
庄宇的银质U盘突然悬浮而起,插入球体表面浮现的USB接口——那接口周围竟用楔形文字刻着“特斯拉线圈设计图”。
当最后一丝光芒湮灭,密室里只剩下带着铁锈味的穿堂风。
夏璃扶起庄宇时,他腕间的青铜色血管正缓缓消退。
老仆的铁杖在地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杖头铜铃里封存的萤火虫突然集体死亡,坠落的虫尸在青铜地面拼出“戊戌年亥时三刻”。
返回地面的路上,庄宇注意到夏璃宫灯里的烛火变成了冷蓝色。
穿过最后一道钟乳石帘时,他听见百里外的城镇方向传来连绵不断的犬吠,声波频率竟与量子对撞机启动时的背景辐射波完美共振。
暮色中的云层呈现出不自然的紫红色,像是有人把氧化钴颜料泼洒在了电离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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